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凝的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锁定了远处静和公主的身影,小跑着过去。
迎面突然走来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后退,结果踩到了后面人的脚尖,一下没站稳,往后趔趄过去。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肢,支撑她站稳,她笑意盈盈回头:“阿湛你来啦?”
结果她看到的却是太子的脸,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
“小心。”太子看着她说道。
江雨凝立刻弹起身,躲避他的触碰,正色行礼:“太子殿下。”
说完,江雨凝转过身,往方才静和所在的位置看去,可已经没了静和的身影。
她急匆匆拨开人群向前跑去,还是没找到静和,接着她又跳上巨石往四周远眺,依旧找不到。
就因为这一个小意外,一眨眼的功夫她马上就要追上的静和不见了踪影。
这里是赏月逛花灯聚集地,人山人海,就算她出声喊,也会被无声地淹没在人声鼎沸的喧闹声里。
太子走了过来,看她一脸愁容,出声问:“怎么了?”
“没事。”她当然不能说出来。
月朗风清,四周挂满了花灯,映得江雨凝姣好的脸颊更加白里透红,娇俏可人。
太子看着眼前今晚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新鲜感的江雨凝,心底生出异样的情绪,温声道:“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凉亭那里。”
江雨凝不解,抬头看他,脱口而出:“一会儿臣妾就要和澈王回府,殿下有话在这里说就行。”
太子面色一沉,语气不容置疑:“此地不方便,本宫有事要交代与你。”
“是。”江雨凝只好应承,没办法,毕竟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被他呼来喝去的小奸细而已。
太子背手走在她前头,待远离络绎不绝的人群,离凉亭越来越近,问她:“如今效果如何?”
江雨凝不明白。
他提醒:“□□与九鼎毒发挥的作用。”
她上次随便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挺执拗,只好回答:“兴许是澈王耐力极佳,且不在臣妾面前显露情绪,臣妾也愚笨,还未发现异状。”
“你愚笨?”太子轻嗤,想起方才宴会上她那灵活的表现,问她,“从前为何装平庸?”
“与殿下相比,臣妾本来就是平庸之人。”她心里记挂着静和的事,不想和他继续废话下去,提醒他,“殿下说有事交代与我,何事?”
太子顿住脚步,问出今晚缠绕他心头已久的问题:“你与澈王关系如何?”
江雨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只能敷衍道:“还好。”
”还好?”太子转过身,直视她,“怎么个好法?”
他看到她给景湛夹菜,景湛给她递月饼,宴会上他们还多次交头接耳,相谈甚欢。刚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她下台后再看到他们那些亲密的举动,他觉得有些刺眼。
“就像平常夫妻的关系一样,殿下让臣妾嫁给他,不就是为了让臣妾尽力取得他的信任吗?”
当然,江雨凝知道,太子并不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不会不论是在原书里新婚夜派杀手在婚房杀掉原主,还是她穿过来后逃出婚房依旧逃避不掉追杀,又或者是他约她在惠春酒馆见面,故意让景湛看到。
种种事件表明,他从不管她的死活,相反的,他还很想景湛起疑后能杀了她,这样他和丞相好有正面挑事的机会。
“是。”太子迟疑道,喉结滚动,抚上她的肩膀,“对他做做样子就可,不必太过上心。”
他不知道今晚他到底怎么了,总之就是不想看到江雨凝对景湛展颜欢笑,哪怕知道她是装的,他也觉得不舒服。毕竟,她的心思从来只能在他一个人身上,这点虽然她没向他说过,他也早就心知肚明。
“明白。”江雨凝不动声色后退,避开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底涌出一股失落的情绪。
踌躇片刻,他终于唤出这个他从来没有唤过的名字:“凝儿……”
只是他低哑的声音未落,被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盖过:“凝儿。”
两人回头,景湛从夜色中走来,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无法遮掩的凌厉的锋芒。
这么戏剧性的吗!
江雨凝强颜欢笑,挽上景湛的胳膊,解释道:“阿湛你来啦,我刚到这里,正巧遇到太子殿下,他也是刚到。”
太子勾唇:“皇兄来得正好,本宫已与凝儿叙旧一段时间了,不如咱俩也借这月圆之夜话旧一番。”
这个天杀的太子!本来这就看着像捉奸现场,他不解释也就罢了,竟然还拆她台说些不清不楚的话!江雨凝气得想将他就地手刃!
景湛抚上江雨凝垂落在耳边的碎发别至她耳后,也不看太子,轻嗤:“皇弟如此笨嘴笨舌口不择言可是今晚喝醉了?”
“本宫没醉,说的是实话。”太子慢悠悠摇着扇子。
景湛拢了拢江雨凝肩头的披风,语气淡淡:“清醒着当然更好,记住了,这是你皇嫂,以后不能乱叫。”
“皇兄这就不够意思了,本宫与凝儿是青梅竹马,自小就叫她凝儿,凝儿,你说是不是?”太子笑吟吟的,一句一个凝儿,故意刺/激景湛。
“皇弟说笑,咱们不是青梅竹马,皇弟也未曾叫过凝儿。”江雨凝冷冰冰道,不知道这个挨千刀的太子什么脑回路。
太子脸色挂不住了,江雨凝向来听他话,他就是因为肯定她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才这么说,没想到她竟然拆他台。
他只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无妨,凝儿碍于皇兄在这里不愿承认也罢。但是咱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个称呼就能抹去的。”
“不管从前皇弟对凝儿的称呼到底是什么,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如今凝儿是孤的王妃,你的皇嫂,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劝皇弟不要一直沉迷过去,早日认清现实。”
景湛说完,牵着江雨凝的手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太子。
“阿湛真好。”
两人还未走远,江雨凝的话落入太子耳中,他们亲密无间的动作落入他眼中。他的心莫名被狠狠扎了一下,他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正如他不清楚他为何要忍不住向景湛挑衅一样。
见景湛一言不发,江雨凝小心翼翼问他:“阿湛……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景湛神色微顿,他来的时候太子正好问江雨凝他们的关系如何,而她的回答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是的,她一直听从太子的话骗他。
“他抚上你肩膀时。”此时还不是拆穿她的时候。
江雨凝松了口气,幸亏他没有听到她和太子的对话。
“阿湛不要多想哦。”
“哦?难不成凝儿是想说太子那是在帮你拂去肩膀上的轻尘?”景湛语带嘲弄。
“阿湛怎么这么聪明!”江雨凝夸张地惊叹,又笑嘻嘻地问,“阿湛不会是吃醋了吧?”
景湛冷睨她一眼,顺着她的话:“是。”
“阿湛大可放心啦,回门那天凝儿已对你坦白,如今对太子并没有感情,只要你乖乖听话多宠着我,我是不会轻易抛弃你的。”
景湛心中自嘲,他觉得他可能脑子出问题了,竟然在她帮他解毒之后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猜测她可能并没有帮助太子迫害他,还在宴会上看到她不为他所知的另一面后感到惊叹,继而心中生出一丝悸动。
可惜,事实证明,她只是一个舌灿莲花的骗子而已。
走着走着,两人再次来到了喧闹的人群中,江雨凝确认太子看不到他们之后,拉住他的手往前跑。
“怎么了?”
“静和公主要出事了!”
书里,静和为病骨缠身不受宠的沈贵人所出,沈贵人算得上宫里唯一一位与景湛母亲清妃交好的后宫中人。
景湛八岁那年清妃去世,沈贵人也尽她所能暗中帮衬这个可怜的孩子。后来景湛长大后,一直关照着他们母女二人。
有天静瑶发现她倾心的镇国大将军申远杨之子心属姿色出挑的静和,于是嫉妒心起,在八月十五这天策划了一出戏。
次日,景湛得知后赶往宫里的途中,静和死了。她的心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在遭受到不计其数的指指点点和侮辱谩骂后,她选择了投河自尽。
江雨凝看小说的时候颇为心疼这个为人低调不争不抢的静和公主。
“你怎么知道?”他松开了她的手,怀疑这是太子的又一个计谋。
“哎呀我之前就说过我是预言家嘛!”江雨凝转过身,急促道,“今晚之后,她会被诬陷和侍卫私通。”
景湛眉心一拧:“当真?”
“当真!我发誓……”
话还没说完,景湛拥她腾空而起。
一阵短暂的头晕目眩后,她揉了揉眼,看到底下一片乌泱泱的人群。
“天哪!”她又惊又喜,抱紧景湛的腰/身,兴奋道,“有生之年我也能飞啦!”
景湛淡淡瞥了怀里人一眼,往静和居住的长宁宫快速飞去。
*
“吱呀”一声,门开了,柴房内黑暗一片。
尖嘴猴腮的侍卫端着一盏蜡烛走了进来,松了松腰带,幸灾乐祸:“哎呦我高高在上的公主呦,到头来您还不是落进了我手里。”
端坐的那人不回头。
侍卫得寸进尺,捏上那人的肩膀,厚颜无/耻道:“都这时候了还矜持个啥?还不主动让爷我乐呵乐呵?”
“好啊。”那人转过头。
侍卫正琢磨声音怎么不对劲,待借着烛光看清那人的脸后,吓得一下子咬断了舌头,在地上痛苦打滚。
“出息!”景湛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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