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关手上的工作差不多弄完了，合上笔记本揉了揉鼻梁说：“现阶段你身上的宣传点就只有《团年饭》，其它作品还没出来。我这边对你接下来的工作选择和宣传方向，以展现演技实力为主。”
这个安排和从前重生的那些回没什么区别，放在从前顾亦嘉也就安然接受了。但这轮不行，这轮他已经跟命运服输了。
顾亦嘉挠挠头，想了个温和的表达方式：“程哥，你觉得我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程关莫名其妙地说：“年轻，白纸一样，哦，比白纸稍微好一点，有部得奖作品打底。”
顾亦嘉一边用手捧着脸一边说：“还有呢，还有没有一点，别的，显而易见的东西？”
程关想了想，瞪了他一眼：“长得好看在这个圈子是入门标准。”
“那，能不能就照这个入门标准给我定个方向呢？”顾亦嘉得寸进尺。
程关扶了一下眼镜：“那种靠脸的方向太简单了不适合你。我也不带那么低端的艺人。你这么有想法，自己当经纪人啊！”
一直开车充当工具人的笑笑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从助理干起也行啊！小顾你可以的。”
不，我不可以。万一这样改行又触怒了命运他老人家，拿周祁来惩罚我怎么办？
我不。
咸鱼顾亦嘉pk工作狂程关，本轮回第一局，失败。
他悻悻地拿出手机，打开画面默认就是微信朋友圈。
周祁在他刚发的那条下面点了个赞。
顾亦嘉瞬间满血复活。
等他退出微信看到微博app上999+的红色标记时，脑子一懵直接反应是：糟了难道上热搜了！？
但在手机读取微博客户端的时候，他又清醒过来——
上个屁，热搜跟他现在是谁也不认识谁的关系！
那不对啊，他微博哪来这么多提示？！
偏偏这时候，因为提示太多，他手机卡得读不出微博来。在卡死三次之后，他硬挺住先进设置把提示关闭，然后才能点开消息提醒。
果然又是周祁玄学。
周祁关注了他，然后转发了他这个新账号的上的第一条微博，还附上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周祁：那年，我也十六。[查看图片]//@顾亦嘉：那年我十六。
照片中的男孩身处机场候机大厅，坐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上。他背靠着墙，头上的黑色兜帽微微有些滑落，露出他歪着头的睡颜。
顾亦嘉对周祁的过往履历不能再熟悉，这张照片拍摄于丹麦哥本哈根的凯斯楚普机场。那一年受冰岛南部火山爆发的影响，大半个欧洲的机场都关闭了。周祁当时悲剧被困在丹麦好几天。
此时周祁的微信发了过来——
周祁：你那时候就会做饭了？
顾亦嘉：刚学。就进剧组的那时候。
周祁：我应该早点遇到你。
周祁：那张照片里的我，一天没吃饭。
顾亦嘉想回：我也想早点遇到你。
或者想回些没什么用的话：心疼，抱抱，摸摸头。
但他的手在触屏键盘上，半天什么都没打出来。
因为周祁紧接着发了一条：那天我爸妈还离婚了。特惨。
顾亦嘉心里一紧。
他当然知道周祁父母离婚的事情，那消息爆出来的时间应该在顾亦嘉重生三年之后。周祁的知名企业家父亲被记者拍到和年轻女艺人亲密约会时，他公司才发通稿说夫妇两早就离婚。
顾亦嘉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波绯闻的女主角正好当时和周祁在同一个剧组。那阵周祁难得在剧组黑脸，被好事的人八卦出来，同时还带出了关于他真真假假的一大波黑料。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遇上这种事。
顾亦嘉当然坚定相信自己的男神。
这是周祁的家事，在变幻莫测的周祁玄学面前，这一轮重生的未来还会不会这么发展，顾亦嘉无法用经验预料。但眼下周祁这么说，等于是把自己撕开，向他坦陈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面对周祁仿佛直接塞到他手上一般的这颗真心，顾亦嘉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脑子里之前想的什么保持距离、不可以、原则之类的全都灰飞烟灭。
他回复周祁：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周祁：好。我会当真。
顾亦嘉还要回复什么，身旁的裴文熙却突然激动地拍了拍他说：“哎哟！小顾你上热搜了！”
此时车中导航提示：“已接近目的地，正搜索附近停车场位置。”笑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车停到了路边空位，拿出手机就开始看。
程关甚至还配合打开了公司的舆情分析平台。
顾亦嘉头皮发麻地点开热搜榜，看到排名第四的那条#那年我十六#。
几分钟内，各路明星红人都闻讯就位，发出了自己十六岁时的照片。
这样的话，问题也不大，大家的焦点还是在周祁身上，没事没事。
但他的目光往下移了一几行，看到话题排名第八的那行里写着——
#顾亦嘉#
……
顾亦嘉扶额，你们搜我干什么啊？！
他这次是真的上热搜了。
顾亦嘉知道自己迟早会因为微博上的照片受到关注。
但万万没想到，在这轮他最不想引人注目的时候，居然是被自己和周祁联手坑的。
感谢周祁玄学，计划全乱。
他根本不想这么早，这么快啊！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话题，顾亦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关和笑笑已经进入战备状态。
程关在舆情大数据平台上设置了关键词抓取，在几个窗口之间来回切换关注着话题热度。连平时咋咋呼呼的笑笑都在程关的指挥下，赶紧拉了企宣部开了一个简短的线上会，此时正一门心思在旁听会议写记录。
居然都没人兴奋一下吗？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顾亦嘉小心地问。
“别吵！”程关和笑笑一起回他，接着又扭头继续去开会了。
好的，安静乖巧当咸鱼吧。顾亦嘉坐回位置上。重生后第一次上热搜造成的冲击感，就这么被程关和笑笑的专业范儿抵消了大半。
这可是热搜啊！自己身边这些人都什么情况？也太淡定了吧……程关和笑笑的状态过于平静，让顾亦嘉一时间记忆有些混乱，他们真的是当下时间线才和他认识三个月该有的样子吗？怎么比他这个经历过重生的人还平静？
更有趣的是坐他旁边的六大爷裴文熙。他老人家可好，拿着一张可怕的死亡直男角度自拍图，在四个修图软件之间来回切换。
“来，快给我看看，这几个app哪个去法令纹更自然？”裴文熙把手机凑到顾亦嘉面前，“要看上去像十六岁那种，我也能蹭个热度，嘿嘿。”
顾亦嘉看那张被搞了好多莫名其妙梦幻泡泡滤镜的照片，心里只有一连串点点点。
他帮裴文熙另找角度重新拍了一张照片，app顺利完成人脸识别，修图立刻变得更容易了。
六大爷抬手对他比了一串六六六之后继续埋头修图。
好的，顾亦嘉觉得他可能太低估周围这群人了。这车里，没人对刚上了热搜的他有更多兴趣。
难道是周祁玄学的附加效果？
但无论如何，这状况都让没人理睬的顾亦嘉感到喜悦。嗯，今天也能顺利咸鱼了呢，真棒。接下来只要老老实实顺水行舟就行。
但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他用自己的微博新号，找到照片上所有的演员和导演制片一通关注。希望这波热搜的流量也能带给这些真正勤恳拍戏的他们一些关注度。
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对着周祁的微博页面傻笑。不对，他到底在干什么啊？躲都来不及，怎么还点起周祁的微博了？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视线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扫着他最新转发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有人在评论里阴阳怪气。
“小七哥脑子一热关注个十八线小透明，别人还不搭理你。”
顾亦嘉这就有点上头了。说他可以，说他男神可不行！他指尖立刻划拉到周祁头像旁，狠狠地点了个回关。
冲动之后，看着那个标注着“互相关注”的橙色按钮，他的手就抖了起来。他赶紧乖巧坐好，把手机塞口袋里不再多看，自欺欺人地想：只是工作例行回关，玄学退散，退散！
可心里却冒泡泡一般，慢慢浮上了被男神关注的欣喜。
程关和笑笑临时开的短会很快结束，他们所属的公司愿景传媒将会密切关注这波热搜的情况。目前他们这组人最重要的是先完成手上的直播工作。
心里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顾亦嘉老老实实一路听话点头，跟在程关和笑笑身旁走进了合作公司的大门。
这间网红直播公司十分土豪。办公地点设在一栋三层高的联排别墅里。面积虽然不大，但是环境极尽浮夸奢侈。顶楼有天台花房，院里有泳池，地下还有超大的影音室和SPA房。
上下一共有十八个房间，都安排成主播们的工作环境。房间门被改装成玻璃门，顾亦嘉他们几个人跟着甲方接待人走过的时候，看到里面的主播们正对着各自的直播器材工作。
这里的主播风格也多种多样。有主打聊天向的，装扮上十分用心，甚至有可爱的妹子穿着款式繁复的洛丽塔裙对他们招手；
游戏主播是另一种紧张又热血的风格，面前放着的也不是补光灯和手机架，而是显示屏和键鼠套装；
房间里数量最多的还是带货主播，房间里堆着各种准备展示的商品，从衣服鞋到各种零食应有尽有。
笑笑因为一直在琢磨刚才开会讨论的事情，跟在顾亦嘉身后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当她走到最后一间直播工作间门口，瞬间感觉自己一点也挪不动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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