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现在店里的人还没去送外卖, 加上何小树跟章家两兄弟还算是充足,差不多到午时前后,送外卖的人走了, 店里就只剩下乌隗达和陈钊了。
“我今天负责管着厨房,你就在外头帮忙点单送菜, 没问题吧?”陈钊知道乌隗达特别不服从管教, 也只有林雍说话他才会听, 现在店里头缺人, 他跟乌隗达又不太熟, 很担心他不肯配合。
谁知道今天到乌隗达特别好说话,应了声就拿了条擦桌子的毛巾挂在肩上, 把店门打开,外头就涌进来了好多排着队等待的人。
“诶,今天怎么是你啊?”老李头是在螺蛳粉跟鼎边糊里头轮流吃的, 卤肉饭他还没那么着迷, 但鼎边糊的味道实在是太特别了, 油条又只在饭馆才有,所以两天到店里吃一次,轮下来就是四天吃一回鼎边糊。
之前都是陈钊跑堂,胡人只在很忙的时候才搭把手,但今天明明还不算特别忙, 他怎么就忙上了?
“那个在厨房。”
“原先的小伙子呢?他不是接替林小子了吗?”
老李头纳闷了。
“那个家里出事了,上午走了,你怎么话这么多, 我就不行了吗?”
老李头嘿嘿笑了声,“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样子,不知道得下到多少人。得嘞,也不跟你废话了,给我来碗鼎边糊加根油条吧。”
“我要卤肉饭。”
“卤肉饭跟鼎边糊各一份。”
乌隗达写字写的慢,后头急吼吼的叫嚷起来,他脾气也暴躁,跟着喊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改写了契丹字,倒是飞快起来。
后来人都入座了,他就开始催厨房里的陈钊。
陈钊听到鼎边糊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压根不会做,急的要命,“你快点去叫掌柜的过来!”
乌隗达也没什么异议就去了。
好在螺蛳粉只要熬好了汤,剩下的都很简单,就让陈钊去接手,林雍就留在厨房负责做鼎边糊。
“这三碗你可以端过去了。”
乌隗达将鼎边糊一一放在托盘上,刚要举起来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很快他调整好了姿势,大踏步地走到大堂中间喊道:“四号,六号,九号。”
那三人各自举手,他再分别送到他们桌上。
托盘空了,乌隗达松了口气。
“你楞那儿干什么?这里还有两碗,不要停下来!”林雍的脸从窗口头探出来,板着脸,特别严肃。
一个中午下来,乌隗达都被指使的团团转。
后来人慢慢少了,桌子上落满了客人吃东西滴下来的污渍和残渣,乌隗达就在林雍的要求下去后院打水。
“该死。”
水桶要从井里拉起来的时候,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乌隗达用契丹语骂了一句,松了手,拉了一半的水桶瞬间掉进了井里,发出了扑通一声巨响。
他拉开员工制服为了方便干活,而学习胡服改良后的紧窄袖子,露出了手底下淤青一片的手腕。
昨晚上其实是脱臼了,但后来被他自个儿咬牙接回去了,现在还有些使不上力气。
乌隗达活动了几下手腕,尖锐的刺痛感传来。
不过他皮肤黝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将袖子往下拉了点,盖住了淤青位置,左手使劲拉了半桶清水拎进了大堂。
这回不需要林雍再说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把桌子擦了,还没走的客人见还夸他没了往日里的凶狠,看起来倒乖觉了许多,被从厨房里出来的林雍听到了,拍着乌隗达的肩膀叫他以后再接再厉。
“知道了,林掌柜。”乌隗达闷里闷气地说。
“不对,你真的只是拉不出来?”林雍把乌隗达叫到一边,皱着眉看着他,“怕不是病了?”
他伸手去抓乌隗达垂在身侧的手腕,乌隗达没有避开,自然而然地被林雍攥住右手腕,脸色不变道,“一夜没睡,你能精神?”
“我看你人高马大的,这么没用?”
乌隗达只呵呵笑了两声,没应他。
“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累了也要说,想休息的话跟我说也是可以的。”
“没事情。”
“我看这两天,公差就要上门盘查户籍了,你有路引文书一类的么?”
乌隗达僵了片刻,“有。”
林雍点头,“那成,有的话我也不担心了。”
关门后他还得盘点两家铺子挣钱数额有无对错,盘到饭馆的时候,果然是出现了差错。
不过王鄞不在,乌隗达自个儿花钱都没个数,更管不好账,差的数额都从他的工钱里扣掉,乌隗达也坦然地接受了。
“你们休息半个时辰,一会就得给晚上做准备了。”林雍说完要走,被乌隗达叫住。
“我得去开点药通通,翻雪我就骑走了。”
听到这话,林雍的目光有些奇异,但还是让乌隗达走了。
章源忍不住道,“掌柜的,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不会骑着翻雪跑路了吧?”
关于这点,林雍倒不担心。
“昨天才出了袭击朝廷重臣事儿,大家都上心的很,城门更是监管的很严,要真是乌隗达的话,他骑着马走岂不是最大的靶子?他要是丢了翻雪偷偷离开,我反而不敢确定了。”
“也是哦。”
……
乌隗达两腿一并,一人一马心意相通,翻雪跑得更快了。
“让让!都让一让!”
他喊得很大声,马蹄子飞的很快,路人听到动静纷纷朝两侧退开。
乌隗达在一家不起眼小铺子外翻身下马,翻雪也没绑,急匆匆往里头跑。
店很窄很暗,没有人。
他扫了一圈,用契丹语说了两句什么。
从柜子底下钻出了个男人,个子很高但很瘦,突然变得警惕,“你怎么来了?”
乌隗达沉声道:“你得给我造个身份证明。”
男人看到外头悠闲溜达的翻雪,“它太扎眼了,你让它先回去。”
乌隗达吹了声口哨,拍了下翻雪屁@股,“乖儿子,先回去,我一会儿回来。”
翻雪眨了下眼睛,喷了两口气,一溜烟儿跑了。
等不见了,男人才把门关了。
“今天路上巡逻的差人多了,任务失败了?”要是成功了,也就不需要身份证明了。
乌隗达点头,“差一点。”
他掀开手腕的袖子,露出淤青的手腕。
男人打开一处暗格,拿了一瓶药油,抹两天淤青就可消去大半,乃是上上品。
更难的是消除了药油刺激性的味道,气味浅淡,乌隗达立马就抹了,把瓶子藏到胸口里。
暗格里还放了很多零碎东西,大都是些印章。
男人取了一张纸,按照官方户籍文书的样式规格写了两张,各自盖了印,吹干了以后叠好递给乌隗达,“一个是路引,算是个凭证,一个是临时证明,别的我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乌隗达出了印章铺,问路去附近的医开了一瓶通肠的丸药,然后回了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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