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母顺利返航。
至港口附近时, 隔着很远，就听到远远传来欢呼声。
“前面什么事？”
“看旗子，似乎是女王之前派遣的侦察队回来了一支。”
舰母停靠在港口，旁边还停有一只小型潜水舰, 潜水舰已经临近破碎, 外壳布满蛛网状的裂缝，底下的螺旋桨断了一只。
它必定是历经艰险, 才冲破重重难关回到人鱼国。
十来条遍体鳞伤的人鱼从潜水舰上游下来，为首的是一条体长近四米的人鱼，他一出现，周围立即响起一阵欢呼。
“陆谦少将回来了！”
“是陆谦少将！”
“这个人是谁？”连奕轻声询问。
“他是陆谦。”有人鱼立即接口回答, “他是陆元帅的孙子，这一代最年轻的少将, 力压一众女人鱼，在军中人气很高。”
“女王月前发布侦察任务, 陆谦少将主动领命参与，四队舰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一个月了, 没有一个人回来，此前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凶多吉少，没想到现在，陆谦少将回来了。”
连奕看着众星拱卫般的陆谦，眼睛微微眯起。
一个月前的侦察任务, 结合一个月前火山爆发导致灰质蔓延，不难猜测，这些侦察舰队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他们必然是去探查灰质的来源，因是去深海，所选之人必定是精英，无人预料到此去居然这么艰险，九死一生。
侦察的人鱼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对深海肯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死亡率不可能这么高。
除非，深海之中发生了什么异变，导致所有人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到底是什么异变呢？
无数人鱼簇拥着陆谦离去。
因任务完成，人鱼们有一天休息时间，连奕没有在港口停留太久，径直回到居所。
不得不说，人鱼族的效率非常高，他们对灾难已经有一套成熟的应对机制，地震过后才几天，人鱼城多数的建筑已经修补完毕。
连奕到时，宣祈和林文州正在客厅交流信息。
宣祈已经通过先知学院考核，成为人鱼国第八名先知学徒，因为先知近几天在忙，所以木莲跟宣祈约好三天后带他去见先知。
林文州十分遗憾，最终没有入选突击队。
不过在宣祈看来，这不是坏事，他们不必三个都被束缚在任务中，林文州可以充当联络员，还可以去冰火圣团套消息，十分方便。
宣祈现在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是，冰火圣团去上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恰巧铠甲死了，还是已经全军覆没？
“如果要弄清楚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有两条路走，第一自然是想办法跟冰火圣团联络，他们派人去上面，定然有办法跟上去的人联系，应该会知道情况。”
“冰火圣团这边，我可以想办法。”林文州点头，又问宣祈，“第二条路呢？”
宣祈在这时，想起了另一个人。
七姐。
她当时也入选了冰火圣团的招募，不知道这次去上面，她有没有出事。
宣祈：“我之前不是说我有熟人进了招募吗？就是那条女性人鱼，她代号七姐，实力高强，再加上女性人鱼在这个世界的实力加成，如果有人能幸存，她或许会在其中，不过想要联系这个人有点难，她的警惕性很强。”
“我会留意她的。”林文州当天见过七姐，还记得她的样子。
“你们想知道上面的情况吗？”连奕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难道你去上面了？”宣祈惊讶抬头。
“没错，我这次的任务有机会去上面。”连奕颌首。
“是什么任务啊？”林文州有些好奇地问，他没有进军队，心中始终有遗憾。
宣祈忍着笑意迅速低头，以掩盖脸上的神情。
在他看来，需要特意发手套的部队，安排的任务恐怕不是什么好任务，至少不是连奕喜欢的任务。
而连奕的反应也佐证了他的猜测。
连奕对任务内容闭口不提，直接描述了一番他看到的海面附近的场景，深黑的海域、铺天盖地的灰质、透明的海面之膜……以及，消失的陆地。
“按你的说法，人鱼国从没有陆地的概念，那海面之上，是另一片海吗？”
宣祈听完连奕的话，心中震撼难言。
如果海面之上，真的是另一片海，那他之前的许多猜测，都要被推翻。
“应该是如此。”连奕点头，“先前我们游往海面，水压越来越大，就是因为，我们在游向自己这片海之海面的同时，也在游向上面那片海的海底。”
宣祈舔舔虎牙，脸上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有两个阵营，先前我一直在猜测，既然都是人鱼族，那两个阵营是如何分配的？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两个阵营其实是指这个世界的两片海洋，如果我所料不错，每一片海都存在一个人鱼族，100名玩家便被平分到两片海。”
“我赞同。”连奕笑了下，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为什么两片海的人鱼族要发动战争呢？从人鱼族的情况看，他们应该不存在资源缺乏，需要掠夺的问题。”
关于战争之事，宣祈一直想不通。
“我想，是为了转移灾难。”
连奕将灰质无法穿透海面之膜，却可以利用尸体转运的原理讲述一番。
“从图书馆历史记载来看，人鱼族每百年似乎就有一次大型灾难，如果每一次灾难都像灰质一般，可以利用某种方式转移到另一片海，那两边的人鱼族会成为死敌，并不奇怪。”
每一次灾难，都必然会是一场争夺战，为了己方的人鱼能够活下去，人鱼国会竭尽全力，将可怕的天灾转移到对面的海洋。
可对面海洋死了亲人的人鱼，能够放下此事吗？
不论亲人是因何而死，只要跟灾祸有关，必然会被记在对面海洋头上。
久而久之，两边自然成了死仇。
“蚊子，你上两次考核，也是这样吗？灾难可以进行转移？”宣祈看向林文州，突然发问。
林文州张嘴说了什么，可由于系统的禁言令，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最终恼恨地一锤桌面。
他的反应，已经是个有力的证明。
看来连奕说的没错，灾难确实具有转移性。
“我想，人鱼族很快就要发动战争了，你一定要小心。”宣祈转向连奕，语气郑重地叮嘱。
越是实力强的人，越是会掉以轻心，可在战争中，任何一点不慎，都可能导致死亡。
连奕眼睛微微弯了一下，他享受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谢谢，我会小心。”
三人再次讨论了一番，明确了下一阶段的任务。
林文州需要尽快联系上冰火圣团，人鱼城就这么大，冰火圣团进游戏的肯定不止一人，从新租房源方面入手，或许能找到。
宣祈则从先知方面，了解人鱼族高层的动向，还可以利用先知学徒这一身份，左右一些高层的抉择。
连奕的任务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最难，他需要不断的战斗，不断的战斗，通过战争往上爬。
这次会面后，他们可能无法再经常集合。
人鱼族有用来留声的号角，留声后可以将声音信息保留一段时间，他们便约定用此留言。
一切就绪，三人起身准备分头行动。
“你的手怎么了？”
突然，连奕沉声发问。
他们起身后，宣祈一直隐在桌下的手便完全暴露出来，他的手上裹着一层纱布。
宣祈捂着手，不作声。
连奕脸色冷沉，视线凝在宣祈的手上，“这个位置，是你之前灰质凝聚的地方吧？”
“好像是那里。”林文州这时才紧张起来，“怎么了？难道又有什么异变？”
“没事的。”宣祈笑了笑，“木莲今天说过，研究院已经重组，很快就有新疫苗下发。”
连奕眼睛微眯。
他越是这样掩饰，越说明问题严重。
“你把纱布取下来给我看看。”
宣祈僵了一瞬，良久后，他无奈叹息一声，缓缓将缠绕的纱布解开。
“你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徒增担心。”
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被解开，宣祈手背上的情况终于暴露在三人的视线中，那诡异的样子，令林文州倒抽一口凉气。
白皙的手背上，拱起一团灰色物质，那是一个眼睛的形状，鼓起的半椭圆中间，还有一道黑缝。
就像一只闭合的眼睛，横生在宣祈的手背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文州简直是头皮发麻，人的手上长出眼睛来，这是何等诡异的事情？
“什么时候出现的？身体还有其他异常吗？”连奕看着那只眼睛，神情凝重。
宣祈眼睑颤了下，“今天突然发现那些灰质变成了眼睛，我能感觉到手背里有球状物一直在转动，此外，暂时没有其他异常感觉。”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好像身体里出现了一只不受控制的眼睛，它疯狂地在转动，它有自己的思想，潜伏在体内不知有何目的，也不知何时会爆发。
这种未知，是最可怕的。
宣祈难得感到心中没底。
或许死亡的脚步真的离他很近了，他还没有找到母亲，也不知道连奕有没有真正认可他，他还有好多好多遗憾。
他怕死吗？当然怕。
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露出害怕之色，即使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脸上还是一片沉着，分析时的声音丝毫不乱。
林文州看不出他心底的慌乱，可连奕却将其直言戳破。
“我会尽快晋升。”直到此时，连奕的神色中才透出严肃之态。
只有成为高层，才能获得更多资源。
“谢谢。”宣祈忍不住微笑，轻声道谢。
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顿住，凝视着手背那只诡异的眼睛，眉间皱起来。
那里似乎动得更剧烈了。
下一秒，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手背皮肤末梢一直传到中枢，宣祈忍不住痛呼一声，咬着牙撑在桌面。
“痛……”
因为剧痛，他尾巴上的鱼鳞炸开一片，手指刮过桌面，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宣祈不断抽着气，视线定在手背之处。
随着疼痛加剧，那只闭合的眼睛，似乎微微睁开了一道缝。
不待宣祈多思考，下一瞬，那只眼睛猛地睁开，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疯狂转动着，跟宣祈的视线对个正着。
头皮一寸一寸炸开。
宣祈对着那只眼睛，喉咙被堵住一般，说不出任何话来。
“别看。”
耳边传来连奕的呼声，但宣祈做不到不看，他着魔了一样移不开视线。
那些红血丝在眼珠里涌动，似乎要破开眼球逃出。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秒，又好像是一个小时，宣祈突然大喝一声，将头狠狠撞向桌面，随后他从卡包中召唤出残破匕首，直接一刀捅在手背转动的眼睛上。
“呲”一声，血水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陆谦还记得吧，好像是56章出现过。
你们猜回来的是啥？
这个副本因为涉及到主线，可能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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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赶高铁，更新应该会迟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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