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呼吸交错。

    江雨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他那双如同深不见底潭水般的眸子,感受到唇上冰凉柔软的触感,迅速弹起身。

    天哪!这可是她珍藏了十八年的初口勿!就这么意外地送出去了!

    仓皇逃向八仙桌途中江雨凝心里一路咆哮。

    她面颊发烫,假装去拿汤药碗来掩饰她的不知所措,平复惊讶害羞到心都要怦怦跳出来的情绪。

    唇角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热,景湛面容冷凝坐起身,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暗沉,语调生硬:“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江雨凝堪堪转过身,干笑着解释:“因为,我……”

    “因为我想多亲亲阿湛啊!”她本想说是不小心,突然灵机一动,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

    “……为何?”

    她在桌前坐下,垂眸看着脚尖儿,哭丧着脸,悲恸道:“你中了九鼎毒,但是却不信我,也不肯喝解药,我费劲心力也没劝动你,心中只好作罢,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一想到你就要死了,我就舍不得,所以我决定以后要每天都亲亲你以作留念。”

    她在故意激他,方才她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不论是她喊他起床时直到触到他鼻梁他才戒备睁眼,还是她一捏他小腿他迅速移开躲避她的触碰,甚至是在她骗他以前他们感情很好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对她真正做过什么亲密的事。

    可见,他骨子里保守,也不喜欢别人触碰。

    所以,江雨凝抚上他额头时本想着他能不胜其烦,没准儿就能起身将汤药一饮而尽,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个尴尬又害羞的意外。

    景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太子和那个不知是谁的秦淮这两个名字,审视她:“你真想这么做?”

    “有什么不敢的?阿湛是我夫君,我们感情又这么好,亲口勿是理所当然的呀!”江雨凝硬着头皮说道,巧笑嫣然。

    景湛不信,唇角微勾,饶有兴趣打量她:“是吗?那凝儿敢继续吗?”

    他知道她绝对会用她的各种歪理来推辞。

    江雨凝浅笑,语气透着洒脱:“有何不敢?”

    说完,她站定在他面前,右手抚上他肩膀,左手勾起他下巴,俯下身,不点而朱的唇缓缓凑近他的。

    她身上清甜的气息随着靠近越来越清晰,眼看两人相距不到一公分,她还在继续往前。

    景湛眼眸微眯,伸手作势要推开她之前,她突然转身离开。

    “哦,对了,在亲阿湛之前我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我辛辛苦苦熬的怪可惜的。”

    说着,她端起汤药碗,面对景湛,抿了一小口,眼波流转,在他身上驻足片刻,接着走向他。

    景湛瞧着她口中因噙着药微鼓的唇和她手中的汤药碗,眸色复杂。

    难不成她想借亲他时将药渡给他?

    江雨凝艰难咽下,嘴里清苦一片,出声挑衅:“怎么?阿湛说要继续的,怕了吗?”

    他一言不发,冷眼瞧她。

    江雨凝又喝了一口,俯下身,渐渐凑近他嘴边。

    鼻翼间萦绕的苦药味越来越重,在唇瓣即将相贴之际,景湛别开脸,一把夺过碗,将药尽数喝了下去。

    江雨凝眸中挂着狡黠的笑意,故作气鼓鼓的:“阿湛为何抢走我要喝的药?”

    景湛早就看穿她这番煞费苦心的目的,本想不喝,但看到她喝了,确定同一碗没有问题,为了摆脱她就这件事的纠缠,索性喝了下去。

    “天色已晚,休息吧。”说完,他挪开视线,平躺下,闭上眼睛。

    “你的伤口不重新包扎吗?”江雨凝光是想到就觉得疼。

    “无妨。”

    “那好吧。”江雨凝爬进里侧,临睡时不忘嘱咐他,“阿湛,解毒期间不宜走动哦。”

    不多时,景湛耳边传来她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他缓缓睁开眼,扭头打量身边这个睡颜恬静的女人。她为了帮助倾心已久的太子都能不怕死嫁给他,甚至亲他,可想而知她对太子的感情已经痴狂到何种地步。

    男女之情可真是复杂,他不曾了解过。可如今看到江雨凝心甘情愿为太子付出到愚蠢的程度,他更不愿意体会,他可不会为了一个人失智痴傻。

    毕竟,他只为复仇而生。

    “妈,我身边的这个大反派没良心,我好心帮他解毒救他命,他却不相信我!”

    大反派?景湛拧眉。

    梦里,江雨凝见到了她想念几天的妈妈,正抱着她诉苦。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呜他还抢走了我的初口勿!呜呜呜!”

    景湛冷睨这个梦里还在责怪他的女人,听到她哀怨的梦话后好笑又疑惑。

    她说她好心帮他解毒救他命,为何?她不应该帮着太子一起害他吗?

    不过,起初他是不信他中毒的,听到她这一番话,这下倒是半信半疑了。

    再加上江雨凝睡前的嘱咐,他最终没有离开,留宿在明轩阁暗间。

    *

    次日辰时四刻,江雨凝匆匆赶到惠春酒馆。

    这个挨千刀的太子竟然在她早上刚打开窗就派鸽子来给她传信,幸好当时景湛还没醒,不然又要解释一番。

    站定在惠春酒馆天字乙号房间门前,江雨凝轻扯唇角,这太子是有什么强迫症?连续两次都是在同一地点,就怕景湛不知道咋的?

    于是推开门后,她面无表情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扫了她一眼,她依旧扮的留有络腮胡的小个人男人,问她,“前日给你的药用了吗?”

    “用了。”在马车上当着景湛的面扔出去了。

    “他之后有何反应?”太子很期待那药再配备昨日剑上的九鼎毒的效果,毕竟景湛可是世上第一个荣享如此待遇的人。

    “臣妾昨日用过午膳后才得到机会下药,后来澈王出府,他深夜回府时臣妾已熟睡。”江雨凝直视着他,“今日太子殿下这么一早就让臣妾来这里,自然也没有看到景湛的反应。”

    “是吗?”太子自幼敏感,审视她。他总觉得她在搪塞他,可想不出她这样做的理由,她可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的。

    “是。臣妾还希望以后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与殿下会面,毕竟上次臣妾出门后正好遇到了澈王。既然是让臣妾做探子,还是暗着来,小心为上,不然,臣妾真怕扰乱殿下的计划。”江雨凝说得诚恳。

    如果说上次只是猜测,这次就是确定,太子发现她不论是仪态还是语气都不再是从前唯唯诺诺的江雨凝了。

    “你是在怪本宫不保护你?”太子捏紧酒杯。

    “臣妾不敢,并且相信殿下一定会护臣妾性命,臣妾只是为殿下着想。”

    太子挑眉:“那是自然。”

    *

    江雨凝从惠春酒馆出来后心中狂吐槽太子一路,直到了澈王府明轩阁,一想到他的话还是一阵恶寒。

    “凝儿用过早膳就出去了?”景湛半躺在床,慢悠悠开口。

    起床后她不让他多走动,连用早膳都是在暗间,结果她却撂下他去惠春酒馆又和太子私会,他还得装什么都不知道。

    “啊?是啊。”江雨凝端起笑容,“我去医馆给你买药了。”

    景湛没说话。

    江雨凝从袖口掏出准备好的白玉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这一阶段需要与太初草配制在一起的药。”其实不配也行。

    景湛更看不透她,昨晚还在费心为他解毒,今日为了哄骗他又把戏做足,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更延续到了用午膳时间。

    碗碟中盛着的食物让他怔了片刻,这是他小时候母亲常为他做的山药芙蓉白玉粥,还有他母亲喜欢吃的芙蓉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江雨凝笑。

    “谁告诉你的?”

    “林许啊,昨日下午我就做好了,一直等着你回来。”

    “你做的?”景湛虽是问的江雨凝,却看向了她身后的林许。

    林许点头,并指向碗碟摆摆手表明没有问题。

    “当然啦。”江雨凝神色得意,递给他勺子,催促道,“快尝尝。”

    景湛迟疑接过,一入口却愣住了。

    他小时候胃不好,他母亲清妃特地为他熬山药芙蓉白玉粥养胃,尽管他并不爱吃甜品,但是从太傅那里读书回来肚子饿的话也会吃清妃爱吃的芙蓉酥。

    自他母亲离世后,他格外怀念这两种味道,也有差人去做过,但无论如何都再也吃不出他记忆中该有的味道,渐渐地,他就没再执着于此。

    江雨凝这次再次唤醒了他的记忆,虽然和清妃做的并不完全一样,还带着他从未品尝过的独特味道,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

    “好吃吗?”江雨凝盯着他,一脸期待。

    “嗯。”

    江雨凝笑眼弯弯,她的厨艺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在家里她爸都夸她说和可以媲美高级厨师的妈妈不相上下。

    用过午膳,景湛在她的叮嘱下没有多动,甚至还久违地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已经是申时一刻,他一睁眼看到了趴在坐塌上熟睡的江雨凝,阳光透过窗户为她白皙的小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景湛起身,发现她胳膊下压着一本书,不经意间扫到了书页边测的批注,面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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