杀
(——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从不叫。)
.
.
事不宜迟,第二天我就向卢修斯请了一天的假,好专门解决尖叫棚屋的事。
卢修斯总是对我的外出忧心忡忡,可能是他觉得我要去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不过让他有点危机意识也是好的,毕竟里德尔重新召唤食死徒也是时间迟早问题。
离开庄园,我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天,等午夜时分才慢悠悠的接近了尖叫棚屋那块荒地。周围很安静,远处的小镇里已经陷入黑漆漆的深眠,再远处的小镇边界之外是摄魂怪巡逻出没之地。
我把周身灵力范围扩展到最大,在这领域之内,一切风吹草动都尽在我监视之下。在这种近乎“全知”的状态下,棚屋里那股野兽的气息几乎是直接扑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骨头缝儿都因为这种似敌似友的警惕刺激感而战栗起来。
.
轻手轻脚摸到棚屋门口,我半跪在地上仔细听着门里的声音。棚屋的木门和窗户已经被乱七八糟的木板钉住了,上面落满灰尘,看起来久无人触了;我从德拉科那里得到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这间棚屋没有出入口,至少明面上没有。
我抽出魔杖,对着窗户缝隙施了个切割咒,等钉得牢牢实实的木板上出现一个手腕粗的洞,我把魔杖揣回口袋,化成了蛇形。
接下来的进入简直轻而易举,等我滑行到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时,那股野兽的气息更加浓烈了。那是有温度的哺乳类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让我本能的感觉到了杀机。
尽管外面正是满月高悬,房间里却很黑,一点光都没有,如果没有我的夜视能力和嗅觉感应,这里简直就像是个不透光的盒子。我吐着信子,无声无息朝楼梯滑去,在我身后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留下了一条蜿蜒发亮的痕迹。
正在我要拐过第一道弯的时候,天花板突然嘎吱嘎吱响起来,像是楼上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躺在地板上来回打滚。正当我警惕的竖起头部时,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道粗噶的咒骂声传来,“狗娘养的,老实点!”
天花板都被刚刚那个重物砸的一震,灰尘纷纷洒洒落了下来。
噫?!棚屋里不止一个“人”?
蛇形的攻击能力到底是比不上人形,不过优在不引人注目,能抢占先机。所以尽管我明白一场战斗不可避免,我还是用蛇形小心翼翼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满屋子的毛(似乎是活生生从皮毛上扯下来的,还带着血迹),地板上都是抓痕和攻击咒语留下的痕迹,更有一条新鲜的血迹一路拖到里屋,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拖到了里屋里去。
我朝刚刚声音来源的里间游去,还没进门就被破破烂烂关不紧的门缝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吓了一跳。我不敢轻举妄动,贴着墙听着里面的声音。
“喔喔喔——你还敢瞪我——”那个粗噶的嗓子又叫起来,“如果不是你的眼珠子也很值钱,我一定把它挖出来……”
眼珠子值钱?我一头雾水继续听了下去。
“钻心剜骨!”粗噶嗓子吼起来,“来啊!继续瞪着我啊?”伴随着一阵非人类的呜呜声,粗噶嗓子满意的大笑起来,“反正尸体和活体也差不了几个钱,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被猛地踹开了,他还没来得及转头,我的一道昏迷咒就打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被一道白光挡住了。
他居然反应这么快?我有点吃惊。不过当这个男人转过头对我举起魔杖的时候,他胸口破碎的防御挂坠给了我答案。
“你是什么人?”他吼起来,声音刺耳难听,“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理他的话,挑了挑魔杖,继续朝他补上一道昏迷咒。他的反应极快,瞬间就用铁壁咒挡下了我的攻击,然后回了一道缴械咒,我朝左躲了躲,魔杖还是被击落在地上。
月白色的魔杖在地上咕噜噜滚着,消失在黑暗的房间边缘。
“截货的?”他呲着牙笑起来,“你也看上这个货了?可惜了……”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身后笼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只趴着的灰色巨狼,浑身血迹斑斑,一条前腿不自然的搭在地板上,看起来是断了。狼橘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居然从它的狼脸上读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摇摇头。
“难道不是?”男人露出一个警惕的神色,“你不是来抓狼人的?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
我闪电般欺身而上,跃起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手腕上,他的无声咒死咒偏离了轨道,打在我身后摇摇欲坠的门上;在门板哐啷落地的同时,我旋身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我的方向,然后侧身抬腿,在将他的手臂向下压的同时,膝盖狠狠顶在了他的肘关节外侧!
伴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男人的肘部角度奇怪的垂了下去,魔杖脱手落地,他哀嚎着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紧接着,我当胸一脚把他踹到了那张破破烂烂的四柱床上,他的身体咔擦一声压塌了腐朽的床柱,和挂满蜘蛛网的肮脏窗幔滚成一团,倒在碎裂的床板之间挣扎起来。
巫师们总是把魔杖看的太重要,这个男人击落了我的魔杖就放松了警惕,现在反而被我反制住了。
我捡起他的魔杖,召唤回自己的魔杖,对他用了几个束缚咒,紧接着一扬手,一块破破烂烂的帷幔飞过去遮住了那只狼的笼子。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慢条斯理的在他眼前写。
他嘴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蠕动着被魔法绳索绑在一起的双腿双手,试图把我撞一个跟头。
“看来你以为我只会昏迷咒?”我写,然后下一秒,一道钻心咒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用的是他的魔杖。
他刺耳的尖叫被我的静音咒憋回了嘴里,他张着嘴扭曲着脸,看起来倒是像搞笑哑剧似的。
“我问你答?”我再次写,这次他依旧十分不配合,口型从我不存在的母亲一直骂到我的祖宗十八代。
我用魔杖戳进了他的眼球,直接在他的眼窝里用了个钻心咒,等他无声的尖叫告一段落,我继续问,“我问你……”
这次没等我写完,他就连连点头,脸上鼻涕眼泪和血浆混成一团。
“这才对嘛,早点配合多好呀。”我用他的衣领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和白花花的眼球内容物,顺手擦净他魔杖上血淋淋的液体,解除了静音咒。
“你刚刚说眼珠子值钱,是什么意思?”我问。
“狼人在黑市上的价格很高,”男人呼哧呼哧喘着气,“狼人眼珠是一种昂贵的魔药材料……”
原来如此,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以为我是来截货的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狼人?”我继续问。
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我伸出脚踩在他的胳膊断茬上用力一碾,他脸色瞬间惨白,“我说,我说,我路过这里听到这个棚屋闹鬼,就来看看……你也知道……我到处旅行就是为了找点奇怪的东西去黑市上卖……”
“哦……”我若有所思,“临时起意?”
“可不是吗!”他努力睁大另一只血污下的眼睛,诚恳的看着我,“要是早知道这是您的地头,我也不会这么有眼无珠来抢您的东西……敢问您的名号是?”
我舔了舔嘴唇,“名号么,等等你就知道了。”
“什么?什么……唔!”他还想挣扎,我直接给了他一个昏迷咒,外加一个黑魔法束缚咒,除非他把自己的皮扒下来,否则绝对挣脱不出去。
我拍拍衣服下摆上的灰,然后抹了一把刚刚溅到身上的血(貌似还混合了一点白花花的眼球液),走过去拉下了笼子上的布。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是不是。”我拉过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用清洁咒擦了擦,面对着笼子坐了下来。
狼发出低低的咆哮,不知是恐惧还是威胁。
“别这么警惕啊,好歹我救了你一命呢,”我歪着脑袋写,“不然你就要分批次在黑市上出售啦。”
狼的耳朵伏了下去,也不朝我龇牙咧嘴了。
“但是呢,”我继续写,“我不是很喜欢留下后顾之忧,所以还希望你能对刚刚所看到的——比如我的昏迷咒之类的(它没有看到我的钻心咒)——保持沉默,不然,我还是得把你分批卖到黑市去,相信你也不喜欢这种结果吧。”
狼呜呜叫着,点了点头。
我举起魔杖,打开它的笼子,“你的伤不致命,等你恢复人形再去治疗也来得及。”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毕竟庞弗雷夫人的治疗魔咒真的很不错,对吧,卢平教授?”
一时间房间里死一样安静,只听得到那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我的小皮鞋嗒嗒的磕在椅子腿上的声音。
巨狼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
“现在咱们都知道对方一个秘密了,”我神情自若,两根魔杖在手里转了一圈,“更何况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所以你能假装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是不是?”
狼犹豫了不到一秒,再次点了点头。
如果那个男巫说的是真的,那么卢平可能真的是比较倒霉,偏偏在满月虚弱时期遇到一个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黑巫师,如果不是我正好来这里,等今天一过,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也许只能在魔药课上瞻仰他们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遗容了。
“满月还没过,”我站起来,“那么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狼人呆呆望着我。
我用魔法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巫朝楼下走去,临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朝狼人举起了魔杖。
一道柔和的白光,狼人背上深可见骨的那道伤口开始收拢,不一会儿就愈合了。
收起魔杖,我继续朝楼下走去,那个昏迷的男巫漂浮在空中,磕磕绊绊的跟着我,脑袋还时不时磕在台阶上——不过我才不介意呢,现在我只需要把他快点带回蓝楼。
.
.
里德尔正在魔药室研究他的魔药,当我拎着血淋淋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的脸上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丝惊愕。
他的目光从男巫少了一只眼球的脸上滑到我脸侧的喷溅状血迹上,其中蕴含的嫌弃简直能点一把火把我烧成灰了;等看到我沾满蜘蛛网和灰尘、还混合了血污又被我一把抹开糊成脏兮兮一片的衣服时,他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
【闭嘴,】我说,【收回你的讽刺,这可是我辛苦一晚上才带回来的魔药材料。】
【好吧,好吧,】他说,【我就是想问一句,你们两个这是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打了一架?】
【猜对了一半,】我没好气的说,【他是在床上打滚来着。】我把昏过去的男巫朝地上一丢,施了个清醒咒。等男巫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我毫不客气的拎着他的领子用了摄神取念。
里德尔在旁边默默等着,等我松开男巫的领子才问,【他是什么人?】
【一个正好路过的倒霉鬼而已,他想攻击我,于是我还手了。】我回忆着刚刚摄神取念的结果,【他叫巴克豪斯.克尔斯,似乎不是英国人……】说到这里,我顿了顿,【他的大脑封闭术很好,我看不出更多信息。他似乎也是能力中等稍偏上的黑巫师,还心狠手辣的,毕竟一见面他就打算对我用死咒来着。】
里德尔这才仔细看了我一眼,【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你现在就要用他做魔药了吗?】见里德尔点了点头,我继续说,【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去洗一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不舒服。】
我朝二楼卧室走去,准备好好洗个澡。等我换好干净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正好听到楼下一声玻璃器皿砸碎的声音。我连忙朝魔药室跑去,等我推开门,看见里德尔正扶着书架,旁边摔碎了一只高脚杯。他一只手捂着嘴,脸色青白,看起来就像是……
【你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吃下去了一只沾着芥末的活鼻涕虫,】我倚着门框说,【好吃吗?】
【闭嘴。】他从牙缝里说。
【看来是不太好吃。】话虽如此,我还是走上前去递给他一杯清水。我看了看旁边的小银坩埚,里面的东西已经空了,锅壁上沾着些许血一样的液体;再远处,那个男巫躺在地板上,两眼空空洞洞望着天花板,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看起来和尸体没什么区别。
【你已经服下去了?】我问,【然后还要几个疗程吗?需要休息吗?还需要什么魔药吗?什么时候能有效果?这个男巫怎么办?】
【对,不要,要,不要,不知道,随便。】他闭着眼睛靠在书架上,看起来又疲倦又虚弱,【别和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下。】
我变出一把扶手椅,小心翼翼扶着他坐下,【我建议你去楼上躺一会儿,鉴于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从没感觉如此好过,】里德尔轻声说,声音里仍然带着些许喘息,【魔力回到手中的感觉……】
我在他脚边盘腿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坩埚下半熄的魔法火焰。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听得到里德尔微微的喘息声。
【对了,】我看着那个男巫,心里微微一动,【这个人我可以处置吗?】
里德尔闭着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我跳起来,拖着失去了灵魂已经成为行尸走肉的男巫朝地牢走去。
【你去干什么?】里德尔微微睁开眼睛。
【场面比较血腥,同类不宜观看。】我说,【我去地牢里解决一下——】
【就在这儿。】里德尔语气轻柔,却无比坚持。
【好吧,】我挠挠头,【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场面真的比较血腥……如果是在我家乡那边我敢这么做,我肯定会被道士们追杀到天涯海角,然后殴打到魂飞魄散……】
里德尔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
我半跪在地上,挽起袖子撕开了男巫的前襟。里德尔充满疑惑的看着我的动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尖锐的指甲直接插·进了男人的胸口。
肋骨断裂的咔嚓脆响和内脏搅动的咕叽咕叽声音听起来让人略反胃,不过我毫不在意这些,只是专心致志找着我需要的东西。刚开始男人还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断气了,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天花板,像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失去了灵魂的他对于自身发生了什么的确是明白不了的。
等我几乎要把男人的胸膛全都扒开的时候,里德尔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在干什么?”
【心头血。】我一边掐断男人心脏旁边几根血管,一边回答,【人类的心头血对于妖族是大补……很多妖为了得到它铤而走险攻击人类,这也是道士捉妖和杀妖的原因。】
【你以前干过这种事吗?】里德尔一脸平静的看着我在男人血肉模糊的胸腔里搅来搅去。
【当然没有。】我说。毕竟那里有道士,他们就像是神话里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每个妖的头顶;更何况如果师兄知道我起了这种歪念头,肯定要打断我的腿——或者直接在我化形前扒了我的皮。
我抽回手臂,看着手心里绯红色的一汪液体,它正微微颤动着,似流非流,有一种宝石似的质感,正是经过灵力加持的心头血。
我俯下身,一口饮尽那捧血液。瞬间,充沛的灵力涌进我的身体,其能量之大令我目眩神迷。
啊……难怪那么多妖愿意铤而走险,这种捷径带来的能量远远超出正常修炼所得,实在是太过诱惑。如果没有天道和道士们的震慑,大开杀戒的妖族绝对满地都是。
我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浆,从男人血淋淋的胸膛上爬了起来。等我从获得灵力的快感里回过神来,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人类。我连忙擦了擦嘴,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里德尔说,【抱歉……我说过这个过程是有一点儿血腥的,我应该考虑到做为同类你——】
【没关系,】里德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个男人的尸体,【我只是有点惊讶……你还要吃掉他的尸体吗?】说到最后这句,他隐隐皱起眉头,神情略有一点晦涩。
【不了,】我用魔咒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然后把自己也收拾干净,【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里德尔嗯了一声,重新靠回椅背闭目养神;我也轻手轻脚走过去,化成蛇形在他脚边盘绕成一圈,梳理着刚刚获得的灵力。
.
.
在这种安心的氛围中,我冥想修炼了快三个小时后,有人一脚踩中了我的尾巴,我一个激灵惊醒,下意识张嘴就朝着那边咬过去——然后在毒牙刚刚露出来的时候尴尬的停了下来。
【你能不能看着点路?】我竖起头部愤愤盯着站起来的里德尔,【我尾巴的脚感和地毯就那么像吗?!】
【抱歉,纳吉尼。】里德尔把他的脚尖换了个方向,然后敷衍的摸了摸我的头,【毕竟就智商来说你和地毯没有什么区别。】
在我愤怒的张嘴咬他之前,他一把捏住了我的上下颚并把我挂在了椅背上——就像我经常对凯撒做的那样,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然后他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马上我就要重新召集食死徒了,希望他们没有被黑魔标记吓得狼狈而逃。你要回马尔福庄园一趟吗?】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摇了摇头,【不了,我怕我对卢修斯说得太多,言多必失。】
.
.
不得不说纵横官场多年卢修斯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在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火辣辣的烧起来的同时,他正在和魔法部外交部长友好握手。他依旧保持了风度翩翩的微笑,然后在离开会场回到办公室后脸色苍白的靠在了墙上。
那个人回来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数个念头掠过他精通算计人心的大脑,然后一个都没留下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白费。
“欧比。”卢修斯轻声叫,一个家养小精灵啪的出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棘霓回去了吗?”他问。
“没有,主人,”欧比低着头回答,长鼻子几乎戳到了地板,“棘霓小姐从昨天离开就没有回来过。”
卢修斯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她没有回去?是因为她提前收到了召唤,还是因为她只是碰巧离开?
“等她回来……”卢修斯声音干巴巴的,“请她立刻准备好……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小精灵疑惑地追问,然后又立刻在地板上撞起来,“坏欧比!坏欧比!居然听不懂主人的命令!坏——”
“够了!”卢修斯轻喝,“你就这么说,她自然知道的。”闭了闭眼,他缓缓加了一句,“告诉纳西莎,别担心。”
看着小精灵啪的消失,卢修斯整了整衣领,默念了一句幻影移形,朝着召唤目的地赶去。
.
.
而在另一边的霍格沃茨,斯内普一惯沉稳的脚步变得慌乱,他跌跌撞撞跑进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一把拍在桌子上。
邓布利多手里的半块小饼干被吓掉了,他一脸心疼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小饼干,“西弗勒斯,你就不能……”
“他回来了!”斯内普几乎是用吼的。他一把掀起自己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之上,黑色的蛇正缓缓从骷髅里钻出来,耀武扬威的吞吐着信子;整个标记看起来颜色无比浓重,像是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邓布利多剩下的半块小饼干也掉在了地上。
“去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站了起来,脸色沉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我记得。”斯内普哆嗦着嘴唇。
他转身离开校长室,邓布利多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
.
.
蓝楼殿厅。
不断有黑色的雾气滚滚而来,落在地上化成戴着兜帽的黑袍巫师,他们的脸隐藏在神情诡异的面具后,但是他们颤抖的手暴露了心情。
他们按自发的先后顺序朝殿堂一侧的阶梯走去。他们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阶梯之下,黑衣男子背对众人站着,似乎心绪并不放在大厅里。
第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大人……大人……”他低声唤道,“我们始终期待着您的归来……”。
他身后的食死徒沉默了不到一秒,就依次跪了下去。人群像是退潮一样渐次矮了下去,每个人都恭恭敬敬(或者说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
等人群安静到呼吸声都微不可闻,黑衣男子转过了身。
风华绝代的容貌,君临天下的气势,和天地同骇的魔压。
这就是……黑暗勋爵的气场。
他暗红色的瞳孔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尽管没有风,但人群中却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人们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欢迎你们,食死徒,”黑暗君主平静地说,“十二年……从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二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也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没人敢出声。当然,黑暗君主也没有在等任何人的回应,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从人群头顶掠了过去。
“看来是我期望太高。”他轻声说。
人群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食死徒中一个人突然跪着朝前挪了几步,他匍匐在黑暗君主的脚下,从头到脚都在发抖。
“大人!”他尖叫道,“大人,饶恕我!饶恕我!”
黑暗君主几乎是笑了出来——可是那笑意里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意。他轻轻抬起手,纯黑色暗纹的袖子水一样滑落,露出一截形状优美的手腕,以及修长手指间骨白色的魔杖。
前排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每个人都像待宰的绵羊一样垂着头等待着惩罚。
“钻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那个食死徒痛苦地扭动、惨叫,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维持着神志,但是杀鸡儆猴版的钻心咒完全让他失去了活动能力。等咒语结束,受刑的食死徒蜷缩在地上,喘气都变得断断续续。
“起来吧,埃弗里,”黑暗君主轻声说,“虽然我对你这十二年的所作所为很失望,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死之前发挥出你的最后的一点作用。”
没管挣扎着爬起来的埃弗里,黑暗君主越过他,走到了第一排最前面那人面前。
“卢修斯……卢修斯.马尔福。”他低声说,卢修斯的手指微微发起抖来,“去年你的行为,不得不说,我十分的感兴趣。你……”
他的话被高台之上传来的轻轻嘶声打断了,那个声音空灵缥缈,几乎像是幻听一样掠过众人的耳朵;然而接下来,沙沙声越来越近了,就像是一件沉重却灵活的重物在地上滑行一样。
每个人都偷偷抬起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色的巨蛇从高台之上像水一样缓缓滑行下来;它黑曜石一样闪着微光的鳞片摩擦过纯黑色的地面,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了;然而它高高竖起的头部上,一对纯金色的竖瞳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眼神无比凌厉清冷。
巨蛇朝黑暗君主游走过来,愣是硬生生的、十分不合时宜的插.进他和卢修斯两人之间,瞳孔一转,默默盯着黑暗君主的脸。
黑暗君主沉默了不到一秒,就略过了卢修斯,朝下一个人走去。
黑蛇默默跟上。
他念了一些人的名字,有些战战兢兢的应答了,有些却再也无法回答了:他们有的死在了那一年的清洗中,有些沉陷在了冰冷的阿兹卡班。
最后,黑暗君主在人群末尾一个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西弗勒斯,”他平静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能再次看到你,我真是十分荣幸啊。”
“大人,”跪着的人抬起头,扯下了面具,一双黑眼睛充满了真诚,“我永远服从于您的召唤……我将为您出生入死……”
“真感人,”黑暗君主回答,“希望你的忠诚——”他突然抬起手,制止住了身后作势欲扑的黑蛇,“纳吉尼,对我们的功臣要礼貌一点。”
黑蛇收回锋利尖锐的毒牙,冷冷看着斯内普。它喉间发出轻柔的嘶声,尾巴焦躁的甩着。
斯内普咽了下口水,避开了黑蛇的目光。他知道黑魔王是个蛇佬腔,他也能猜出来纳吉尼在跟黑魔王对话,但是他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让它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难道是自己暴露了什么?不,绝不可能……
幸好黑暗君主并没有对纳吉尼作出反应,他只是微微侧着脑袋,听完黑蛇的嘶语,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冷笑着回了一句蛇语。
黑蛇没再回应,恹恹垂下头,趴在黑暗君主脚边不动了。
.
.
等众人散去,蓝楼殿厅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黑衣黑发的红眸青年站在殿堂正中间,沉默的看着面前一片黑暗,在他脚边,黑色巨蛇懒洋洋盘成一团,瞳孔慵懒的半散着。
在这个角度看去,辽阔空旷的殿堂四个方向一眼看不到墙壁,只有一根根黑曜石柱子立在一片晕染开的暗色里,像是一个个沉默不语的幽灵。
一片安静里,他的声音激起的缥缈回音滚动在水面一样光滑可鉴的黑曜石地板上。
【接下来……太阳也该落了。】
.
.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