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队伍排到他们的时候, 林雍已经出来摆摊半个时辰。
再加上每时每刻都有小几十人围着,串串消耗的飞快,等刘子邕从窗口探头进来打量时, 架子上的盆子已经空了一半。
他看着新奇,问道:“林掌柜, 今儿卖的是什么?怎么不是卤肉饭和鼎边糊了?是烤串么?”
林雍正在右边灶台上翻烤烤串, 闻言头也没抬地回道:“这是个烤串, 边儿上的不是, 你可以叫它串串香, 价钱不贵,荤菜一串三文, 素菜两串三文,河鲜一串三文。”
刘子邕长长哦了一声,回头去问同伴要什么。
大家纷纷报出所要的吃食, 由刘子邕一齐点单, 每种串各要了几串, 共要了五十串,算是大单子,一次性花了一百二十多文,要掏钱付账时,周定元拦住了他们, 说是他来。
“怎么能叫你来呢?今儿可是大家一齐出来玩的。”林角不同意。
“你平日里请我们够多了,不能再叫你破费。”孙钰摇头,伸手按住周定元。
就连大大咧咧的刘子邕, 都反对他,压低声音道:“你上次还说,这回没上榜,你父亲大怒,因此削减了你每月月钱,这次就算了,等你考中那日,我们非得好好削你一顿不可。”
周定元心中微暖,微笑着点头,“好。”
几人都是学子,除了周定元家中殷实,每月月钱高达十吊外,其他人都只有一二吊钱,是以都在国子监的伙房里简单用餐,甚少出门。还是最近沉迷一绝的饭菜,出来的次数这才多了。但每到万姓交易会,也都会大大出一次血,花上百来文都是常事。
林雍只负责下厨,收钱打包的活都是王鄞来做。
平底铁锅与烧烤架尺寸大,一次性能做好几人份,林雍负责下厨,打包与收钱的活都是王鄞来做。因此他又要收新客的钱,又要给打包外带,忙得焦头烂额,连来人是刘子邕等人都没发觉,只自顾自干着手头的活。
刘子邕笑道,“定是生意太好,王小哥才没工夫看咱们。”
听人提到他名字,王鄞下意识抬头,与刘子邕四目相对,“对不住,没注意到。”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我看小哥手都烫红了,还是小心些。”刘子邕道。
刚出来的串串还滴着汤汁,滚烫非常。
一不小心落在手上,很容易烫出红斑。
王鄞皮肤白,很是显眼。
他摸了摸手背烫处,不甚在乎道,“没事,一会就淡了。”
如果是以前,早有人捧着药膏敷在伤处。
可现在一切都靠自己,稍慢下来,就跟不上林雍的速度,反倒拖累了他。
为了让自己不成为累赘,他不得不将日子过得糙些。
可真的糙了,又会发觉其实糙日子自有糙日子的好处。
刘子邕也就不再说话。
他等的无聊,跟几个朋友聊着天。
后头的人看着着急,忍不住嘟哝:“人多也别挡着地儿啊,别人还想买呢。”
周定元站的靠后,听到了这句,附在孙钰耳边同他说了,孙钰就拉着刘子邕往边上走。
“咱们去后边的店里坐坐。”
四人走了,后边的人就涌上来。
林雍探出去看了一眼,小声同王鄞道:“东西不够了,没想到这么快。”
忙得飞起来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王鄞根本没工夫去注意别的,被林雍一说才发现盆里的串串已剩的不多。
再一看黑压压的人头,心中有些讶异。
还没出摊前,其实他并不看好,生怕赔钱。
现在生意火爆,实在是出乎他意料。
“那明儿再多做些卖?”王鄞问。
林雍没有采纳这个提议。
并不是生意好,就非得提高供货量,还得看看自个儿能不能承担的起。
若是他只出来摆摊也就罢了,可还有间铺子还得运转。关停了店铺,才赶得及出摊,明天上午准备开店事宜,下午还得腌制串签儿,能不能做到今天这份儿上,还很难说。
林角吃完了一碗花生汤,闻着儿香味儿,被扰的坐不住,就跑到外头,站在王鄞边上问,“林掌柜要是能把这些送到国子监就好了,日日出院门,实在有些浪费时间呢。”
“其实这事,我有在考虑了。”
林角原是在跟王鄞说话,并不想打扰林雍,没料到他突然回答,听了内容简直兴奋极了。
“果真?”
“那就得看国子监有多少人需要了。”林雍慢条斯理道,“毕竟人手不足,不可能一份两份都跑大老远去送。”
“那、那可多了!”林角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这个事儿他们几个私下里都念叨过好些回了,可也只是想想罢了,从没觉得能成功。
毕竟就连庆楼那样的大酒楼,也不曾将菜肴送上门,一绝小小馆子又怎会送?
但是!
“多是个什么概念?这样笼统的说法,并不准确。”
“那我就——”林角稍微平复了心情,脑子转的飞快,“我今晚回去,便去问问同窗,明儿去一绝时,跟掌柜的说个大概,您看如何?”
林雍的目的达到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如此甚好,为了感谢客官,就再多送两串五花肉吧。”
说完,他将全部打包好的串串递给了林角。
林角抱着一大堆滚烫的烤串,三两步跑进糖水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同伴。就连最是稳重冷静的孙钰,也忍不住赞了声好,其他人好比刘子邕,已经兴奋地拍桌而起,喊着哪怕要把人从被子里拽起来,也得把还在国子监内的学子都问过一遍。拿进糖水铺,与同伴们分享了这个消息。
……
自林雍到了她店中取货,琼娘闻到了奇怪的陌生香味,心中的好奇就不曾消退。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卖光了铺子里的豆腐,就领着弟弟妹妹一齐去了大相国寺。
只不过大相国寺附近摆摊的摊贩实在太多,她也不能肯定碰上林雍,干脆就边走边逛,时不时买两串糖葫芦、麦芽糖之类的零嘴吃着,终于到大相国寺。
外头卖鸟兽虫鱼的摊贩居多,吆喝叫卖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要不要过去瞧瞧?”琼娘问道。
“不,姐,我想吃这个。”弟弟秦飞指着路过一个男子说道。
琼娘飞快扫了一眼。
只见他手中捧了个油纸包,正握着一串东西,边走边吃,由于太过投入,还险些跟人撞在一处。
虽只是一眼,可那东西是琼娘费了好好大功夫做成的,自然认得出来。
“豆泡?”她低声喃喃。
“什么呀,姐姐,我也想吃!”妹妹秦小桃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吃吃吃,带你们去吃。”琼娘左手拉着弟弟,右手拉着妹妹,冲方才那男人走过来的方向一路走去,果然见到许多男男女女手持竹签串成之物,边走边吃,脸上都一副陶醉模样。
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四轮推车。
“好多人哦。”秦小桃不过八岁,见状害怕地依偎琼娘。
“不要怕,有哥哥保护你。”秦飞长得慢,虽比秦小桃大两岁,但只高出半掌,听了妹妹的话,凑过来拍着她脑袋道。
琼娘失笑,挑了个人少的位置,带着弟弟妹妹挤进了排队的人群中。
她问道:“这是卖什么?大哥晓得不?”
琼娘长得貌美,被问及的男人见状,立马露出个笑,耐心道:“说是有烤串,另外一物,我看着跟烤串又没多大分别,价钱也一样,但听吃了的人说,口味差别极大,叫做串串香。”
“串串香!”秦小桃脆生附和。
秦飞伸出食指立在唇边,让秦小桃别说话。
秦小桃委屈地嘟嘴,却当真不说了。
“大哥可知道是什么味道?”琼娘又问。
男人排了有一刻钟的队伍,虽没吃到,但也见不少人买了吃了,因此也多少知道些。
“听说又麻又辣,口味极像蜀菜呢。”
琼娘轻轻啊了声,有些犹豫。
她闻着虽不觉得像,可蜀菜味重,弟弟妹妹年幼,也不知能不能吃。
秦小桃的魂儿被手执串串的路人给勾走,口水都流到嘴边,又被她吸溜回去,眼巴巴地望着琼娘,却又因秦飞让她别说话,就乖乖地闭嘴。
这眼神看的琼娘的心都化了,犹豫念头不翼而飞,哄她道,“就快到了。”
但一等,也是好半天。
秦小桃个矮,琼娘吃力地将她抱着探进窗口挑东西。
二人说话声音飘进林雍耳中,他抬头就看到了琼娘半张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再晚片刻,可就没了。”林雍指着架子打趣道。
果然盆子里只剩零星几串,全合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数量,眨眼功夫就能卖光。
琼娘是见过出摊前,盆里串串的数量的。
此时一看,吃了一惊。
“好快的速度,好火热的生意。”
“谢谢夸奖。”林雍拍了拍瓷盆,“这里有的,你尽管挑,不收你钱。”
琼娘轮流举起弟弟妹妹,选了十串,解下荷包打算付钱。
可林雍说什么也不报数,她没有办法,就记下了这个人情。
临走时多看了王鄞两眼,却也没说什么,带着弟弟妹妹离去了。
……
最后一串递给客人后,林雍伸了个懒腰走出来,冲还在排队的路人遗憾道,“今天的已经卖光了,明儿大家再来这捧场啊!”
“好气,排了半天,眼见着要到我了!怎么卖光了!”
“老板你下次多卖点啊,这天才刚黑呢。”
“看来只能明天来了。”
大家抱怨了几句,就慢慢散了。
拥堵了一个时辰的街道,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流通。
王鄞热的脸颊发红,走到林雍身边道,“雍哥,接下来回去么?”
林雍摇头道,“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日子,这就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如此盛况?”
王鄞心里也作此想,不由得跃跃欲试。
“今天也累了,一会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算是犒劳。”林雍抹了把脸,被凉风一吹,神清气爽。
刚才忙的晕了,现在闲下来,王鄞也没什么胃口,就没说话。
两人并排站在店外吹风,要是平日,糖水铺的老板娘肯定赶人离开。
但今晚承林雍帮忙,她一晚上卖了近百文,快抵得上一整日,自然不敢开口。
不仅如此,她再三犹豫,还是从小厨房中端了两碗浓白的花生汤,走到二人身边,颇有些讨好道,“你们也累了半天,不如吃碗糖水解解渴?”
“嗯?”林雍回头,也没客气,“多谢老板娘。”
他冲王鄞抬了抬下巴,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客气。
老板娘见两人吃着甜汤,心里头憋得抓肝挠腮,忍不住试探道:“你明儿——大概什么时辰会过来?”
“明天的事情,明天才会知道嘛。”林雍笑眯眯道。
“会早些么?”
“不知,怎么?”
林雍挑眉,老板娘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我是想着,要是你早些来,我也得做个准备。”
“早是不可能早的,说不定还会晚。”
“啊?”老板娘不敢置信,这样好的生意,还有人嫌钱多?
“我还有家铺子要开呢,今天是特地关门了来准备的。”林雍将花生汤一饮而尽,碗递还给老板娘,又道了声谢。
“那店里也是卖这个的?”
“不是,卖别的吃食。”
老板娘还想再问点什么,就被林雍给打断了。
他道:“这车先放这成不?还不算晚,我打算去大相国寺逛逛。”
老板娘连忙点头,“成的成的,放多久都好。”
等到林雍走远了,她才偷偷摸摸地走到推车料理台边,解开盖子,伸手指沾了点串串香的汤底尝味道。
“呸呸呸!好呛!这能好吃?”
……
林雍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
穿到北宋也有将近两个月了,但这还是他头回真正来到大相国寺,见到万姓交易会盛况。
因举办交易会,大相国寺入夜就关了寺门,将场地让给了摆摊的小贩。
林雍对飞禽走兽不感兴趣,就拉着王鄞在大相国寺的护墙底下绕着走。
绕了一圈,就绕到了另一道门外,又见许多人聚在一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嘘声。
“就差一点了啊!”
“太可惜了!”
“要再有一字面,就是浑纯了!就差一点点了啊!”
“要换了我真能气死,哎呀晚上估计都睡不着了。”
“平时去买,不晓得三十吊可以买到这样不?”
王鄞好奇,指着那处道,“这是是在干什么?”
林雍颇感兴趣,“过去瞧瞧。”
外头围了很多人,这阵仗一点也不比林雍的摊子小多少。
要想挤进内围,就必须要拨开人群。
是以林雍在前头一边与人道歉,一边用力地推开人墙,总算是带着王鄞挤进前排。
他原以为里头是卖什么新鲜玩意儿,大家才聚在这。
真等进来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玩意儿林雍没见过,但原主见过啊,简单来说就是赌@博,正经名字叫做关扑,扑又是博的意思。
其实宋□□初建国之时,是下了命令禁赌的,可几百年下来,执行力渐渐弱了,更别提自官家到贵族世家也爱关扑,民间之风就更是屡禁不止。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公开的一种商品交易性赌@博,虽说法律上只允许在寒食、除夕等节日时聚众关扑,但偶尔小小一扑,倒也无人追究。
关扑的规则其实很简单,赌的就是运气。用三到六枚铜钱,呈挺直腰背站立状态,将铜钱透支在地上,若是是背字面,就叫纯,全是都是背字面,又叫混纯,即是胜利,卖家就必须将所赌之物,免费赠予买家。
一般商贩的货物、玩具、糖果吃食、衣物,乃至珠宝首饰,可以正常卖,也可以关扑。顾主可与商家以买卖之物商定,按质量论扑,就好比一尾鱼,定好扑一次五文钱,那么若没达到混纯,买家就得付五文,卖家净得五文钱。若是运气好呢,一条几十文钱的鱼,能挣到几百文不止,若是运气不好,可能买家一把就得了混纯将鱼买走。
当然这都是较为简单的玩儿法,富人间玩儿的更大,即一赔十,一赔二十,一赔三十不等,若是一次没有成功,就得赔付几十倍,时常有富人因关扑而一夜倾家荡产。与之相反,也常有家境贫穷窘迫之人,贩卖财宝时,并不上那当铺,而是选择当街关扑,一夜暴富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原主是个老实人,囊中羞涩又抠门得很,因此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从未参与。
但林雍却好奇的紧,四下打量,也没见有什么商品。
于是他问了身边人。
对方兴奋地与他解释,“这一扑就是十文,一次置地六个铜钱,若能得混纯,就可将门后系着的那匹马带走,你是不知啊,那匹马可是宝马呢!体态矫健,日行百里也不疲惫,是一等一的胡马!寻常要买这样一匹,说不得得上百两银子,可咱们又有几个人见过这么多钱,这万一扑到了,可真是好命!”
说到胡马,林雍就大概能想象到此马神骏了。
胡人剽悍,地又大,草丰美,总能养出好马。
与之相反,宋人多而马少,且产不出优质骏马,再加上兵多将多,马匹不够,就得斥巨资向胡人买马。
因此买卖马匹要征收高额的税,越是好马,税额越高。
“那马在哪呢?”林雍探头寻找,四周人多,也没见到骏马踪迹。
被问及的男人指向门后,努嘴道,“就在那后头的树上系着呢。”
“就不怕被人顺手牵羊了?”
“你当没有么?他来这约有一个时辰,期间少说四五十人扑过,但却从没到后头看过马。有贼人想要顺手盗马,却被那烈马一脚揣在胸口,还吐了口血呢,之后就没人敢有这念头了。”
林雍赞赏道,“还很有灵性呢。”
“可不是,你瞧,又输了。”说话的人惋惜道,“扑一次就得二十文,三五十人下来,总也得了一吊钱了吧。”
他又羡慕极了。
那个扑输了的年轻人,肉痛的从怀里数出二十个铜钱,递给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明显的胡人,虽是蹲在那,可身子却极壮实。
他起身接钱,站起来时,比身边的宋人都要高出大半个脑袋,而且肩膀宽阔,五官深邃,还留了点胡茬。
虽算不上俊美,却也阳刚威武,很有男人气概。
林雍算是高的,站在他身边也矮了他半掌的宽度,目测这男人得有个大一米八几。
“多谢惠顾。”胡人哈哈大笑,声音浑厚粗犷,可见其性格豪爽。
“最后再扑一次吧,我赚得了路费,也差不多该收摊了。”
四周有那心思的人,大都已扑过也输过,只不过想知道最终谁能这般幸运,赢走那匹宝马,是以都没散去,围绕在周围。还有些有心没胆,怕输钱的,更是不敢出声,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要是没人的话,我可就走了。”胡人摇头晃脑,脸上带笑道。
林雍扫了一圈,也没见有人发话。
又没玩儿过,好奇心起了,就撸起袖子走上来,爽快道,“我来。”
他并没存了要赢马的心,反正他手气算不得差,但也从来算不上多好。
也就是凑个热闹吧。
王鄞凑近了小声道:“雍哥,小心他使诈。”
宋国被异族胡人包围,时常进犯边境,但凡是对这些有关注的,但很难对胡人有好感。
王鄞便是如此,打从一开始见是个胡人,就已心下不喜。
林雍还要去关扑,他不得不叮嘱林雍小心。
“放心吧,这没什么好使坏的。”林雍拍了拍王鄞的手臂,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六枚铜钱,在手里掂了掂。
“跟寻常的铜钱也没什么差别嘛。”他小声嘀咕。
胡人耳朵好,闻言大笑,“我乌隗达不屑做这种事!”
他官话虽带了些腔调,但字正腔圆,比之普通胡人已算得上极好。
林雍摇头,“不说这些。”
他嫌铜钱上污秽不少,将铜钱在身上擦了擦,才道,“还没见过你的马呢,能瞧瞧么?”
“当然,就在门后呢,你去看吧。”
胡人摸了下唇上的胡茬,显然极为自得。
那匹马很是高大,若是矮小些的宋民,可能都爬不上马背。
通体呈现棕红,马头形似兔头,额头正中间的位置有一缕狭长的竖状白纹,它静静地站在那,与林雍平视。
林雍好奇想要靠近,骏马的蹄子就不住地刨起地来,似有些躁动。
“我劝你不要靠近,比较好。”胡人半倚靠在门框,劝道。
“实在是一匹好马。”
“那你就扑吧,扑中了,我这翻雪就赠予你。”
林雍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不像有些人,扑前各种紧张。
反正也没报什么希望,就图个乐呵,人刚走出门,就随手将钱置在地上。
铜钱转动不休,一个个落下,翻向了纯面。
林雍见还有两个转动,反而没了心思。
只觉得肯定落下字来,招手就要叫王鄞一起离开。
谁料他刚走到王鄞跟前,人群就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呼声,惹得林雍回头。
在昏暗的光线下,一枚铜钱正缓缓停止转动,最终徐徐倒下。
“天哪!天哪!一定是神佛保佑!”
“是混纯!混纯!六纯的混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那匹马是不是就归这个后生了?”
“明明不是我赢了,因何我如此兴奋?”
“赢了?”林雍有点茫然。
他运气向来不怎么好啊。
怎么突然就赢了?
王鄞也有点茫然。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边上的人看不下去了,推了林雍一把,叫他去看个清楚。
“怎么可能?”胡人也呆住了,显然是没料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明明都已赢了一晚上了,最后失足?
翻雪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胡人突然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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