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09章

    心下虽然焦急万分,可润玉飞行的姿态却一如往常,一身素衣,挺拔清冷。看到的仙神远远驻足,如往常一般遥遥一拜全天界礼数,没有发现一丝不同。

    一扇既不富丽也不高大的院门在眼中慢慢放大,润玉双手一背,稳稳落在百米之外。阵阵花香儿迎面而来,沁人心肺。停驻四看,心跳渐渐失序,呼吸也慢慢不稳,缓缓上前,润玉伸手抚过院门上的浮雕暗花,一双深邃的眼睛变得迷离。

    蟠桃园是九重仙神的净土圣地,却是润玉给自己划下的禁地。自从青瑛离世,一向眷恋灼灼芳华的他,再未踏足。收起一腔伤情,抱着还能再见的希望,润玉解除了蟠桃园的禁制,推开了紧闭的院门。

    灼灼桃花,宜室宜家!缓步走在蟠桃园中的润玉,让孤芳千年的桃林多了三分柔情。走过三千桃林,穿过六千枝叶,润玉停在了九千蟠桃前方。放眼四看,迷障层层,烟霞四起,先天灵根在用本能拒绝外客。

    眼前不符常态的景象,让润玉剑眉轻蹙,他知道定是有人惹怒了桃林元君,否则一向和善的元君不会如此决绝。双眉展开,温润的脸上出现了皇家的严厉,略显清凉的声音从喉间发出:“蟠桃园土地,何在?”

    一缕青烟从地面升起,手拿盘桃木拐,身高五寸的老者慌忙现身。疾步走到润玉五步之外,老者躬身说道:“蟠桃园土地,拜见大殿下!不知小仙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殿下明示!”威压罩顶,汗流浃背。躬身面对润玉的土地,心中一片慌乱:“夭寿喔!好不容易挤下表弟,在这里做个逍遥散仙,不想祸从天降!三番五次被天后威慑也就罢了,看大殿下这个样子,只怕贬落凡尘就在眼前了!”

    润玉望着快要抖成筛子的土地,慢慢收回威压,盯着土地,冷然出声:“你对元君做了什么?”

    心慌不已的土地,抬头迎上润玉宛如实质的眼神,急急否认:“大殿下,小仙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元君做什么啊!”

    润玉抬指指向桃花迷障,声如寒冰:“你若没对元君做什么,一向宽仁的元君怎会布下桃花瘴拒客?”

    双膝一软,土地高声喊冤:“大殿下小仙指天发誓,真没对元君做过任何小人行径!元君会如此生气,是因为天后威胁元君,要她重新布满花朵,保证千秋桃宴的蟠桃一个不少!否则,天后就用琉璃净火焚尽元君,抹去蟠桃园!”

    回忆起过往的润玉,右手慢慢握紧,不自觉的将威压再次释放。惊惧不已的土地,连连呼喊:“殿下明察!小仙发誓,所言句句属实,不敢乱说半句!”紧跟着,土地的呼喊变成了连声的哭诉:“小仙,冤枉!真的冤枉!”

    土地的哭诉声,将润玉从过往拉了回来。低头扫了一眼双泪直流的土地,润玉急忙将威压一收,温润说道:“土地,你好好守着蟠桃园,莫要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任何仙神!本殿保证,不管是父帝还是母神,都不会降罪于你!”

    停止哭泣的土地,小心翼翼的抬头,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润玉看着土地,正色答道:“本殿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任何仙神发现丝毫不妥!所以,不管是你先前的失职,还是现在的无能,都不有任何仙神知道。你仍然是蟠桃园土地,天宫里超然物外的散仙之一!明白了吗?”

    迎上润玉深邃威严的双眼,土地开心的点头。躬身行礼:“小仙,多谢殿下!”润玉轻轻颔首,示意土地可以退下了。土地虽被润玉吓出几身冷汗,仍旧感佩万分。他清楚不管是之前桃林元君被旭凤冒犯,还是元君不满天后布下桃花瘴,都足够他剔去仙骨,贬落凡尘;润玉要处理好此事,不仅要安抚住桃林元君,还要让元君自愿开花补全份额,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土地躬身向润玉拜了三拜,一步一步后退,消失在了润玉面前。

    土地走后,润玉从储物带里唤出一片翠绿的桃叶,躬身向前一拜,温润说道:“润玉求见元君!请元君网开一面,见润玉一面!”说完,润玉将手中的翠绿桃叶送出,等待桃林元君的答复。

    时光流逝,层层花瘴半点儿未退!站在九千蟠桃前的润玉,知道从小关爱自己的桃林元君,这次真的被天后气狠了。否则也不会无视当年和自己许下的约定,始终不愿见上一见。思索了一番的润玉,盘膝坐下,唤出龙吟笛,吹奏起元君最爱的高山流水。

    宁静致远、深邃绵长的笛声传遍桃园,位居中央的蟠桃母树——桃林元君慢慢动容。伸展枝丫,层层桃红色的迷瘴被吸回体内。润玉温润的身影,出现在了元君眼前。慈祥的声音响在润玉耳边:“这么多年不愿踏足桃园!一来,就是为了说服老身,原谅你的母神!”

    润玉望着前方呈现枯荣之像的桃林元君,浅浅一笑:“润玉多年未曾踏入桃园,元君慈爱,应当明白!”

    轻轻晃动枝叶,桃林元君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忘年小友,她当然明白润玉为何多年不入桃园,这里有他最纯真的过往,最真实的情感和眷恋。和蔼一笑,开口说道:“怎么?老身都见你了!还要老身扶你过来不成?可惜,老身只是一棵树。没有手脚,拖不起你这尾昊天应龙!”

    润玉眉眼亮起笑意,站起身,走向还如儿时一般爱开玩笑的桃林元君。站在芬芳的蟠桃树前,润玉把埋藏多年的话说了出来:“您还是不能化形吗?您的机遇在哪,润玉给您寻来!”

    枝叶连颤,宛如一个妇人在俯身偷笑。抬眼看向满面正色的润玉,桃林元君重新展开枝丫,站得笔直,柔声说道:“润玉小友,世间万物皆有命数!老身虽然不能化形,却可以千年万千矗立九霄,不用历经任何一场天灾浩劫!老身可以子孙繁盛,也可以随心放纵七情!老身比起九天八方的大多仙神来说,可逍遥快活多了!”

    润玉明白桃林元君说这一番话的深意,元君是已自己为喻在开导他,让他明白世事难全,唯有放下,方得自在。润玉浅浅一笑,开口说道:“元君,旭凤他都是为了润玉,才冒犯了您!您一向慈爱,原谅他这次,如何?”

    桃林元君一听,就知道润玉没有看开,反而用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中叹息一声,了解润玉性格的桃林元君未再规劝,接口答道:“老身从未对你那凤凰小弟生气过,他一到就说清来意了。是为了给你酿酒庆生,才动手摘老身的花儿!老身生气的是你那个母神!你还小的时候,她就放任你四处乱走,一点儿也不担心你的安危!如今更是可恶,竟用琉璃净火威胁老身。她若好好与老身说,老身不仅会补全花束,还会让她下一届的千秋桃宴更增荣光!”越想越气的桃林元君,哼了一声,张口继续:“现在,免谈!”

    润玉看着因为生气花朵翩飞,更显枯荣之像的桃林元君,倾身上前,抚在她的主干上,温柔启唇:“元君以您的修为,应该看得清旭凤的情况。您若和母神耗下去,他就得承受九天雷刑了!元君既然不曾气恼于他,就莫要生气了!让润玉祝您一臂之力,重开花蕾,可好?”

    桃林元君望着面前这个几经生死,依然保持本心,愈发坚韧出彩的小友,释然一笑。掩去人面,化为完整的蟠桃灵根。润玉微笑伸手,体内的水灵力澎湃而出。桃枝全展,延伸到百米之外的九千蟠桃。碧绿的桃叶宛如宝石一般泛着翠绿的光芒,灼灼花蕊缓缓从绿叶间绽放。

    幽香入体,甜美的歌声传入耳中,润玉抬头看向高处枝丫。一位青衣少女踢着双脚,靠在枝叶间,唱着独属于润玉的生辰赞歌,歌声悠扬,笑颜如花。痴愣原地的润玉,望着拨开桃花的少女,笑如星辰。

    一首生辰歌,千年相思曲。歌声渐远,少女消散,沉淀千年的相思一朝释放。心虽满,却能重盛相思,轻盈几分的身体,可以继续傲立霜雪,期盼人归。浅笑盈盈,润玉耳畔传来桃林元君的声音:“老身逾越,润玉小友勿怪,老身只是希望小友的千岁生辰没有遗憾!”

    润玉摇了摇头,温润答道:“元君的生辰礼,润玉很喜欢!多谢元君!”

    桃花灼灼,香气袭人,一枚似有陈旧却红艳的同心结,缓缓归入桃林元君的身体。润玉回眸一顾,恰好看到一颗闪亮的珍珠,消失在灼灼桃花里。再回首,润玉深邃的眼底闪耀星辉,步履坚定。他需要重新穿上战甲,迎接现实与未来…

    当夜,北辰星尤为耀眼!在漆黑的夜空中,给晚归的路人指明了回家的方向…

    一夜布星,润玉却不见丝毫疲惫。轻轻喝口雪寒梅泡制的三清茶,润玉展开新的天界布防图。只见布防从原来的重北轻南,改为了重南轻北。这是因为位于天界北端的魔界已和天界结盟和解,但南端各种先天洞府却实力交错,仙、妖、神、人汇聚一处。其他都还好说,唯独妖成了天界新的疥癣之疾。

    润玉看着新标记出的几个妖族聚集地,回忆起了当年的鲲鹏一战。那时,贪狼带着璇玑亲卫几乎翻遍了南瞻部洲,虽铲除了许多妖王,但是仍有聪慧的大妖躲过了那次杀劫。如今,更胜以往的大妖横空出世,划地封王,强驱山神、土地。一封封求救函从下界传来,几乎淹没了天帝的案几。

    旭凤还未恢复,多年戍边忘川的五方天将才与家人团聚。若招集五方天将值守南境,消灭妖王,未免有朝令夕改之嫌;若用南境天将,又不足与妖王抗衡。天帝思之再三,最终决定让润玉招募新兵,整顿南境军务,消除天界疥癣之疾——妖族!

    轻轻抿茶,细细思索,润玉心中想的不是杀伐立功,而是感化妖族,将伤亡降到最低。因为他看过下界传来的求救函,字里行间虽然凄苦,却没有妖王滥杀的切实证据。

    新生的妖王,不同于千年前的恶妖,他们不以人为食,却喜欢戏弄凡人和修为低下的仙神,找寻高人一等的快感。这是顽童的心态!若天界强制镇压,这些苦修的妖王比起千年前的恶妖更难对付,代价会很大,而且妖族报复心甚重,只要遗漏一只,就会卷土重来,镇压就会形成循环,伤亡会与日俱增;反之,若用怀柔政策,不仅展现了仙界实力,还可招降妖王,达到以妖制妖的目的,让妖族从此被管束起来,对天界、人界而言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已清楚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润玉,侧头看向花坛里的三种花卉,低声轻语:“招募新兵?”早已清楚自己被天后深深忌讳的润玉,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唯在心中左右权衡得失利弊,规划应对。

    俊逸安静的人影在洁净的花卉映照下,更为倾城,宛如图画!这时,一声欢快的呼唤打破了这样的美景。一身红衣的月下仙人拉着旭凤,带着栖梧宫的了听和飞絮进了璇玑宫。润玉淡淡一笑,以为月下仙人是陪着旭凤来移幽昙的,不想月下仙人却开心的告诉他,他们是来给他贺生辰的。

    们指谁?顺着月下仙人的手指看去,一蓝一白两位淡雅上神携一美艳少女走进了璇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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