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 宣祈和连奕都泡在图书馆，了解人鱼国的一切。
这个坐落在深海中的梦幻国度，社会构造着实令宣祈感到惊讶。
人鱼国的统治者有两位，分别是人鱼女王和人鱼先知。
整个国家机器分成三个部分, 政务中心、军队、先知学院。
人鱼女王是人鱼国实际的统治者, 她统率所有人鱼，治理人鱼国的一切政务, 但先知的预言却是整个人鱼国至高无上的信仰。
这样的两个人，本该是对立的，但实际上，人鱼国的女王同样信仰先知的预言, 这位神秘先知从不轻易出现在公众面前，只有面临人鱼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时, 他才会现身王宫，展示他的预言。
人鱼族的领导层关系, 出乎意料的和谐，纵观人鱼国历史，从未出现过内讧之事, 这是因为，他们有一致的外敌。
每隔三年，人鱼族总会率兵出征，奇怪的是，关于出征地点和敌人，却没有任何文献清晰记载, 模模糊糊的信息，令宣祈琢磨不透。
每次战争唯一明晰的，只有高悬的口号：为了生存！
宣祈能确定的是，人鱼族确实存在一个宿敌，这极有可能就是宣祈想找的对立阵营。
现在恰逢三年之机，按照时间推算，不久后，人鱼国就要掀起战火。
那时候，就是宣祈所寻求的机会。
人鱼族中，女性人鱼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不仅因为她们拥有繁衍的权利，更因为她们天生体能更好，天性中拥有强烈的掠夺性，在群体的捕猎中，女性人鱼总能占据引导地位。
有趣的是，体形巨大的人鱼们，偏偏喜爱娇小可爱的东西，比起巨蚌，他们更喜欢小巧的贝壳，比起凶猛的巨鱼，他们更喜欢可爱的鱼虾。
这样的审美观，同样体现在他们的求偶中。
人鱼们喜欢体形更娇小的人鱼，这方面，男性人鱼往往占据优势，对于人鱼来说，他们求偶时并没有性别之分，如宣祈这样的体形，简直是他们的天菜。
及至此时，宣祈终于明白，几天前他进城检查时，城门口那两名士兵，那异常热情的态度到底是因何而起。
那是他们求偶的天性觉醒，遇见梦中情鱼，下意识展开殷勤关切的行动，渴求进一步的接触。
宣祈感到一阵窒息。
他、是、男、的！
现在他看周围时不时投来视线的人鱼，都感到菊花一紧，这些目光中，到底包含着几个意思？
宣祈的尾巴下意识缩成一团，高举着大大的书本将整张脸都遮住，最后他想了想，办了图书证，将手头的书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居所去看。
厚厚的一沓，他拿得摇摇晃晃。
“需要我帮忙吗？”
旁边有一条人鱼立即起身，游至宣祈身边温柔出声询问。
突然，那人鱼感到身前一黑，一道巨大的影子投射过来，盖住他的身影。
他转头一看，高大俊美的人鱼直接伸手越过他的头顶，接过宣祈手里的书。
连奕漫不经心地捧着书，他的声线低沉，淡淡开口，“回去吧。”
“好。”宣祈轻轻吐了一口气，一串小泡泡从他嘴里飘出来。
他摇摇尾巴藏至连奕身后，两人越过那条陌生人鱼，一同走出图书馆。
那条陌生人鱼有些遗憾地叹息，对着那边翘首以盼的同伴无奈耸肩。
回到他们租的屋子，时间已经是傍晚，林文州正好回来。
这三天时间，林文州都在跑医院，他尽可能询问每一位来就诊的疑似感染病人，问他们出现的症状，医生的治疗方案，和治愈情况。
局势比想象中要好。
三个医院似乎联手推出了一种合适的治疗方案，暂时稳住了大部分病人的病情。
这对他们三人来说，算得上最大的好消息，它意味着生死危机得到了缓解。
自然，宣祈三人几乎在确定治疗有效的下一刻，就去医院就诊，灰质已经在他们体内蔓延，随时可能爆发，治疗刻不容缓。
接受初步的药物治疗后，感染似乎被止住了。
至少宣祈手上没有再出现新的灰斑，只是他从前已经出现的灰斑居然融合到了一起，在他手背上显出一个浓灰的图样。
那图样是一个两角拉长的椭圆，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睛的形状。
宣祈心中总觉得惴惴的，但因为身体没有出现其他异样，他便暂且按下这件事。
晚上，三人交流着新得的信息。
“你那边怎么样？”宣祈问林文州。
林文州点头，“我昨天跟铠甲联系上了，他说今晚上他们就要潜入敌营。”
“冰火圣团那边，听说有条男人鱼在逃出鱼群时，被人鱼王女救了，现在还被王女疯狂求爱，他趁机套了点信息，知道敌营在哪。”
“在哪？”
林文州伸手指了指上面，“只说，一直往上。”
往上？
一直往上，不就到了海面吗？
难道是在陆地上？
宣祈感到奇怪。
人鱼国中没有任何陆地上的特产，若说是因为敌对关系，似乎说得过去。
但他们从前就确认，敌方同样是人鱼族，人鱼族生活在陆地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若真是有陆地上的敌人，出于了解敌手的心思，人鱼国中应该也有陆地上事物才对。
整件事都透着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等今天晚上，他们进入对面阵营后，你再想办法联系一下铠甲吧。”
宣祈暂时只能这样，信息不足以他推测出更多内容。
“行。”
林文州点头应是。
“砰。”
突然，桌子一阵震动，桌面的杯子摔下来，发出巨响。
“怎么回事？”宣祈浮起来，张目四顾。
整个房子都摇晃起来，里面的家具更是一片倒地。
“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房子横梁断裂的声音。
“轰！”
整栋房子在剧烈的摇晃中开始塌裂。
横柱砸下来，连奕迅速拉开宣祈，“先出去。”
三人不断躲着掉下的房梁碎片，快速往外游去。
一出房门，断壁残垣的场景不断浮现，海水中飘浮着诸多房子残骸，整片水域都是满目混浊之色。
海底似乎在剧烈地震动，地面裂开无数巨大的裂隙，有躲避不及的人鱼直接坠下去，被轰然滚落的礁岩砸死。
到处是尖叫声、哭泣声、求救声，人鱼城一片混乱。
宣祈几乎能听到底下地龙的咆哮声。
临近夜晚，一场海底地震突然掀起轰动，人鱼国只是处在余震之中，已然是灾患遍野。
不知过了多久，余震终于缓缓平息下来。
宣祈三人从空旷之处游出，再次聚首。
林文州一脸慌慌张张，手里捏着一张卡牌，语气惊讶极了，他对着宣祈低吼：“铠甲失联了！”
宣祈立刻抬头，“失联？什么意思？”
“我无法联系到他，之前只有我进入游戏副本，而他在幻夜城，或者我在幻夜城，他进入游戏副本中时，才有这种情况发生。”
林文州咬着牙，“按道理，只要在一个副本中，我总能通过标记远程联系他，但现在毫无作用。”
“难道是他死了？”宣祈猜测道。
林文州摇头，“这是铠甲第三次考核，如果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亡，这个标记会自动消失，现在标记还在，说明铠甲没死。”
“那就是没信号了？”宣祈舔舔虎牙，“你说你们分隔在幻夜城和游戏副本时，是无法联系的，我想这就是信号被隔断的原因，现在情况应该类似。”
按林文州今夜所言，铠甲即将潜入对面阵营，或许就在他们等待余震过去的时间，冰火圣团的人正好潜入敌方阵营。
现在，宣祈愈发好奇所谓的对立阵营了。
这个对立阵营到底在哪呢？居然能直接隔断林文州的联系信号。
“你说海面上到底有什么？”宣祈转向连奕，出声询问。
连奕没有丝毫反应，他立在原地，神情怔怔，视线一直看向远方，那是地震传来的方向。
宣祈皱起眉，推了连奕一把，“你怎么了？”
“我感到有东西在召唤我。”
连奕的眼底深若幽潭，那黝黑的瞳仁中，看不到一丝光。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在海底深处，有东西在召唤我，就在刚刚地震的时候。”
宣祈和林文州面面相觑，神色掩不住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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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王宫中。
先知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女王居室。
“尊敬的先知大人，您因何出现？”人鱼女王从蚌壳中游出，凝声询问。
她的体长足足有七米，摇曳的尾巴几乎铺满她身后的地面。
先知沧桑的声音响彻宫殿，“我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人鱼族存活以来，最大的浩劫就要出现了。”
“是上面的家伙弄的吗？”女王抬头看向深海之上。
“不。”先知缓缓摇头，“他们跟我们面临同样的困境。”
女王长长叹息一声。
“我派遣出的四队侦察舰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我总担心他们已经凶多吉少，研究院又在这时恰好出事，肆虐的疾病，突如其来的地震，我已经感受到了预言中末日的气息。”
“先知，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挽救我的族人？”
先知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中没有任何瞳仁，只有一片眼白，看起来诡异极了。
他的眼珠剧烈转动着，最终停在女王的方向，他苍老的声音响起：
“战争，是唯一的生路。”
“我明白了。”
女王盘起的鱼尾全部撑开，她猛地跃至宫殿中央，千百年来刻在血脉中誓词在她心间响起：
“为了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海底有什么东西召唤连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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