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7章

    平安无事,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强弱对抗,将锦觅、穗禾对话尽收眼底的月下仙人、旭凤心中一松。重展平日笑颜,月下仙人走到锦觅身旁,柔声要求送她回洛湘府。压下心中疑虑,锦觅含笑点头。笑意更深,月下仙人伸手牵起锦觅,挥动姻缘杖唤来祥云。移步祥云,两人渐行渐远。身着飞鸾帝君正装,旭凤从转角阴影中走出,远眺锦觅、月下仙人,直到眼中再无半缕祥云,毅然转身施展缩地成寸进入披香殿。

    手拿琉璃杯,穗禾饮下甘甜醴泉,动作一顿,眉眼看向突兀现身的旭凤。放下琉璃杯,穗禾自如起身屈膝一礼。不等穗禾开口,旭凤直说决定:“穗禾!表哥有事,还需在天宫逗留几日!你先回返翼渺州,替我处理几日政务,如何?”虽是询问,实则不容拒绝,明白旭凤想法,穗禾顺意答应。事情顺利的没有半丝阻碍,旭凤心中担忧再起,默默在心头调整部署,柔和与穗禾闲话家常数句,离开披香殿。感知到旭凤走远,穗禾踏出披香殿,冲洛湘府勾唇一笑,双眼冰寒…

    回到洛湘府,锦觅见到久别重逢的好友彦佑。一如过往,彦佑不改轻佻行径,唤了锦觅一声美人儿。环坐一旁,十二花仙秀眉齐蹙,若非锦觅笑得自然开怀,似又回到无痛无伤、乐天无忧的精灵少时,她们已毫不犹豫出手送彦佑出了洛湘府。起身上前,十二花仙问询锦觅追随穗禾离殿情由。不藏半分,锦觅坦诚道明:“穗禾公主身上有爹爹的气息!我想查探一下,才单独离开大殿!”

    大吃一惊,十二花仙急忙打量锦觅确认她是否安好。知晓十二花仙心意,锦觅连声安抚,道出与穗禾相处实情。砰跳的心脏微微缓解,十二花仙肃然要求锦觅不可再如此行事。心中一片温情,锦觅柔声保证不再有下次。明白所有,彦佑抱拳与锦觅告辞。心中虽然不解,锦觅仍微笑相送。双眼看向笑意不及眼底的月下仙人,彦佑上前一拉,直说现在天宫无安寝之地,需姻缘府借房一间让他住下。反应不及,月下仙人被彦佑几步带出洛湘府,飞往姻缘府。行至半路,彦佑肃容问询:“仙人,你可有权查找摘星府奏疏?”

    正在回忆洛霖遇难当日所有经过的月下仙人思绪一断,满脸不解看向彦佑。右手慢慢握紧,彦佑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仙人!你不觉得大殿在处理水神仙上的事,太过顺理成章?”不满浮现双眼,月下仙人张口就要反驳。彦佑掌控脚下祥云飞向摘星府,打断月下仙人:“大殿行事一向周密细致!没有实证,绝不会轻下判断!更不会任由传言扩散,遍布八方!可是,水神仙上这事,如今,随意问询任何仙神,都会得到相同答案。”两眼精光熠熠,彦佑说出众所皆知的“真相”:“须弥异端趁飞鸾帝君接任之喜,暗算两位上神。后经飞鸾帝君查明追捕,重伤逃遁,下落不明!”慢慢降下祥云,彦佑面向月下仙人,正色收尾:“从头到尾,大殿未参与半分,都是帝君一人在处理!若锦觅今日感知无误!那么,帝君这三年的追捕,有何恶果,仙上,应该比彦佑更清楚!”

    心绪乱成一片,月下仙人震愣原地。顺着彦佑话语思索,月下仙人嘴唇血色渐退。不能接受,月下仙人一步一步后退,口中低喃出声:“不可能!不可能!润玉,不可能这么做!他怎么可能算计凤娃?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兄弟一向和睦,兄友弟恭,他不可能推凤娃入绝境!不可能!不可能!…”双眉一蹙,彦佑上前握住月下仙人双臂,张口欲说。恐惧超过所有,月下仙人一把推开彦佑,怒斥道:“不准!不准你再污蔑润玉!他不会那么对凤娃!更不会那么对洛霖!那纸签函老夫看过,确实出自凤娃!按你的意思,难道凤娃为了包庇穗禾,故意瞒骗众仙,瞒骗挚爱?更何况这三年,润玉身上担子越来越重,政务越来越多。老夫问过天璇和子熙神君,他为了各族安泰时常废寝忘食,通宵达旦!这样,他如何像凤娃一样追捕真凶?润玉与凤娃素来协作无间,这件事凤娃负责追捕须弥异端,润玉负责护卫水族,所以水族在失去洛霖后,才没有遭人算计,反而更上一层!”越说思绪越清,越说越坚定,月下仙人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知道没有证据,不可能说服月下仙人,彦佑转换说法,让月下仙人带他进摘星府,查询翼渺州近三年上报奏疏,看看穗禾是否有异。彦佑态度谦和,不再坚持刚才说法,事情又事关锦觅、洛霖,月下仙人面色放软,点头带彦佑走向摘星府…

    月下仙人、彦佑一入摘星府,润玉就收到亲卫奏报,面无异色,润玉淡淡颔首示意亲卫退下。护卫一旁,子熙问出心中疑问:“殿下不怕洞庭君与月下仙人看到当日奏疏,知道事情真相?”

    手中玉笔不停,润玉开口答道:“本殿从未想过隐瞒真相!彦佑既然那么想知道,本殿自然成全!”不再开口,润玉静心落笔。看着全部身心又投入奏疏中的润玉,子熙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摘星府:“这个世界,从不缺聪明人!缺的,是不被聪明误的聪明人!”回头再看润玉,子熙端正站立…

    一层又一层,月下仙人、彦佑已翻遍翼渺州所有奏疏,仍然没有半丝蛛丝马迹证明锦觅感知正确。脚步一转,彦佑走向润玉批示奏疏,施展秘术快速搜寻。没有搜到,彦佑脚步不停转向下一层。脚步声从后传来,彦佑警惕转身,旭凤映入眼帘。左右看了看月下仙人和彦佑,旭凤开口问询:“叔父!你们在找什么?”

    笑着上前,月下仙人张口直言:“凤娃!小锦觅说她在穗禾身上感知到洛霖的气息,我们想看看是不是…”

    “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穗禾公主这三年在翼渺州可有碰上须弥异端?”急声打断月下仙人,彦佑出声回答旭凤。

    未将心头不安、担忧展现半分,旭凤展颜一笑,说道:“叔父,你们不用查了!穗禾曾经和凶徒近身交战过,还差点中了凶徒一掌!事后我看过穗禾,发现她的耳饰因为那掌沾上了水神仙上独有灵力!我也是依凭这点,在追捕凶徒时断定他的身份,将他逼入离幽平原!”

    眼中精光一闪,彦佑开口问询:“既是如此,为何时至今日,穗禾公主耳饰上仍有仙上气息?”

    淡定站立,旭凤看向彦佑:“那个耳饰是舅母留给穗禾的唯一念想!因为至纯至阳,所以只要沾染污秽就再难除去!”全然相信,月下仙人笑逐颜开,把所有怀疑全部抛除。坚信锦觅不会出错,更对穗禾知之甚深,旭凤一番作答在彦佑眼中成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铁证。嘴角一弯,彦佑走向旭凤抱拳施礼,顺旭凤心意与月下仙人离开摘星府…

    回到栖梧宫,旭凤来回踱了几步,唤来燎原君吩咐栖梧宫亲卫再分两组,一组跟随穗禾回返翼渺州,一组暗中监视彦佑一举一动。没有多问一句,燎原君抱拳接令,安排亲卫调动。走出寝殿,旭凤抬首望着凤凰花,温柔唤了一声锦觅。转看空中明月,月中出现润玉回眸一眼,旭凤满脸坚定…

    彦佑、月下仙人、旭凤何时出现摘星府,何时离开,事后栖梧宫又发生怎样调度变化,事无巨细,第二日清晨全部变成便签出现润玉书桌。看完所有,润玉微微蹙眉,起身走出璇玑宫。不远不近,子熙与天璇静静跟随。行至天河,润玉开口下令:“天璇!通知天枢他们,按计划行事,务必留下所有在外栖梧宫亲卫!”天璇接令离开后,润玉转向子熙,递出一片墨色蛇鳞:“子熙!你亲自去趟蛇山,告诉大伯,他请求的事情,本殿答应他!”不敢置信,子熙直视润玉双眼,镇静非常,子熙随之慢慢平静。时不待我,走的更是没有回头路的悬崖峭壁,明白润玉处境,更知润玉胸中丘壑,子熙移步上前,接过蛇鳞,飞向翼渺州…

    再看栖梧宫一眼,润玉从腰间玉带唤出桃花酿,拔去塞子,缓缓倾倒。清香四溢的桃花酿一滴不剩,顷刻融入天河。香味渐渐消散,玉瓶坠落河底,碎为颗颗玉石。不再留恋,润玉转身离开天河,飞向水榭…

    润玉突然造访,瑶光愣了一秒恢复平静,步下十二品金莲,自顾烹茶。未如往常,润玉端坐瑶光对面,注视着瑶光一举一动。泡好香茶,瑶光摆了一杯在润玉面前,举杯自饮。没有动作,润玉无声静坐。清楚润玉此刻已到关键时期,只要一步出错,就会让九重天重新陷入动荡,瑶光放下茶杯,直接问询润玉来意。稳如泰山,润玉温润回答:“请天尊将断缘借润玉一用?”

    眉梢微扬,瑶光开口确认:“真要这么做?”润玉轻轻颔首。双眼清冷退去三分,瑶光再次确认:“想清楚了?一旦迈出这步,即便本尊,也没有办法帮你回头!”

    淡淡一笑,润玉直视瑶光双眼,起唇回道:“若润玉自己都有所保留,不压上所有!又凭什么要求他人,不改心意,紧随在后!天尊观遍世事变迁,当明此理!”这般心意实在打动人心,拒绝不了,瑶光从发间取下断缘交给润玉。接过断缘,润玉起身道谢,转身离开水榭…

    见到子熙,廉晁意外不已,再见蛇鳞,全身激动颤抖。忆起两年前,为了阻止余姚身归混沌,跪求兜率宫,好不容易才得道尊相见,获知唯有集齐一人一木一珠才能重聚荼姚魂魄,让她有一线生机,可知道一珠指的是镇魂珠,乃润玉独有,心中也是毛躁不安,进退维谷。犹豫不定,时间流逝,保护在内丹中的一缕元神越来越虚弱,没有办法,只有厚颜去了璇玑宫,与润玉谈了许多,甚至剖白了对荼姚的感情,但最终仍旧败在了润玉的一句话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即便心急心焦到了极点,依然离开了璇玑宫。不想,就在自己准备与余姚死在一起时,收到了回复。努力平复心情,廉晁跟随子熙飞离蛇山。

    深邃双目看向床上透明元神,润玉唤出断缘反手插进胸膛。一切发生的太快,站在一侧的廉晁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润玉蹙紧双眉,一点一点拔出断缘。断缘全出,润玉单手撑地,嘴角流出精血。廉晁弯腰想要扶起润玉,却被润玉抬手制止。内心深处积压的爱恨快速流逝,半丝不存后镇魂珠脱离手腕,飞向玉榻,照耀床上元神。本来虚弱不堪的荼姚元神慢慢凝练清晰。口念咒语,余姚化为流光进入镇魂珠。把镇魂珠交给廉晁,润玉告知他可以去寻旭凤,重聚荼姚魂魄。

    千言万语化为一个躬身道谢,廉晁离开璇玑宫,前往栖梧宫找寻旭凤。看着廉晁远走的背影,润玉眼中光芒一闪,低声言语:“旭凤!你该离开天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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