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顾亦嘉捧起周祁的脸, 他却有些不情愿地把头偏向一边。
既便如此, 他也看到了周祁那有些发红的眼眶。
他当然看过周祁的哭脸，在他演过的戏里, 他可以落下不甘的泪、悔恨的泪、隐忍的泪……
但是生活中没有。
而且从这一次他们第一次靠近，周祁在他眼中, 从来都是自信, 有把握, 并且游刃有余的。
顾亦嘉没有看过周祁这样真实又脆弱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伤他的心了，但有话他却一定要在现在和他说清楚。
“哥，你怕死吗？”
周祁转过脸, 面如寒冰，“你不怕么？”
“我怕, 怕得要死。”顾亦嘉坚定而温柔地锢住周祁的脸，不让他再偏头，“我怕这一次就是真的死了, 我随时都在怕。”
周祁摇着头, “不可能。不会的, 我会把一切危险都尽量排除。我可以——”
顾亦嘉吻了周祁, 堵住他的话, 然后又和他分开唇, “即便我没有重生过。即便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生命，我也会有可能遇上各种意外。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该由你来做出这个保证。”
船停在码头是最安全的，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
“哥, 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在没有我的时候，也会过得很好。我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看着周祁眼中翻涌的痛苦，顾亦嘉伸出食指贴上他的唇，加快了语速，“但是现在知道错了，我都把你惹哭了，简直罪大恶极。”
他拽起周祁那紧握的拳想往自己的胸口锤，被周祁挣住，变拳为掌摸上了他的脸。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周祁声音低哑，“以后就算死，你也应该拽着我。别再留下我了，这不是为了我好。”
其实顾亦嘉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说，他觉得最好的感情，是即便分手，也能彼此祝福，开始新的生活。
他想说，他觉得爱过的人，无论谁先离开，另一个人都应该能好好的过完余生。
他想说，其实他讨厌和最爱的人讨论生和死，好像在对歌剧台词一样唱深刻的咏叹调。
但是他脖颈上被周祁泪水濡湿的地方还温热着。
他想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被他一直当做奋斗目标的人，那个强大淡定的周祁，都在他面前脆弱落泪了。
为什么他还要假装大度，假装看透了活明白了，去说那些有道理的话呢？
让道理去死吧。
他这样一个死过很多次的人，这一次，决定自私。
顾亦嘉亲吻周祁的眼睛，“好。我答应你。”
周祁反身把他按在沙发上，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只是答应？补偿呢？”
顾亦嘉长出一口气，身体放软躺下，笑声也放软，“来，惩罚我。”
本以为会很激烈，可周祁依然温柔。
顾亦嘉中间被那温柔绵长消磨得有些耐不住，手指顶着周祁胸口喘着气说：“这不是惩罚。”
周祁却边吻他边叹息，“我怎么舍得。”
最好的感情……是身心一致。
中途他们两的手机都各自有几个来电，不少新信息提示音，但和他们当下正在做的事情相比，所有其它，都无足轻重。
*
当事人不在乎的世界，有人在乎。
——微信群今天七弟也在发狗粮——
宋季：嘉宝的开场歌不错呀！爱了。
阮斯轶：看到七弟坐哪儿了吗？
刘念：你们都在S市？
邱意宁：嘿嘿羡慕了吧？
刘念：懒得理你。
楚容菲：嗯……总局和公司爸爸们安排的，听课。
赫昂：看到这个没？这是怎么个意思？含沙射影的。
赫昂：[微博截图]
赫昂：[微博截图]
阮斯轶：靠……这在哪被拍的？网大？
赫昂：七弟用得着接网大吗？还插人顶替？嘿我这暴脾气……
楚容菲：不对，说得不是七弟接网大，是他往剧组里递人……咦？这图里是嘉宝？
楚容菲：虽然……但他们这亲得可真秀。磕到了。
赫昂：其实我们录节目的时候已经……
阮斯轶：狗粮吃撑了。
宋季：嗝。
邱意宁：……嗝。
阮斯轶：就说让他们低调点，小心点。
楚容菲：还行，后车窗里拍进去，看不清人。
宋季：这哪个公司的？练习生？阿铁，你们公司的新人？
阮斯轶：胡扯，我们公司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
马良：刚下播，这事怪我，没来得及看信息。
宋季：呵，既然他这么想红，咱们不然成全他一把？
刘念：没必要。祁哥工作室能处理。没必要的事不要多做。
阮斯轶：七弟上热搜了！
阮斯轶：见义勇为是怎么回事？！
楚容菲：还公开为LGBT群体发声，哥就是哥，我跪了……
赫昂：……我们都在里面听讲，他居然又私奔了？
邱意宁：他们跑了居然不带我！
*
新势力论坛上周祁和周梵在台下努力，顾亦嘉在台上出彩，合力为《破局玩家》争取机会的计划完成得很顺利。
周梵在场内斡旋之后，确认之前预留的晚宴时间他两可以选择性参加，于是他们比预计时间抢出了一个半天。
只不过得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这半天已经过去了，而且手机里有更多更麻烦的信息涌过来。
“因为你一直没回信息，事情工作室这边先处理了。”正在和周祁打电话的是方舒。
周祁看到了周祁工作室微博发出的声明。方舒他们没有公开否认周祁拍摄网大的传闻，只是表示周祁是个专业的演员，期待所有合适的角色。
同时列出了周祁工作室旗下的几个练习生和他们的行程安排，侧面否认了周祁安插公司的人拍摄网大的消息。
澄清微博的附图里，最后还附上了三张经典电影利用视错觉制造的同性亲密角度的镜头。没有用文字说什么，只用图片说明了一切。
方舒在电话那头想了想问：“你……是准备公开出柜吗？”
“还没想过这么早。”周祁目光看向正收拾行李的顾亦嘉。
“那你为什么要回应他们的问题？你帮助记者这件事做得很好，作用工作室发澄清都好，只有这一条的话，今天的舆论肯定一边倒的支持你。” 方舒声音里透着无奈。
“我不是英雄，救人也是有私心的。而且我迟早要公开，提前说了也好。”周祁很坦荡。
顾亦嘉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了下来。
方舒就没办法这么去想了，“你一旦公开，以后在演艺圈的路基本上也就结束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周祁安抚方舒，同时对目光复杂地看向他的顾亦嘉回了个微笑，“但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还不是现在。”
方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好。这一次，我这边会把你的话运作成配合电影的前期宣传。但是如果你真要公布，最好让我有个提前准备。起码到时候我手上能有个通稿。”
“舒姐，让你操心了。”周祁有些内疚。
“哼，你就欺负我是股东不能辞职吧。”方舒叹了口气，又带着笑意继续说，“不过，你小子，平时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刻说得可真漂亮。”
方舒说的是他用社会的文化多元性来回应同性恋情的事。
“当然。好钢用在刀刃上。”周祁收起笑容，“但是那个发微博的人，帮我查他的公司。”
“你是担心他还有别的照片？”方舒紧张起来。
“他知道那个网大的剧组，始终是个隐患。”周祁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狠劲。
周祁结束和方舒的电话，顾亦嘉扶着行李箱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都收拾好了，准备去机场吧。”
“先不急。”周祁叫住顾亦嘉。
“那我先去——”顾亦嘉想去衣帽间或者洗手间，随便什么地方，他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先等等。”周祁全都明白，还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坐下。
“不，我突然想……”顾亦嘉还是想站起来，被周祁按住。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这个打算，不只是因为我们要公开。所以你不要多想。”周祁主动解释。
“我没有多想，我就是……”
没想过会这样。
没想过你居然会想放弃演艺圈。
“我有更想做的事。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才找到的，”周祁认真的说，“不是放弃事业，是全新的开始。相信我。”
*
周祁这边，因为方舒心知肚明，所以交代和解释起来非常简单。
而顾亦嘉手机里，是马良和郭慕寒发来的信息，两人都是二话不说一通道歉，顾亦嘉乐得恨不得拉个群让他们唱个二人转。
道歉到最后，还是他去安抚他两不要担心，嘉哥稳着呢。
其实嘉哥一点都不稳，他在去机场一路，再到飞机落地回家的另外一路，都等着程关的消息。
然而他手机里，那个属于程关的号码和属于程关的对话框，都一片寂静。
静得如同酝酿着什么暴风雨。
这种宁静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顾亦嘉结束了《刚刚好》新一天的拍摄进度，跟着笑笑一起返回公司，推开程关办公室的门之后，终于爆发了。
“你什么时候和周祁在一起的？”程关眼皮都没抬，手上快速地打着字，却冷冰冰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程哥，其实……”
笑笑刚要以身挡箭，就被程关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你的事，过一下我再跟你算。”
嘤嘤，笑笑弱小可怜地缩回，疯狂/操作手机打字不知道在和谁说什么。
“已经在一起，时间就不重要了。”顾亦嘉决定坦白。
“他是谁？你是谁？你和他在一起想过吗？”程关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给你时间，在对你们两个造成更大影响之前，尽快分手吧。”
今天公司好像有什么活动，外面听上去有些嘈杂，但房间里的顾亦嘉和程关显然都无心关注，只有笑笑不停地看向门的方向。
“之前你不是说，公司给我定的不是爱豆人设，所以不干涉我的私生活，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了吗？”
和程关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就是直接，简单，于是顾亦嘉搬出合同。
“但你们在一起是错的。这个错误应该能避免就尽早避免。”程关依然保持他淡定无波的语气。
顾亦嘉笑了出来，“爱一个人，怎么能是错呢？”
此时外面走廊嘈杂声大了一些，依稀听到有人在介绍办公区，紧接着程关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程关扶了下眼镜，叹口气说：“进。”
方舒先推门走了进来，而她身后，周祁摘下墨镜，装在了口袋里。
笑笑彻底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方舒：上门提亲。不然还能辞职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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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发个爆更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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