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5章

    眼前的人是那么恣意,那么傲然!脸上虽然带着盈盈浅笑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周身一僵,自认出若花就似周公梦蝶的牡丹唇色渐白。不再注视牡丹,若花对同行姐妹颔首示意,走向时间花廊。

    满脑尽是锦觅、尽是十二花仙多年教导,连翘等水镜小仙不曾多想,旋身出现在时间花廊周围,抬手喝阻:“主尊仙逝,世间花木当掩其色、藏其态以示哀悼!你们想尊天帝号令是你们的事,但动用时间花廊却万万不能!”

    忍俊不住,若花笑声一出,其他新晋花仙亦嘴角上扬。头戴梅花,身形修长的疏影抬手一挥。包括连翘在内,全部小仙被梅枝包围,眨眼送到牡丹等人身旁。目眼大睁,兰花法印变形,莲、兰、菊、桂惊讶道明:“你们竟是太乙金仙!”若花等人不予回答,飞身跃起,空中交错,对着时间花廊灌注纯净木灵。顿时,百花花气倾泄飞出……

    翩然落地,若花对一身清雅、体带莲香的芙蕖说道:“芙蕖!你先行下界,查看花木!若有异常,及时告知我们!”颔首点头,芙蕖飞向人界。转向列阵天将,若花手指花仙众仙:“众位也看到了!百花林,都是一些深养高阁、体娇力弱的妇孺,对若花姐妹无碍半分!反是天宫,诸事繁多,出入驳杂,更需众位严守!”躬身一礼,若花仰头说道:“今日有劳众位,若花铭记!还请统领代为回禀,若花姐妹绝不辜负陛下恩泽,定让各方生灵不受饥荒,永沐谦爱!”

    身着蓝焰红甲,慕华淡淡一笑,执手回应: “仙子客气,这本就是我等应尽之责!”环视面色赤红的花界众仙,慕华许诺若花:“仙子肩负重担,重塑百花林,想必人手会有短缺!若有需要,尽管知会一声,我等必到!”真心一笑,若花屈膝答谢。单手一举,慕华收拢兵将,带头回返天宫……

    收回视线,若花命疏影放开连翘等人。重得自由,连翘等人急奔到牡丹等人身旁。看眼满是防备的花界众仙,若花唤出三尺青锋,劈向时间花廊左右土地。尘土飞扬,时间花廊拔地而起。紧随其后,疏影几人甩出七色长绫,脚踏阴阳五行将花界一分为二。

    嘭!一座比花神宫更加秀丽庄严的仙府坐落在了花神宫对面,仙府中央正是被若花移除原位的时间花廊。眼神交接,疏影几人将长绫往高空一扔变为防御结界护持花神宫和水镜,随后化作流光进入各自司花殿。收起三尺青锋,若花面向牡丹:“牡丹!从此刻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如陛下所说,我们姐妹负责布花植木!你们哀怜你们的主子,哪怕千年、万年!”不再多言,若花转身预跃。

    “若花!你们这么做,是打算长久圈禁大家吗?”传音老胡及其余花仙护好芍药和连翘等人,牡丹满面肃穆扬声开问。回头看向牡丹,若花冷笑扬唇。明白若花心结,牡丹抢先开口:“若花!我们俩的事,我们单独解决!你何必借天帝之手,牵连花界!”

    俯仰之间,若花笑至眼角带泪。调匀呼吸,若花鼓掌反讽:“好个大义凛然,不让须眉的牡丹仙子!”眼目森寒,若花道出往日种种:“怪不得当年,我俩一起面临飞升劫,你得花神厚爱飞升成功!我却与一众姐妹遭受火焚之苦!”忆起往昔,牡丹面露哀痛。冷笑不已,若花瞬息移到牡丹面前,掐住她的下颚,厌恶出声:“瞧啊!这张脸是多么楚楚动人,惹人疼惜!难怪凡人一见你就心动,甚至连历劫的文曲星君都为你倾倒,写下名动天下的诗文!”

    挣开若花手指,牡丹痛入心扉,抱头喊道:“你不要再说了!”

    一把拉开牡丹右手,若花目眼通红:“不要再说了?你是不敢面对过去?还是不敢面对现在?”看眼蠢蠢欲动的花界众仙,若花满面恍然:“原来你不敢面对的是你的现在!是你身后那些敬你、爱你,唤你长芳主的单纯之人!”快速抬头,牡丹张口预驳。甩开牡丹,若花连声质问:“这么多年,你可曾良心不安?你可曾午夜梦回?”瞥眼花神宫,若花手抚心房,说出判断:“你没有,对不对?但凡你有,你又怎会教导出一个和你一样,心底只有自我,没有他人的花神!”压住眼底泪花,若花自责锤胸:“我是有多傻,才和你这样的人义结金兰!是有多傻,才会在牡丹园面临被毁危机,相信你,将大家交托你,自顾引开匪徒!”俯视牡丹,若花脸上烧伤光华流转:“你成仙了,可大家呢?大家呢!无一生还,全部葬生火海!”心如刀割,若花目眦尽裂。

    后退数步,若花恢复平静,面朝花界众仙,肃穆开口:“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百花林只认天帝!若你们不服,就自贬红尘!”停顿一二,若花直抒肺腑:“陛下登基初始便以身示警众仙!仙人,先为人,才是仙!在我看来,你们与凡间众生相差无几,当不得仙人称号!所以!请自觉一些!免得惹人侧目,彼此难堪!”不再驻留,若花飞身跃离。放松警惕,众仙匆匆围向牡丹,此刻牡丹双目失焦,尤如石木……

    通过五岳仙君奏疏,润玉知晓人界已百花盛放,重回安宁。心松一秒,润玉传召慕华,问询百花林动态。无一隐瞒,慕华把昊天镜所见所闻全数说出。得知若花没有因为牡丹迷失自我,静心将百花林打理得有声有色,润玉挥退慕华,拿出天官记事划去标记,真正认可若花……

    一日政务结束,润玉腰间星辰令亮了起来。与外间轮值的天璇稍加交代,润玉走向闪光墙面。在莲池旁驻足良久,润玉伴着柔和清风迈向回生殿。

    “怎么?你就这么想赢本尊?”放下手中书册,瑶光促狭浅笑。

    “天尊为何不问自己,为何就这么想输给润玉?”拿起左手书简,润玉直言脱口。

    浅浅一笑,瑶光杵手反驳:“本尊可没有!”坐正身躯,瑶光眼底流光乍现,笑着问道:“润玉!你说知己难求,还是对手难求?”影随声动,瑶光手掌逼近润玉。

    竹简一挡,润玉右脚后撤,镇定应对:“知己!”

    手掌一翻,瑶光转点攻击:“在本尊看来,对手更难得!”眼明手快,润玉旋转手中玉简再次隔挡。手似游龙,瑶光招式再变。拉开距离,润玉静默站立。左手一捏法印,瑶光袭向润玉肩骨。立方通道,两人招招干脆,合应大道轨迹,掌风阵阵,却未掀起半张帛纸。

    就这样!润玉夙兴夜寐推行新政,稍有时间便去回生殿翻阅古籍,整理挑选、传于九天八方守将,以应万变。瑶光时刻从望乡台关注各界动向,一遇润玉空暇就施以突袭。一年之内,润玉身手已超越多数先天神祗,到达准圣水平,瑶光混世魔女的称号被九天仙神共记……

    独立雪峰,旭凤满目血丝,不见往日俊美,再接一片六瓣飘雪,低哑呼唤:“锦觅,你究竟在哪儿?”

    呼啸北风迎面吹过,旭凤闭眼,流下一滴晶莹凤泪。似思念,似不忍,锦觅声音响在耳畔:“凤凰!”

    应声而动,旭凤一下张开双眼。薄如蝉翼,锦觅蹙眉临空。满心欢喜,旭凤小心翼翼,伸手呼唤:“锦觅,我带你回家!”

    摇了摇头,锦觅张口劝道:“凤凰,不要再折磨你自己!忘了我,做回当初那个凤耀九天的战神!”展颜一笑,锦觅随风飘散。

    “不!”旭凤绝望呐喊。

    再次应对完瑶光突袭,润玉回返璇玑宫就寝。红光耀目,润玉走近花坛,伸手感知,眼中闪过了然和安心。手袖一挥,释放红光的两生果被连根拔起,化为流星飞跃天际。

    双膝跪地,旭凤十指深入地表。突然,一株红艳花卉坠落眼前。“两生果?”旭凤暗哑出声。手一碰触,两生果释放百花香味,凝成一瓣霜华,失而复得,旭凤笑如灿阳,马不停蹄下界为锦觅建庙,塑立金身。

    获知旭凤在人界四处建立花神庙,收集香火,彦佑毅然辞去洞庭君,做起了庙祝,丹朱也撒下合欢树,予人姻缘。锦觅元神一点一点变强,旭凤三人越发起劲。直到一日,众多香客里出现一对携手夫妻,锦觅元神顷刻凝练,金身流下两行清泪。

    温柔一笑,旭凤悄悄退出花神庙,驾云离开。待众人从一家团聚的温馨里回神找寻时,已不见旭凤踪影……

    刚刚踏足翼渺洲,旭凤就发现不对。驾云缓缓靠近,陈列青林湾的鸟族众人映入眼睑。

    执手弯腰,隐雀长老带头行礼。没等旭凤言语,隐雀高举奏疏,正色说道:“请帝君在奏疏上,落印签名!”接过奏疏,旭凤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这是鸟族各部联名罢免自己的奏本。剑眉一蹙,旭凤张口准备解释。抢先一步,隐雀长老拜服在地:“帝君要怪就怪隐雀,莫要牵连他人!”

    砰!不分先后,鸟族众人俯身扣地,齐声说道:“我等自知大罪!但请帝君莫要错对隐雀长老!此事乃我等思虑结果,人人有份!”

    五内翻腾,旭凤又听隐雀说道:“帝君待我鸟族恩重如山,隐雀不敢轻忘!此事一过,隐雀会上奏陛下,亲上斩邢台了结一切!”

    “长老在说什么!”疾步扶起隐雀长老,旭凤急切解释:“旭凤知道,这两年没有尽到一分职责,大家有意见,要罢免我,再正常不过!”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旭凤承诺继续:“大家放心!旭凤会尽快处理政务,让大家无半丝忧虑!”

    “够了!请帝君不要再说了!”双目泛红,百灵端着一把血色羽扇,打断旭凤:“帝君以为我们只是因为你两年来不闻不问,要罢黜你吗?”看眼羽扇,百灵哽咽怒吼:“我们是为了公主!为了列祖列宗!为了鸟族未来!”扯下头顶羽翎,百灵插在旭凤面前,跪地说道:“我儿欠帝君一命,无论何时,百灵随传随到,将命归还!但请帝君不要再踏足飞鸾宫,让公主英灵不得安息!”

    勾动心弦,鸟族众人扯下凤翎,插在旭凤前方,齐声应和:“无论何时,我等随传随到,将命归还!”

    不可置信,旭凤颤抖伸向离羽火扇。百灵两手一收,旭凤擦盘而过。明白众人心意,旭凤在奏疏尾端盖上印章,执笔落名,又快隐雀长老一步收起奏疏。迎视隐雀诧异双眸,旭凤开口说道:“不劳隐雀长老,这本奏疏旭凤会亲呈陛下!”转身腾飞,旭凤离开翼渺洲。眼色一使,隐雀将众人凤翎变成大氅,消失原地……

    低头看向心意坚定的旭凤,润玉温润下令:“旭凤,本座尊重你的想法!从今天起,你就在昴日星官坐下做一轮值功曹吧!”抱拳叩谢,旭凤步出七政殿。目光幽深,润玉犀利看向隐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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