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了！”
焦哲喜上眉头, 一副如释重负的快乐模样。
在场的剧组人员也个个欢呼雀跃。
杀青后第一件事, 当然是让金主爸爸出血了。
秦翡也不在意，大手一挥, 杀青宴就定在了第一楼。
第一楼无愧为第一的名号, 金碧辉煌，菜式精美，色香味俱全。
大家喜滋滋地准备吃个痛快。
焦哲举起酒杯, “辛苦大家了。”
他一想起《驯兽》开播后的种种事情，就忍不住猛男落泪, 作为一个导演, 他太难了！
“不辛苦不辛苦。”
“导演最辛苦！”
焦哲却把酒杯对准了沉默的苏绾清, “小苏啊, 你是咱们剧组的最大功臣，能把《驯兽》这部戏完成到现在这模样, 你功不可没！”
“焦导言重了，这是所有人的努力成果。”语毕, 苏绾清把这杯酒喝了下去。
其他人却心有戚戚，遥想起沈雅还在的时候，沈雅爱折腾人，秦翡又神出鬼没, 整部电影拍得他们精疲力尽, 从开头就知道是部烂电影，每天到片场就像被迫看烂片洗脑。
直到换了女主角后，一下子就焕然一新, 剧本变了，拍摄进度快了，最重要的是，秦小少爷的演技突飞猛进！
焦哲笑了，“小苏你就是太谦虚，下次继续合作！”
剧组其他艺人听见了，不禁露出羡慕的表情，苏绾清这是入了焦导的眼啊。
陈玥欣也随后站起来，敬了苏绾清一杯，“谢谢小苏了。”
谢谢她给迷茫的自己指出了一条新的路，只有自身强大，才有底气在这个圈子里做自己。
“客气了。”苏绾清笑着回道。
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特别是敬秦翡的时候，气氛越发高涨。
焦哲：“感谢秦少的鼎力相助！”特别是金钱上的。
秦翡意思意思地举了下杯子，目光在一言不发的苏绾清脸上停了停，迅速移开。
敬秦翡的人尤其多，无论是想傍他，还是想借机搞好关系，都试图在杀青宴上和秦小少爷多喝几杯。
酒上了头，自然就容易冲动占据理智。
艺人们各怀鬼胎，秦翡却一眼看了出来，冷笑着来者不拒。
等到所有人都烂醉如泥的时候，俊美的男人扯了扯领口，目光掠过这群醉鬼，找了个酒精过敏尚且清醒的小编剧问道：“苏绾清呢？”
南珍突然被问，一脸惊慌，“绾清姐？哦、我看到她去外面了。”
秦翡皱了皱眉，“等会儿导演醒了，你告诉他账记在我名下，我先走了。”
“好的，秦少。”
*
秦翡找到苏绾清的时候，发现她坐在楼梯上。
“你在干什么？”
苏绾清回头看见是他，倒没多惊讶，“看月亮。”
透过那小小的窗户，能看到的月亮非常小，并不符合秦翡心中赏月的标准。
“有什么好看的？”秦翡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这里又黑又脏。
苏绾清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把自己当成囚徒，从这里看外面，就会觉得月亮真美啊。”
“……”秦翡再一次发现，自己跟不上天才的思路。
秦翡把昂贵的外套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今天苏绾清的心绪格外地安静，之前的狂暴就像沉入海底一样，消失殆尽。
他却隐隐感到不安，太过安静，反倒死气沉沉。
“苏绾清。”
“嗯？”
“杀青了。”
“嗯。”
“你开心吗？”
“……不开心。”
秦翡瞪大眼睛，“为什么？”杀青就和项目结束一样，是件如释重负的好事啊！
苏绾清无声地笑了笑，带着自嘲的意味，“对其他人来说，是好事。”
“但我有病，想一辈子留在虚幻的世界里。”
虚幻的世界哪里好了，秦翡完全无法理解。
哪怕这个现实只是一本书，但秦翡同样拥有大部分人无法得到的幸福：盛世美颜聪明头脑，父母兄姐溺爱他，总是圈子里的中心，跟班舔狗无数。
在现实里，他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在电影里，我什么都能做到，”苏绾清笑了笑，“可在现实里，我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今天的同观时间已过，所以秦翡只能依靠共情来链接苏绾清的情绪。
但直到最后苏绾清也没有回答他。
两人相对无言了很久，最后离开第一楼的时候，秦翡强硬地送她回家，“到时候你出了事，我还要担责呢。”
司机在前面开车，快到小区的时候，苏绾清突然说道：“秦翡，我可能没办法参加最近的宣传活动。”
秦翡皱了皱眉，“你有其他的事情？”他大脑快速运转起来，难道苏绾清现在就开始试镜其他电影了？
“……”苏绾清的脸藏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一点私事需要处理。”
如果是其他人，秦翡一定冷嘲热讽对方拿钱不办事，但苏绾清的话，他倒是习惯了，因为她上辈子同样如此，每次演戏的时候拼命，杀青后最好刷名气的宣传期却经常不在线。
“随你。”秦翡也没在意，反正他有的是钱找水军。
“谢谢，”苏绾清下了车，“晚安。”
秦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怪怪的。
今天的苏绾清，太安静了。
*
《驯兽》的宣传视频出来了。
作为羽毛粉，孙苹苹早已摩拳擦掌，只为给翡哥把数据和热度刷起来。
虽然她心里对这部电影不抱特别大的希望。
这也不怪羽毛看低自己偶像，实在是翡哥哪里都好，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就是演技实在是辣眼睛。
记得当年她刚刚粉上秦翡，正好是秦翡演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于是她欢快地买票支持蒸煮的表演事业。
结果看完电影，孙苹苹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翡在那部电影里饰演一个表面花花公子实则潜伏在暗的男配，人设丰满讨喜，为国捐躯的死亡结局本来也应该非常赚人热泪。
偏偏秦翡把这个男配演出一种机器人的僵硬感，调情的时候不耐烦，枪战的时候兴趣缺缺，赴死的时候，其他演员泪流满面，悲戚壮美，唯有秦翡一个人念着台词带着“总算要杀青”的无所谓感。
那部电影本来剧本很好，男女主角都是影帝影后，其他人也都是老戏骨，被戏称为“为太子抬轿”的大投资电影，结果没想到，秦翡靠自己强烈的存在感和糟糕的演技，硬生生把电影撕裂开来。
只看秦翡本人，仿佛置身时尚周，卧槽这脸，卧槽这腿，卧槽为什么有人嫌弃脸都这么好看！
但是当秦翡和其他演员站在一起，氛围顿时尴尬得要死，他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一样，任凭其他人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依然巍然不动。
总之，看完秦翡的第一部电影后，孙苹苹整整尴尬了一周不敢看其他电影电视剧，堪称“电影毒药”。
孙苹苹还没点开宣传视频，看着粉丝群里的羽毛粉各种骚动。
“每次看翡哥的电影，我都要感慨一句，这演技和颜值太不匹配了。”
“实不相瞒，我真的不想再为爱伤眼了，所以我准备到时候带着眼罩去电影院，如果电影实在太尴尬，就戴眼罩假装看不到。”
“为了不让翡哥心灰意冷继承家业，大家还是多支持一下吧。”
孙苹苹笑着打开了某弹幕网站上的宣传视频，轻快的钢琴声响起。
镜头扫过干净漂亮的校园，学生们聚集在操场上，台上的少女正在讲话。
洁白衬衫，黑色西裤，身姿板正，面容清隽。
台上的少女符合所有人对好学生的想象。
【绾清姐姐这个造型太棒了啊啊啊啊，白衬衫我可以！】
【这个好学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好学生。】
【我还以为是乖乖女和叛逆校霸的故事，苏绾清这张脸e不相瞒，与其说是乖乖女，不如说是温柔学神吧。】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高级脸了，就是看起来就智商很高的脸！】
作为羽毛粉，孙苹苹对苏绾清感官不错，虽然蒸煮说了“关系一般”，但对她们粉丝来说，关系一般才好啊，要是关系好，她们又只能默默落泪了。
况且，孙苹苹能粉秦翡，自然是因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虽然她不吃清冷挂，但也发自内心地承认，苏绾清这张脸是真仙啊。
就在这时，平静的气氛被引擎的声音打破。
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年骑着重型机车呼啸而过，掠起一阵惊呼。
【翡哥翡哥翡哥！！！！】
【翡哥美颜盛世，天下第一！】
【翡哥别说话，别对镜头，就让我安心舔颜。】
镜头却切换回少女那边，她看着底下骚动不安的人群。
笑容温和，眼神冷漠，就像在看一群不听话的羔羊。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
【这不是爱情片吗……为什么看苏绾清的眼神，我觉得是部惊悚片。】
【苏绾清好适合演那种反派大boss啊。】
钢琴声突然拉进，一边是少年打架的嚣张模样，一边是少女在学校如鱼得水的场景。
直到高潮，两人在楼梯处相遇。
“学生会长，说这种话，可一点儿都不好学生了吧。”
少年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身材极好，就像一头漂亮的黑豹。
【来了，来了，秦翡要带着他绝高的颜值和尴尬的演技来了！】
【其实气氛还行……】
【我觉得翡哥台词有进步！】
【苏绾清撑住，不要崩！】
镜头下，少女依旧微笑着，温润已经融入她的骨子，无法剥离。
她俯下身，手指划过他的下巴，轻轻抬起，“你就是池烽吗？”
此刻，她突然格外强势，把原本处于上风的少年死死压制住，就像在观察自己猎物的猎人一样，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和恶劣。
这种漫不经心的轻蔑让少年一瞬间感到了愤怒，他握紧拳头，只准备下一秒就给眼前人狠狠一拳。
“哈，”少女却突然笑出了声，她收回手，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少年，一边温和地说道，“你好，我是戚容寒。”
“刚刚的事情，不要到处说哦，池同学。”
她手指竖起在唇边，朝他微笑。
【……神他妈乖乖女，这部电影的简介是不是哪里错了？】
【原著党尖叫，我没想到，真的有女艺人能演出戚容寒这种温和变态的感觉啊啊啊啊！】
【说好的爱情片，我怎么觉得他们下一秒要打起来了！】
【我可以，我能嗑，怎么不能是爱情了，相爱相杀这么香，我入坑了。】
画面又是一转，小巷里，少年们正在打架。
撑伞进入的苏绾清格外显眼。
【英雄救美了吗！】
【滑稽，美是翡哥吗？】
镜头转到血落的伞尖，和跪倒在地的人，苏绾清转动伞尖，挑起秦翡的下巴，“伞脏了。”
她微笑道：“你给我舔干净吧。”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尼玛牛批了，第一个让秦翡舔的女艺人！！！！】
【剧情需要剧情需要，不过也太刺激了吧，鼻血.jpg】
【绾清姐姐缺M吗，上过大学，喜欢舔的那种。】
【大声鸡叫，翡哥惊愕的表情好棒，清清冷漠的表情我也可以！】
【我带着鸡笼来了.jpg】
钢琴声突然柔和起来，热闹的奶茶店里，其他人如同蒙太奇，少年吃着生日蛋糕，脸上是难得的喜悦，少女看着他，温柔的表情下似乎隐藏着其他情绪。
秦翡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你驯服了我，那就别想抛下我。”
“容寒，我做你的狗好不好？”
“好啊，”苏绾清温和的声线带着微妙的意味，“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画面不停地变化，直到最后。
旁白里，秦翡平静地说道：“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你杀人。”
屏幕上，中年男人手上都是血，一脸惊惶。
“乖狗狗。”旁白里，苏绾清轻笑了一声，低声呢喃道。
【为你俯首，为你称臣，为你甘心做家犬。】
当《驯兽》的宣传语出现时，孙苹苹还处在目瞪口呆的状态。
所以，这部片到底是爱情片还是悬疑片啊啊啊啊！
最重要的是，翡哥和苏绾清演的这对男女主角她嗑到了啊啊啊啊！
她一直以为翡哥和谁都不可能有cp感，但现在她悟了，谁说不可以，翡清真他妈香气芬芳啊！
屏幕上的弹幕也炸了锅。
【为你俯首称臣当家犬，这个宣传语谁想的，带感得我浑身颤抖啊啊啊啊！】
【我可以了我可以了，这话我快说疯了。】
【我作为羽毛粉，我泪流满面，我第一次看翡哥的表演不出戏，我决定了，这部电影我要包场看！】
【秦翡土豪粉上场，柠檬精.jpg】
【我终于明白之前网上为什么吹苏绾清演技好了，能和秦翡对戏不出戏，牛批啊姐姐。】
【清水粉落泪，我要给姐姐写小论文！】
【阿伟死了又活了，我翡清粉永不为奴！】
【你们不是房子塌了吗……】
【真人关系一般无所谓啦，我们可以吃电影cp，坚强的微笑.jpg】
【路人表示，这部电影戳中了我所有喜好，虽然我两个都不粉，但我决定要去看了。】
【相爱相杀，驯养野兽，斯文败类好学生和野兽变乖狗狗，这什么十八禁题材我对着这一对cp灵感爆棚！】
【先给宣传语加鸡腿，坐等上映了。】
“阿嚏！”
秦翡摸了摸鼻子。
楚金喜滋滋地说道：“这一次公关费降了一大半，宣传视频甩出去后，我们的水军还没出马呢，热度就飙升了。”
“我看看，一堆夸宣传语带感的，要给人涨工资哈哈哈，是你们谁想的宣传语，的确是好。”他问坐在一旁的公关人员。
公关人员：“……是秦少想的啊。”
楚金愣了下，看了眼一脸无聊的秦翡，“哟，小祖宗，你怎么突然开始插手宣传的事情了。”
“先把热度炒起来，”秦翡说道，“其他的综艺宣传走精品路线，别接多了。”
楚金摸不着头脑，“嘶，这大好的形势，正好可以炒你和苏绾清的cp啊。”
秦翡瞪了他一眼，“炒个屁cp。”
楚金耸了耸肩，“对了，我这边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苏绾清，是不是她之前给的联系方式有误？”
闻言，秦翡一愣，直起身体，脸色有些不好，“你也联系不上她？”
楚金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秦翡啧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的。”
“杀青宴之后。”
秦翡站起身来，穿上外套，“你不早说！”
楚金：“？？？”
秦翡一边打电话，一边对楚金下指示，“暂停苏绾清的宣传活动。”
楚金一脸惊悚，“难道你要封杀她？”
秦翡翻了个白眼，“她那边有点事情，你别管。”
“哦。”
等到秦翡离开后，楚金对公关人员感慨道：“我第一次看到秦少这么关注一个人。”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公关人员忍不住八卦道。
楚金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既不是朋友，又不像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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