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声骤起,先是了听和飞絮,后是洛霖、临秀、锦觅,被围在中央的润玉浅笑还礼。此刻的生辰与两千多年前的成年礼重叠辉映,一桌,几人。人有变化,情却相同,均出真心!或许这样的生辰在其他仙家眼中,还不及凡尘一普通富户,却能让润玉满心温情,铭记于心!
润玉唤出珍藏多年的松梅酒,为围桌而坐的人一一斟满。转到了听和飞絮,两人匆忙起身,面红耳赤。本来奉命移幽昙入栖梧宫的他们,只因与润玉相处多日,心中生了感佩,不自觉的加了真心,实意祝福,竟得润玉同桌相待,亲自斟酒。两人自认了解润玉三分,在这时才知不过是管中窥豹。眼前之人与自己真心侍奉的人一样,都是心无污秽、暖人肺腑的无双男儿。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将温暖展露在外,而是藏于心府,融入言行。
心腹翻腾的了听和飞絮迟疑了一下,躬身接过了松梅酒。手执酒杯的两人,看了看温润的润玉和宛如艳阳的旭凤,心中升起了一个想法:“龙凤娇子,同出一脉,都容不得人玷污半分!”按惯例九重仙侍一生一主,但了听和飞絮从这刻起把润玉和旭凤看成了一个整体。
一杯酒传递的时间,栖梧宫常侍思绪连转,先后两次躬身,都是全天界礼数,却有了细微的变化。在座众人虽然都是光明磊落的仙神,细腻度却存在绝对的差异。毫无所觉的锦觅、旭凤、月下仙人和将一切纳入眼底的润玉、洛霖、临秀成了鲜明对比。
洛霖对着从容依旧的润玉点了点头,转向连连举杯的锦觅、旭凤,心中叹息。再次迎向润玉时,生出两人恐要一生操心的感觉。
润玉对上洛霖有些心疼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细微观察一圈,恍然大悟。举杯示意洛霖,只要不悔何惧劳心。
本想私下一会的洛霖,迎上润玉坚定的双眼,顿时心得意会。举杯迎对,仰头喝尽,心中一笑,剖析起自己。数万年来,肩上的东西太多,抑结在心的东西也太多。长年累月沉积下来,畅快挥洒、随心随性的性子已被磨去棱角变得圆润。心中只记得上善若水,却忘了滴水穿石。眼目流转,看似不变的人,已找回最初。
一样的上善若水,却不再是被动还击的湖泊,而是平和一片的汪洋,这就是洛霖给润玉的感觉。润玉知道洛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了表面的安宁平和,继续迁就。一旦触及他的底线,水族的反击会凌厉非常。再次起身为洛霖斟满,两人相视而笑。
把一切看在眼中的临秀,温柔的朝润玉举杯,慈善的眉眼多了三分谢意。润玉浅笑回应,深邃的双眼在临秀面前变得清澈纯粹。临秀挡杯饮尽松梅酒,笑意盈盈的看向身旁性情不一的年轻人,心中觉得此生圆满了。因为,不管是青瑛、敖婧,还是润玉、锦觅都视她如母,让她从未有过无子的遗憾。现在,待她细致入微的思慕之人,找回了最初的自己,让她从此心中无忧,维有温良。世人皆赞花神风姿,却不知拂面的风神更为出众,只是这位佳人早已习惯抚花伴水,隐藏自身!…
良辰美景,言笑晏晏!酒尽时分,逍遥片刻的众人,重归错综复杂的现实。了听、飞絮在润玉的示意下,唤进栖梧宫的宫人准备移除幽昙。视线集中到花坛的众人,被悄然绽放的花卉吸引。
旭凤看着振愣原地的锦觅,温柔说道:“锦觅,你是不是也觉得哥这里开的花儿甚好!”被花卉吸引身心的锦觅,下意识点了下头。旭凤抬手压住快要溢出口的笑声,继续道:“以后,你想看这种美景,在栖梧宫就可以看到了!”
回神的锦觅看向旭凤,疑惑问道:“为何这么说?就算把幽昙移到栖梧宫,另外两种花卉的美也是栖梧宫没有的!”
疑惑不解的旭凤,张口问出:“怎会儿?哥这里的另两种花儿和栖梧宫的凤凰花一样,怎会儿不同?”
“当然不一样!凤凰花是红色的,大殿下这里的花儿和桃园的蟠桃一样,甚是灼人!”张口否认的锦觅,一说完才反应过来蟠桃园的事儿,是不能说出的两人秘密。双手急忙封唇,小心翼翼的看向周围,随后懊恼的放下双手。
双眉紧促,狠狠的瞪了旭凤一眼,洛霖上前就想把锦觅带回洛湘府。月下仙人一发现不对,拦在洛霖之前,拉着锦觅走近花坛,着急脱口:“是啊!是啊!这花儿甚美!小锦觅,你快看看,你能种出来吗?”趁锦觅细细观察苦乐花和两生果,月下仙人悄悄瞟了洛霖一眼,急急传音旭凤安抚洛霖。
旭凤尴尬朝洛霖一笑,刚想上前解释。润玉温润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苦乐花和两生果是瑶光上神种在花坛里的!上神说过,它们会随着心境变化不同的颜色!若一心向道,它们都是白色的!若是陷入七情,它们就会呈现不同的颜色!”众人大悟,仔细端详花坛中的苦乐花和两生果。
想试一试苦乐花和两生果的月下仙人,想着凡间的话本,一瞬不瞬的看向花坛。霎时,眼中一片绚烂,世间所有可以辨认的颜色集中在了一起。头晕目眩,月下仙人慌忙闭眼,心下大愕:“原来世间所有的颜色聚集一处,竟有这般大的杀伤力!老夫的眼睛,快要被刺穿了!”润玉一见月下仙人身体摇晃,迅速出现在月下仙人身后,扶住了他,温润担忧的声音传进月下仙人耳中。
众人齐聚,关心的看向月下仙人。慢慢恢复的月下仙人睁眼,冲众人洒然一笑:“老夫刚刚只是想试一试!一时不慎,没承受住世间所有颜色的绚烂!”
剑眉一蹙,润玉张口问道:“叔父,你刚刚想什么?”
月下仙人朝众人歉然一笑,坦言道:“我把所有话本浓缩成一段,试了一下,看有什么效果!”润玉望着不停说着自己看见多少颜色的月下仙人,突然想到强驱山神、土地的妖王,有了一种怀中之人才是六界第一顽童的想法。
越想越好玩的月下仙人,转身看向润玉,笑着说道:“润玉!既然你同意了听他们移幽昙,不如送两株苦乐花和两生果给老夫吧!”
润玉心中一叹,温润开口:“叔父!苦乐花和两生果,润玉做不了主!需要…”
还未说完,润玉耳中传来旭凤担忧的喊声:“锦觅!”转头一看,一滴鲜红的鲜血出现在一株两生果的枝叶上。旭凤焦急的上前,拉住被两生果刺伤的锦觅,担忧问道:“锦觅,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锦觅摇摇头,刚想开口,沾血的两生果瞬间枯萎。接着鲜血入泥,一株接一株的两生果一一枯萎,眼看就要蔓延到苦乐花。心中一阵慌乱,锦觅上前急急施法,想要制止两生果凋谢的步伐。一次、两次、三次,不断变换手势。可是没用,花坛中的花儿脱离了花神之女的掌控。它们随性凋零,无视所有的焦虑。
一次次失败,却没有阻断锦觅的动作。“再来!再来一次!一定可以成功!”心中不断打气的锦觅,一步一步前移,越发坚定。终于,所有的动作停滞在了一道蓝光面前。锦觅看向打断自己的洛霖,双目倔强,她还想再试。心疼不已的洛霖走到锦觅跟前,温柔劝道:“觅儿,莫要执着!”
最后一株苦乐花凋谢,生机盎然的花坛唯余幽昙。锦觅一脸歉意的走到润玉面前,屈膝施礼:“大殿下,锦觅失礼了!”
润玉摇摇头,抬手示意锦觅起身。告诉她莫要在意,这只是一场意外。突发的状况,让众人措手不及。准备移除幽昙的了听、飞絮,停在了一旁。众人看向站在花坛前的润玉,一致认为此时移除幽昙并不妥当,可是润玉温润的声音却告诉众人君子守诺、言出必行:“了听、飞絮小心一些,幽昙脆弱,莫被刚刚的事影响了!”
心中不忍的了听、飞絮看了一眼坚定的润玉,颔首听令。小心翼翼,一株株幽昙离开了生养之地。不能出错,定要养好幽昙。抱持如此想法的了听、飞絮移完幽昙,躬身向润玉行了一礼,带着栖梧宫宫人迅速离开。
空空如也的花坛,刺痛了关心润玉的众人。刚想开口,双眼却映入了润玉温润浅笑的面庞。一番安慰温润出口,目的就是要纾解众人,放下所有担心和忧虑。如此君子,怎不让人动容,唯有听从以宽其心!
重新落座,临秀唤出茶具给众人泡茶。不想润玉多思的月下仙人张口说道:“润玉!皇兄让你招募新兵除妖南境,你有眉目了吗?没有,老夫给你支招!”众人接过临秀泡的茶,看向月下仙人。
润玉浅浅一笑,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主意。月下仙人开心一笑,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润玉,马上就是万赛节了!你就以护卫万赛节为名,招募新兵!”
“想法虽好,却有瑕疵,忌讳润玉的天后不会同意!”喝着茶的洛霖在心中否了月下仙人的想法。
可是这个想法却有人支持,眼前一亮的旭凤,起唇继续:“哥,不如我们一起征兵吧!”众人转向旭凤。惊喜不断的旭凤,在这刻恢复了往昔的战神风姿。双眼熠熠生辉,旭凤看着润玉说出了埋藏多年的话:“哥!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和你比一比!”
旭凤的一句话,如落水的石头,让在场的众人反应不一。有些错愕的月下仙人,有些蹙眉的洛霖。手顿了顿的临秀,满眼信任的锦觅。还有眉毛一动,唇角上扬的润玉。温润的嗓音传进众人的耳中:“你想怎么比,旭凤!”
得到肯定答案的旭凤,开心一笑:“我们就比新兵的心意!看看他们更愿意归属谁?若哥输了,就答应我另一个愿望!”
轻轻抿了口茶的润玉,笑开容颜:“若你输了呢?”
旭凤坚定的看向润玉,直言说出:“旭凤为你戍边一生!”若刚刚那句话是落石,这句话就是惊雷!震动的不仅仅是月下仙人、洛霖、临秀、锦觅,还有从容微笑的润玉。一直没当真的润玉,以为旭凤只是想宽慰自己,没想到却是压上一生的宣言。
旭凤是认真的!他想和自己自小敬仰的人,真真正正比上一次。一来,完成自小的夙缘。让润玉知道,他早已不是那个看着润玉挥剑止戈的孩子。二来,和润玉立下誓约,他不仅是现任天帝的战神,也会是下任天帝的战神。
静默,持续的静默!无人接话,无人言语!就在这时,清风灌入璇玑宫,淡雅悠长的香味儿传入众人鼻腔。回身看向花坛,一株株如天山雪莲般纯净的花卉破土而出,炫目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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