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先知学院的门口, 高悬着这样一句话。
宣祈是独自来的先知学院，连奕和林文州已经进入军队中参加训练，预备在几天后的战争中上场。
他看着先知学院门口的话，陷入沉思中。
先知学院作为人鱼国标志性的地点之一, 它门口悬着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引人深思。
世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个世界是指深海吗？为何将其比作镜子呢？
镜子有什么特点？最大的特点当然是反射，人可以透过镜子看到自己。
可这跟世界会有什么联系呢？
“你是来参加入学测试的吗？”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宣祈身后响起。
宣祈回头一看, 那是一条体长将近两米的金尾人鱼，他闭着眼，面向宣祈的方向，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是。”宣祈点点头,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这个人没有睁开眼睛, 但他能看见自己的动静。
先知学院每月逢10就有一次入学测试，也就是说一个月有三次机会, 这样频繁的测试机会并没有给人鱼国带来多少先知学徒，成为先知似乎需要特殊的天赋。
“跟我进来吧。”金尾人鱼听到宣祈的回复，嘴角笑意更深, “如果你能通过考核，或许就是我的师弟。”
原来这人是先知学徒之一。
“我叫木莲。”
木莲？
宣祈之前查过许多资料，自然听说过木莲，这是先知第一个学徒，是先知在外的代言人，还常常代替先知去参与女王召开的各种会议。
“原来是木莲大人, 我叫陆仁，我也很希望成为您的师弟，请问是什么考核呢？”
宣祈跟着木莲往学院内部走，一路走至最里面的一间全黑色的岩洞前。
“这里就是考核的地方。”木莲凝视着岩洞，“考核很简单，你只需进去待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会通知你出来，到时候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
“放心，里面没有任何危险。”
宣祈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参加先知学院测试的人鱼，基本都是体形较小的类型，体质较弱，历代入选的人也不是以战力为优先，测试想必不会是考验战斗能力。
他现在有点紧张。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面对高考一样，一战定生死。
哪怕做过再多前期准备，真正面临考核的那一刻，宣祈的心忍不住提得老高。
“那我进去了。”宣祈深吸一口气。
“去吧。”木莲面露微笑。
宣祈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摆动鱼尾迅速游进岩洞中。
岩洞内的环境如它的外表一般，黑不隆冬，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十分安静，连水流都停滞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这种环境待久了，很容易引起人的心理问题。
宣祈才待了一会，就忍不住有点心里发毛。
他努力克制住那些恐怖的联想，开始摸索周围的环境，以手指慢慢感受岩洞的情况。
洞壁非常粗糙，没有特殊之处。
木莲说出岩洞后，会问一个简单的问题，答案肯定在岩洞中，他需要抓紧时间，将整个岩洞摸索一遍。
一旦认真起来，宣祈便无暇关注其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宣祈听到外面传来木莲的呼唤声，他笑了笑，循着记忆中进来的路线游出去。
这一个小时，他将整个岩洞上上下下摸索了三遍，连一根草的位置在哪都清清楚楚，如果真如木莲所言，只是一个简单问题，那他胸有成竹。
见宣祈没有情绪上的异常，木莲笑了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宣祈有一瞬间的迷茫，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简单至极的问题，可宣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岩洞里从头到尾都是一片漆黑，他能看到什么？
他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一片虚无。
他自然可以将手摸索出来的环境大致勾勒出来，宣祈自诩想象能力不错，虽然只是用手感受了一番，但他保证可以将岩洞内的样子描述得绘声绘色。
可答案会这么简单吗？
这么简单的答案会卡住那么多人鱼？
“世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学院门口的话，突然在他心底闪过。
宣祈的心跳渐渐加速，呼吸急促了一瞬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升起。
鬼使神差的，那些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眨了眨眼睛，潋滟的桃花眼里泛起些许疑惑，“我、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他的语气中带着犹疑，似乎不太确定的样子，配以宣祈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很能取信人。
木莲听到此话，眼睛睁开了一瞬，不等宣祈细看，他再次合上眼，嘴边却忍不住笑起来。
“很好，我现在就去回复老师，我要有新的师弟了。”
“我、我通过测试了？”宣祈感到不可置信。
“是啊，恭喜你。”
“我真的通过了？”宣祈怔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笑起来，“谢谢，谢谢。”
他没有想到，他临时起意蒙的答案，居然是对的！
宣祈一切顺利，但连奕那边的情况，可不如宣祈所想象的那般，为战争而积极训练。
连奕进的部队，名新上联军，是灰质爆发后，元帅下令新成立的部队，里面都是从各队人马中调来的杂兵或新兵，鱼龙混杂。
连奕进队第二天，就赶上一个任务，黛尾人鱼立即安排他跟上出发。
他们部队别名叫“赶尸队”，名字产生原因自然跟他们的任务内容有关。
他们的任务就是收集海洋中尚未变成灰质的尸体，用特殊材料包裹起来，运往上面。
从发布任务内容的那一刻起，黛尾人鱼便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他一直关注着连奕，便能感受到，随着他口中任务曝光，那条高大人鱼一寸一寸失去色彩。
这种感觉很奇怪，高大俊美的人鱼明明没有丝毫表情波动，立在人群中依旧如鹤立鸡群，但黛尾人鱼就是觉得，他整条鱼从彩色变成了灰色。
此时，他们刚刚收集尸体完毕，数百米长的巨无霸舰母内，黛尾人鱼看着独自站在角落的连奕，脸色古怪。
连奕独自一人鱼呆在角落里，周围散发出黑幽幽的怨气，仿佛墙角阴郁的蘑菇，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鱼都忍不住放轻脚步、加快速度。
黛尾人鱼本以为这位新兵很喜欢他们部队的手套，毕竟他可是为了手套主动入上联军。
没想到一整理好尸体，他立马将手套丢弃，远远走开，仿佛那是什么避之不及的垃圾。
黛尾人鱼真心实意感到迷惑了。
“抵达目的地。”
这时，通讯员的声音传遍舰母。
安静了一路的连奕总算抬起头，透过屏幕，看向舰母外。
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和生物，宛如在无尽的深海当中。
这样的场景，即在连奕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任务的最终目的地，就在上面。
这一点连奕早就知道，按他们所言，这里理应是海面，可视线所及，那样深沉的黑，分明是最深的海底才有的景象。
这不是连奕印象中的常理，但他和宣祈上次试图冲往海面时，经历过水压逐渐上升的情况，对于这个结果，便感到在意料之中。
“谁能想到，海面之上，竟不是陆地。”连奕轻声叹息。
“陆地？陆地是什么东西？”
黛尾人鱼不知何时游到连奕身后，听到他的低语后，忍不住发问。
在人鱼国中，从没有陆地的概念。
“陆地是我想象中上面的样子。”连奕神色不变，淡定回道。
这个世界，竟不存在陆地吗？
难怪集市中没有任何陆地上的东西，原来答案在这里。
海面之上，从没有陆地。
“怎么样，这种场景很震撼吧？”黛尾人鱼问。
连奕看着外面的场景，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海面上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透明色膜，无数的灰质凝聚在那附近，那厚厚的一层，仿佛一道厚重的黑幕，随着波涛上下起伏。
灰质已经如此浓郁，却没有任何一点灰质能穿透海面过去，好像被无形的力量阻碍了一般。
这时，舰母外伸出一只只巨大的机械手臂，人鱼们将包裹好的尸体一一置于机械手臂中，那些机械手臂挟着尸体，一直上伸到海面时，手臂侧弹出锋利的齿状物，将尸体外层的包裹布割破。
弥漫的灰质如嗅到血的猛兽，潮涌入裸露的尸体中，机械手臂一推，瞬间将那具尸体推入海面之上。
如融进一层膜一般，那具尸体在穿透海面的一瞬间，居然消失了！
它带着吸收的无数灰质，一同消失在这片海域中。
无数相似的场景相继发生，人鱼们巨无霸舰母内装满了尸体，当这些尸体全部消耗殆尽时，海面原本浓郁得几近黑色的灰质，似乎薄了许多。
连奕看着那副场景，好一阵沉默。
海面有一层无形的膜，将海水和灰质一同隔离开，可怕的灰质无法通过那层膜，但尸体却可以！
被吸收进尸体的灰质，也便一同穿透海面而去。
“那些尸体去哪了？”
“还能去哪？自然是去了上面。”黛尾人鱼冷笑了一声。
“好了兄弟们，我们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该返航了。”
舰母内的人鱼纷纷欢呼起来，他们对这样的任务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以此为荣。
连奕和宣祈一直想不通，为何在灾难降临的时候，人鱼国不稳定内政，反而要发动战争。
现在，连奕似乎明白了人鱼们“为了生存”的口号从何而来。
如果，灾难具有可转移性呢？
作者有话要说：连奕：这世界唯一能打败我的，就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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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赶上了没断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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