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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靖在屋顶上。
他轻功虽好,可终究是比不过鸟儿,那鸟早飞没影了,让他去哪儿抓
他越想越气,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找他
他这么想着,便看见陆昭明拎着早点回来了,他说去给他师弟买早点,果然是真的只买了两人的分量。
濮阳靖这才想起自己也没吃早饭,他憋着一肚子的火,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没有人来找他
狗皇帝果真就是狗皇帝。
狗皇帝
濮阳靖自己下了屋顶,灰溜溜跑去厨房,想给自己弄些吃的,倒不想张小元正坐在走廊外面啃馒头,一面好奇望着他。
濮阳靖实在很不喜欢他的眼神,只不过此时陆昭明正在一旁,他只能冷脸硬着头皮走进去,可文亭亭也在厨房内,睁大双眼看了他许久,开口便问“濮阳都统,你的鸟呢”
濮阳靖“”
文亭亭憋不住小声说“连一只鸟都抓不住的吗。”
她话音未落,濮阳靖已然转身,面无表情地又朝外走去。
文亭亭怔住,连叫了濮阳靖几声,濮阳靖都没有理会,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低声嘟嘟囔囔说“这是怎么了”
张小元倒是知道怎么了。
方才濮阳靖扭头出门时,他分明从濮阳靖头上看见了被打击的自尊。
男人的尊严啊。
脆弱不堪。
“我觉得”张小元小声说,“他可能又上房顶抓鸟去了。”
文亭亭“”
他们在厨房内坐了一会儿,文亭亭忙着用炉灶下的热灰烤红薯,厨房内香气四溢,张小元还咬着包子,肚子却好像又饿了,他叼着包子蹲在文亭亭身边盯着炉灶看,一块期待即将出炉的烤红薯。
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陆昭明问他“吃完了”
张小元嘴里塞满了包子,嘟嘟囔囔答应一声,一面点头。
“好。”陆昭明说,“那出来吧。”
张小元茫然抬起头。
出去烤红薯还没熟呢,为什么要出去
他匆匆咽下那口包子,哽得咳嗽几声,问“大师兄,怎么了”
“你入门已有些时日了。”陆昭明说,“昨日我与师父通过书信,师父令我好好督促你习武。”
张小元“”
差点忘了。
他拜师可是来习武的,不是来看着身边这一群身份神秘之人莫名其妙的感情纠葛的。
可是炉灶里的烤红薯
张小元小声说“师兄,我脚疼。”
“我知道。”陆昭明点了点头,“入门之时,师父给过你一本剑谱。”
当初张小元被爹爹按头拜师之后,王鹤年就给了他一本翻得破破烂烂的本门剑谱,那剑谱张小元的确是天天随身带着,可直到现在为止他甚至还没有看到第三页。
这些日子他不是在捉贼就是在看热闹,中途还抽空塌了两间屋子,哪有时间看什么剑谱啊。
可张小元不敢直说,他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看了陆昭明两眼,才开口,说“看我看了一些的”
他想蒙混过关,可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第一篇第二式,气通二脉,纵横挥霍,形端劲遵。”陆昭明微微蹙眉看着他,“然后呢”
张小元“”
张小元连第一式都没有读完,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句话
他看着大师兄的眼神,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死定了。
“形端劲遵劲遵”张小元紧张得满额细汗,不知如何才好,他犹豫片刻,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大不了回去抄几遍剑谱,反正他就是没有记住
叮。
熟悉的声音响起,张小元下意识抬起头,一眼看见他向来看不透的陆昭明头顶冒出了几个字。
「气通二脉,纵横挥霍,形端劲遵,所以锋现意掩,剑随心动,心至之地,即为剑至之处。」
张小元脱口而出“所以锋现意掩”
他盯着陆昭明看,见陆昭明神色不变,才飞速将其后几字一股脑读了出来。
陆昭明微微点头“背得不熟,回去继续背。”
张小元“是”
张小元心中正满是疑惑。
大师兄头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剑谱
他是看自己背不出来所以很着急,心中不住反复想着那一句话,以至于意念强烈而被自己看透了吗
陆昭明又说“今日你脚伤未愈,无法下地行走。”
张小元急忙点头“大师兄我脚还疼,没办法练剑了”
陆昭明一顿。
“练剑是手上的事。”陆昭明说,“若不练腿法,与你的脚有什么关系”
张小元“啊”
“你臂力与腕力太弱。”陆昭明说,“执剑之时,你的手必定是不稳的。”
张小元有些不祥的预感。
陆昭明“今日先练臂力。”
他左右一看,就地取材,将厨房里的水桶拿了过来,好歹是给张小元减少了难度,他只打了小半桶水,放在张小元面前。
陆昭明“半个时辰。”
张小元苦着脸“大师兄”
“撒娇无用。”陆昭明说,“时间不满,不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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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元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小半桶水,初提起来时,的确算不得太重,可时间一长,他整条手臂都在酸麻发痛,可他只要稍松懈一些,大师兄的剑柄便直接敲在他的后腰他该庆贺大师兄终于学会了手下留情,至少敲他时并未用上多少力气。
而文亭亭已烤好了红薯,坐在一旁吹着热气剥皮,那香气四溢,钻进张小元的鼻尖,他才刚吃过包子,肚子好像又饿了。
他咬着牙,看一眼大师兄,陆昭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开口道“一刻钟。”
什么竟然才过去了一刻钟
张小元要哭了。
他的手臂不是他的了,他的鼻子也香得不像是他的了。
看看,大师兄这才对他温柔了几天啊他就忘了大师兄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眼睛都不眨就能把他骗去穿女装的人。
张小元觉得,他今天要是提不够半个时辰,大师兄真的不会给他吃饭。
他委屈得想哭,可也只能咬牙忍着,继续端正站好。
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的萧墨白挽着赵承阳的手,一同走到厨房之外。
萧墨白甜甜地笑道“阿阳,若离了我的手艺,你要怎么活”
赵承阳也与他笑“我”
陆昭明一剑柄打在张小元后腰,用的力气不大,声音却极响,断了二人交谈,一面冷冷道“站直了。”
萧墨白好像才看见他们两人在院中,他皱一皱眉,又问赵承阳“阿阳,你想吃什么”
赵承阳说“你决定,从简便好。”
萧墨白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展现厨艺,赵承阳坐在廊下看他们,半晌方开口,问“陆少侠可是自幼在凤集县长大的”
陆昭明冷淡回应“不是。”
赵承阳“那陆少侠是何时来此处的”
张小元保持着姿势,艰难斜眼去看赵承阳的头顶,戚朝云似乎已与他说过他们师门的事了,赵承阳本就为打听兄长一事而来,凤集县也不算太大,若陆昭明在此处住得够久他应当是见过当年那场疫病的。
那也就是说,陆昭明或许能知道些当年之事,他或许能找到线索。
陆昭明答“十余年前。”
“我听闻令师行侠好义,疫病之时,曾救过许多人。”赵承阳小心翼翼说,“陆少侠可否带我去见令师一面”
张小元心中一阵紧张。
若师兄答应了,赵承阳见到二师兄,万一他们之间再有什么信物就此相认,而濮阳靖仍忧心赵承阳的皇位,就算有赵承阳在场,也保不准濮阳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不能让大师兄带赵承阳去见师父。
张小元豁出去了。
他啥也不想,两眼一闭,往后一躺,假装晕倒。
陆昭明正答“不可”
他话音未落,忽见张小元往后一晃,似要昏倒,其余念头一瞬打散在脑海中,他匆忙伸手去扶,好歹反应迅速,一手揽在张小元腰上,未令张小元真的摔倒在地,可那木桶着地,半桶水泼瓢一般打了出来,溅了他与张小元浑身满脸。
张小元原要装晕,那水往他脸上一泼,他呛得咳嗽着,心道不好,若是大师兄知道他是要装晕,怕是今天的晚饭真的就要没了。
他咳嗽着睁开眼,还未强演出病容憔悴,却正见那双惯常平淡无风的眸中略带担忧,双唇微抿,似还有些许惊乱。
张小元又眨了眨眼。
陆昭明的面容近在眼前。
他禁不住低声唤“大师兄”
陆昭明打断他的话“我先扶你回去。”
他扶了张小元一把,张小元脚踝受伤,又站了那么久,小腿都在打着颤,陆昭明一顿,干脆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张小元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可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打断了陆昭明和赵承阳的话。
他佯装虚弱,侧过眼不敢去看陆昭明的脸。
而后他便看见了
正在啃红薯的文亭亭默默放下手中红薯,捂住了屁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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