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走进金耀会所, 两个服务生等在门口,看起来很焦急, 一看到她就往里带。
向来这样的场合都会有服务员亲自领客人进去, 钟瑜没多想, 跟着走进包厢,服务员对里面的人恭恭敬敬说了声“陈少爷, 人到了”。
包厢里乌烟瘴气的, 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男人,每个怀里都搂着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看着不像正经场合。
钟瑜四下一寻, 没看见杨芊樱,心知不对劲, 正要往外走, 那为首的男人瞧着了她,眼睛一亮, 叫道:“没看见本少爷坐在这儿?还不赶快过来伺候?”
钟瑜没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 转头正要问服务生,便被另外一个男的拖着拉到沙发边,推进那男人怀里。
一股酒气伴随着烟臭味冲进鼻腔,钟瑜差点吐了,那些人都在放肆大笑着, 男的女的都有。
在他们的说话声中,钟瑜明白了始末。
应该是服务员错把她当成了他们找的大学生过来陪酒。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大学生。”钟瑜说道,“我是被服务员领错进来的。”
那个被叫做“陈少爷”的男人流里流气地勾起她的下巴, 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就算她说的是真的,这么漂亮的女人哪肯轻易放走。
“啧啧,这脸可真好看,现在外边很多女的,都是些什么货色,漂亮的不够纯,纯的不够漂亮,像你这种姿色的,就算不是大学生,小爷我也会好好待你。”
男人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钟瑜忍着胃里排山倒海的恶心,抬手一巴掌招呼过去,出手之快,招式之狠,那男的没料到,一下被打蒙了。
钟瑜一时没克制住就这么打了下去,打完之后清醒过来,他们人多势众,如果把人惹怒了,恐怕更加不好对付。
他们这些公子哥,仗着有钱有势,一个比一个玩的是刺激,也没人管得了,这种事她以往见着多听得也多,心里清楚,跟这种人没道理好讲,就算解释了他们也不会放她走。
而她一个女人,一没靠山,二没势力,身陷囹圄,要是硬来,以卵击石,会死的很难看。
聪明一点的方法就是博得信任,找个机会脱身。
在男人变脸之前,她率先笑道:“刚看到您脸上好大一只蚊子,想帮您拍掉,手上没个轻重,对不住了。”
要是换个女人,兴许这招还真不管用,但钟瑜这张脸搁谁那里都受用,男人瞬间没了脾气,拿起杯子让她喝。
周围都在起哄,眼下不喝不行,她一边保持微笑,一边拿起酒杯,用手遮着脸,尽数将酒液倒进袖口——这种招式以往都是用烂了的,只不过这些人大概没想到,也没防备。
那男人似乎是铁了心要将她灌醉,她推却着假装喝多,找了个机会去包厢内的洗手间。
他们见她跌跌撞撞,脚步不稳,到嘴边的鸭子还能飞不成,由着她去。
钟瑜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只是尽量的少喝,也不知是不是药效到了,脑袋晕乎乎的。
她连忙催吐,往胃里灌水,然后给杨芊樱打电话。
刚刚杨芊樱打过几个电话进来,因为怕被那几个二世祖发现端倪,她刻意静了音。
做完这些之后,钟瑜深呼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见钟瑜坐下,那位陈少爷满嘴酒气喷鼻凑过来,“斗牛,玩一个不?”
另外几个吆喝:“陈少爷的面子不能不给,玩,必须玩!”
陈少爷手里捏着一把牌,另一只手掐了掐钟瑜的腰,笑得眼角褶子丛生,“你赢了,我喝酒,你输了,给我亲十下。”
钟瑜不动声色将他手挥开,在起哄声中大大方方笑道:“这我要是赢了你,这一桌的酒你都喝完。”
她眼睛看着男人,笑的漂漂亮亮。场上多的是看好戏的人,拍着手高声说,“有意思,陈少爷,看来今晚这小美女儿是铁了心要让你拜倒在石榴裙下了啊哈哈哈哈哈。”
那位少爷大概不觉得自己会输,被激起了胜负欲,心情大好,一口答应,笑得色眯眯的样子:“小美人儿,一会儿可别哭鼻子。”
话音刚落,钟瑜的手臂被人轻轻一抓,下一秒,整个人被拉离了座位,身旁的位置落座下一个男人,将她挡在一室乌烟瘴气之后。
仿佛一道屏障将她护在身后。
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钟瑜意识还没缓过来,便听那道熟悉的声音清缄道:“我陪你玩儿。”
他身上还是刚才火锅店里的那身,暗色的卫衣,连外套也没有穿,俊朗年轻,身上并没有太过戾气,平淡从容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放进眼里。
那位陈少爷显然也没认出他的身份来,一见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搅,骂骂咧咧道:“你谁啊,谁要你陪老子玩,老子要跟女人玩。”
“甭管我谁,”周时放跷着腿靠沙发上点燃烟,将打火机随手扔在桌上,“玩得起玩,玩不起滚。”
浅淡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眸色覆上了一层冷感和暗沉。
大概是被男人天生矜贵和强大的气场震慑住,那位陈少爷楞了下。
马上有人说道:“玩啊,陈少爷,咱还怕他不成。”
其余的人纷纷应和。
反正都是来寻乐子的,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场子里全是的狐朋狗友和一堆女人,陈少爷脸上挂不住,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他坏笑:“输了你给老子爬。”
周时放轻扯唇角,斜了眼旁边的服务生,面不改色:“洗牌。”
“等等。”陈少爷看向钟瑜,“美人儿来洗。”
服务生看向周时放。
他轻点下巴,默许了。
一把扑克牌交到钟瑜手里,她倾了倾身子,在桌上熟练地洗、切,发牌时,和周时放默契地对视一眼。
因她坐在暗处,谁也没注意这个小动作。
玩的是最简单的那种,四个人,以五张牌为上限,三张牌点数为十的整倍,则为有牛。
钟瑜依次给四人发了一轮牌,每人手上三张底牌,钟瑜问:“还要吗?”
周时放捏住倒扣的牌面看了一眼,“要。”
钟瑜又发了一张牌给他。
陈少爷一听他说要,喜形于色,他故意轻咳了两声,“有些人要学狗爬了啊,待会儿大家都睁大眼睛瞅仔细了。”
周围都嘻嘻哈哈一片笑声。
陈少爷又看了眼自己的牌,“小美人儿,我也要。”
钟瑜又发了两轮,每人手上都有五张牌。
陈少爷将五张牌细细算了一遍,成竹在胸,一甩牌面,“开。牛九!”
唏嘘声一片,再接着其余两人都将牌面亮了出来,没有大过他的。
陈少爷洋洋得意,指了指周时放,“别怂啊,等你开牌等你爬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直没做声的那个男人。
周时放嘴角轻勾着,一脸胜券在握地扫了眼陈少爷,然后将捏在手里的五张牌往桌上轻轻一扔。
牌面掀开,周时放的五张牌:三、七、三、六、A。
“牛牛!”有人高呼一声。
陈少爷一下子变了脸色,全没了刚刚的神采飞扬,像一棵丢了面子的蔫白菜。
氛围变得安静又古怪。
周时放身体往后轻轻一靠,一句废话也没有,从薄唇里利落而干脆地吐出一个字:“爬。”
“你他妈到底是谁!来砸场子的不是?!还在等什么,把他给我轰出去!”陈少爷像一下子醒悟过来,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嘶哑着嗓子叫道。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道光亮刺进满场。陈少爷眯起眼睛看向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性感小礼服,化着浓妆的女人,他拧眉:“怎么回事今儿个?!啊??这一个个的都来找小爷不痛快呢嘛?这丑八怪是谁,还不赶快给我滚出去。”
带着女人进来的那个经理走进来,到周时放面前,恭恭敬敬叫了声“周少爷”,然后走到陈少爷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那位陈少爷脸色一瞬之间变成土色,他像是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像被针刺破的气球似的,气势憋了下去,声音也怂了不少:“你、你说什么?他、他是……”
“是的,”经理指了指门口站着的女人,“那个才是您找的,这位是周夫人……怪我们服务不到位。”
经理还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陈少爷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看来她没有骗人,确实是走错包间,可偏偏碰上周家的这位,那他真的是惹不起的。
只是这位素来只闻其名,能见到真容的也就只是圈子里顶层的那一圈,他陈家虽有钱,却也只能哄哄一般人,还攀不到那层。
经理点头哈腰地跟周时放道着歉,“那两个是新来的,以前都没见过夫人,我已经好好教育过……”
周时放冷笑:“教育就够了?连人都认不全,我养着你们吃白饭?”
他声音平静,压迫而又强势。
经理缩起脑袋,仿若噤声的秋蝉。
陈少爷总算彻底确信了,刚刚他搂在怀里叫美人儿的这个女人,那是人家周少爷的女人。
在场的其他人也懵了,谁都不想摊上事,能跑的都跑了。
陈少爷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
“周、周少爷,”陈少爷秒变陈怂怂,全然没了刚刚称霸天下的精气神,声音似乎从嗓眼里一点点冒出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爬、爬就是了。”
说最后一个“爬”字,他仿佛就要哭出声来。
周时放侧头朝钟瑜看了眼,“想看吗?”
钟瑜兴趣缺缺,“没意思,走吧。”
周时放起身,伸手拉钟瑜起来。
她就着他的力道起身,眉心忽然一拧,双腿使不上力,整人往下一沉。
周时放低头凝着她,“怎么了?”
“腿软,没力气。”她重新坐回沙发。
周时放蹲下身,仔细看她的脸,刚刚光线暗,没看清。
额头沁着一层薄汗,脸色很白,看起来很难受。
显然是被下了药。
他嘴里咒骂一句,本平淡慵懒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这么个人,忽然发狠似的朝陈少爷肚子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人当即被踢飞出去半米多,抱着肚子,痛苦地扭成一团。
周时放额角青筋凸起。他其实之前根本没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对于这种墙头草,警告一下,量他下次也不敢再犯。
但这回却真的忍不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若他没到,后果会怎么样。
倒不是对她的聪明和机智有所怀疑,或许她有她的方法脱离险境。
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女人深陷在这样的困境中。
踢下去那一脚之后,周时放停了一下,怕这个样子吓到钟瑜,刻意压低嗓音:“这笔账你给我记着,回头慢慢跟你算。”
倒在地上的男人吓的胆都飞了,爬过来抱钟瑜的腿求饶,被周时放又是一脚踹了开去。
他低头深深看了眼钟瑜,然后二话不说,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下,打横抱起了人,大步走出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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