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捱会儿,咳咳,就好些了…”
江吟婳嗓音有些哑,手摸了摸喉咙,感觉有些干疼。
“那怎么行?我看小姐这样子,不像是捱着就能好的。”
江吟婳不再说话,只耷拉个脑袋,怏怏不乐的样子,不知怎地,迷迷糊糊间似有人抱住了她,她倏地睁开眼。
只见李乾徵动作轻柔地弯腰,十分小心地将她公主抱,放在怀中,仿佛怕吵醒了江吟婳那样。
江吟婳赶紧装睡觉,假寐着眯开一点点缝隙,看到他把自己温柔地放在软榻上,又盖了厚被子,吩咐慎之点燃暖炉。
李乾徵便出去了。
江吟婳睁开眼,朝慎之招手,刚想喝水,便听见徵王沉冷的嗓音。
“本王熬了药。”
便见他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汁水进屋,又坐在了软塌上,兀自吹温了勺中的药,道:“别装了,快喝点药。”
不会儿,屋中便弥漫开来一阵异味儿,有些熏人,也有些糊味儿。
慎之压下胃里的干呕。
江吟婳猛地睁开眼,被子盖住的手,攥紧衣袖,极为易疑惑地看着李乾徵,缓缓坐起,又被李乾徵摸了摸额头。
“躺着吧。”
“我、我自己来吧。”
江吟婳谨慎的试探着说道,眼睛扑闪扑闪的,极为可爱。她伸手去接药碗,打算自己喝…
“别动!”
徵王摁下住她的肩膀,将那勺子送向江吟婳,一边交代。
“你身子本来就弱 ,发烧就不要骑马了。快喝了,早些休息,说不定就好了。”
李乾徵剑眉微蹙,轻声细语中带了关心,江吟婳脖子却往后缩了缩,她虚白的唇角颤颤,连忙推开那碗药。
“不必、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喝药,何必劳烦您呢?”
她朝慎之使了几个眼色,慎之便走前,毕恭毕敬道:“王爷,这等粗使活路,自然是奴婢来才行,您何必亲自呢?”
细微的噔一声,徵王把勺柄放入碗中,他丹凤眼微眯,黑沉摄人,再瞥了一眼江吟婳,一看这主仆二人严阵以待的模样,从袖中掏了甜糕。
“嫌苦?”
江吟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攥紧衣袖的手有些发抖。
“喝吧。”
李乾徵再次送药到江吟婳的嘴角边,“怎么那么娇气?不喝药,怎么能好?”
药汁儿滴到嘴边,江吟婳立马缩到角落里去,指尖发抖地指着那碗黑乎乎的药。
“王爷不会想毒死我,扶正男宠吧?”
要不然,怎么会亲自送药,而这药……呕!
江吟婳没忍住,扯住紫绿色的幔帐,便呕出些刚刚喝下的水,面色惨白。
慎之赶紧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您、您……我……我重新给您熬药吧。”
捏紧药碗的手,蓦的收紧,李乾徵感觉到了二十四来第一次被人那么嫌弃,他仰头喝口药,立马冲出屋子,将那药扔在地上。
脸色很冷,“去给本王重新熬!”
约莫过半时辰,李乾徵重新端了碗新的来,这次是厨房小厮熬得,他闻了闻,气味儿好些了,才端进去。
一端进去,江吟婳就把脑袋缩进被窝,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
慎之很识相的默默退出去。
李乾徵踱步到床前,唉了叹口气,掀开被褥一角,那小身段便朝床的最里处挪挪。
把被褥大大掀开,江吟婳死死闭着眼,李乾徵拎着她衣领,一点点地将江吟婳拉了过来,冷唇微勾,有些无奈,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的眼皮子扒开。
江吟婳眼睛跟死木鱼似的,就紧闭着,不睁开。
“江吟婳。”
语气清冷如山涧溪流,李乾徵英俊清萧的脸正了正神色,似有些生气:“这碗,不是本王熬的,是厨房做的。”
……等了几秒。
似有些动静,江吟婳堪堪松了口气,睁开眼睛,从雪色绣花白鸟薄毯中,悄悄伸出三根葱白般的手指,便被李乾徵迅速抓住。
惊的江吟婳红了脸。
李乾徵将江吟婳那软细的玉手放在怀中,摸着有些凉,给她搓了搓手,放在嘴角前哈了口热气,暖着。
“起来,喝药。”
不容置疑的口吻,有些命令,江吟婳只好起床,耳根红红的,连人都有些不自然……
李乾徵一日比一日对她好了。
江吟婳渐红了眼,在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中,李乾徵喂她喝药。
每喝一口,李乾徵便喂她吃块甜糕,江吟婳每吃一块甜糕,不仅嘴里甜,也心甜甜的。
以前母亲也是这么喂她的,江吟婳咽下最后一口药,竟有些感慨。
“王爷!”
门外,何迹走了几圈,似有些着急 ,终是忍不住喊了声,跪地禀报,“属下急事。”
才放下药碗的李乾徵面不改色,出门,看了眼江吟婳:“好好休息。”
何迹跟在李乾徵身后,急的冒汗,若没打紧的事儿,他绝不会打扰徵王的。
“还不说?”
李乾徵脚步一驻,冷冷地给他一斜眼,站在院中的柳树下。
“沈太傅、太傅,告了您的御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打断了沈家成的腿,要惩治您。”
沉吟了下,李乾徵伸手就要打何迹一巴掌,“就这事儿?”
何迹连忙躲开,恭敬十分:“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沈太傅的人,明日您要去大理寺受审。前脚咱们刚毁了地下城兵工厂,眼下,定会借着您打残沈家成一事借题发挥。”
“本王知道。”
和李晟宇起正面冲突,是迟早的事,被宇王一党针对,他早就算准了。
只不过打残沈家成,是个意外而已。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弄权那么多年,还怕大理寺受审吗?
笑话!
何迹微微侧了下身子,瞥眼面色不改的李乾徵,极为沉静,那双丹凤眼目光幽长摄人,负手而立,冷冷淡淡,很是老派。
从辰时到子时,徵王府外都闹哄哄的,江吟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总是没睡着,慎之蹑手蹑脚地关好窗户。
“外面是怎么了?”
慎之手一僵:“没什么,许是打更人巡逻吧。”
江吟婳隐约听到了徵王暴戾之类的词,还有什么与庶民同罪,她一个激灵,掀开被褥,只裹着薄薄的里衣,“哪里是什么打更人?外面说话的人那么多……”
慎之连忙挡住她,神色躲闪:“您别管了!快些睡吧!王爷交代了,您要好好休息。”
“让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推开慎之,披着大氅,夺门而出,心中总是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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