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飞,天外天越发高远,就似寰宇之外的苍穹,看得见,碰不到。这是禁制!为显天外天高于诸天,两位执法天尊不入三尸圣人行列、不记功德果报、不入六道轮回的法则禁制。开此禁制,即便跳脱六道外、不在五行中的三尸圣人,一样上不了天外天。龙目幽深似海,润玉调集徜徉在三十三天的薄雾丝云,组成天梯,逐步攀登。
一片片,一阶阶,换成他人早已放弃,可润玉就如追日夸父,移山愚公,一点点靠近天外天。清新花瓣滑过龙须,沿着闪亮龙鳞飘过龙尾,雷电袭身的焦灼感顷刻消散,噬心钝痛也跟着不在。龙目一眯,润玉加快速度。慢慢的,无形威压从前方传来,呼吸变得不畅。抬起龙首,润玉借助云梯飞纵而起,看到了可使圣人跌落凡尘的紫色闪电。
“鸿蒙雷刑!”润玉惊愕出声,无法继续沉心静气铺搭云梯,反身下压最后一片云梯,借助空间反弹挤压力向上翻跃。天外天就在脚下,数道金光却在这时围在周围。显出本貌,天灵伸手拦阻润玉。龙目左右一看,润玉威严发声:“本座有要事与天尊商量,请天灵开路!”不退半步,天灵再请润玉返回九重。眼放锐利,润玉释放威压,肃正说道:“邪魔势昌!出手狠辣!视众生如草芥!本座要事耽搁不得,天灵让路!”
望着润玉天命真龙纹浮透体外,天灵眼底神光流转:“天帝心怀苍生,天灵感佩,但天灵只听命两位少主!少主有命,不得放天帝进入天外天,天灵就不会打半点折扣!”眼神交换,围在润玉身边的天灵同时出手,把润玉逼离天外天。
感知不到瑶光半点想法,连通不了两人心脉五感,润玉知道瑶光屏蔽了所有牵袢。鸿蒙雷声渐行渐远,润玉双目结起寒冰:“撤去天路,再派你们守在路口,所做一切,只为了阻止本座踏足天外天,是不是?”迎视润玉炯炯双目,天灵一声不吭。银色龙鳞升起寒雾,润玉再次问道:“她觉得本座亵渎了她,所以才在这时承接鸿蒙雷刑,是不是?”一句话让天灵明白,润玉误会了瑶光,但木已成舟,说出真相已于事无补,甚至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没有回答,天灵只让润玉回返。侧头瞟了天外天一眼,润玉爪破云梯,掉头而去……
满腔真情全入尘土,难堪、心伤尽数上头,一掌打向寝殿地表,白玉层层龟裂。“润玉!润玉!”压抑怒喊一声冷过一声,寒风霎时旋转出现,各式物品依次脱离,碰撞墙壁。
守在殿外,开阳发现不妥,碰触寝殿大门,“不准进来!”润玉命令传出,开阳动作骤顿。寒气逼人,开阳看向门缝,洁净冰花从里面爬出,展向璇玑宫各处。忧急如焚,开阳毫不犹豫握住门栓,“本座说了,不准进来!开阳,你是想抗命吗?”愈发严厉的嗓音响起,开阳停歇三秒,打算抗命。“开阳!你若还把自己看作本座亲卫,就好好守着殿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语气加重,润玉第三次警告开阳。熟悉润玉性情,知润玉已到忍耐极限,此刻进去,只会雪上加霜,放开门栓,开阳缓步退后,站回原位……
轰隆隆!鸿蒙雷刑持续降落永生池,池边苦乐花与两生果逐个焚烧。看不下去,天灵违令抬脚,还未落下,耳中传来瑶光声音:“别动!若是看不下去,就关闭五感!”再承一击雷刑,瑶光蹙眉继续:“一定不要让雷刑余威溢出天外天,伤到下界生灵!”压住眼底不忍,天灵收回右脚,坚定点头。就在这时,又一道雷刑毫不留情地打在瑶光身上。周身充斥电光,瑶光伸出泛白五指,扶向池边。趁着下一道雷刑酝酿的短暂时光,瑶光把雷电收进体内。看向越发厚重的鸿蒙刑云,瑶光扬唇浅笑:“不愧是螟叔的直系血脉,气性真大!”没想到瑶光在这种危急情况说及的,竟是如此旁枝末节的话语,天灵错愕满面。雷电再降,瑶光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天灵少了一人,紧张四望,瑶光呼唤天灵。没有回应,瑶光肃正下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天帝拦下!否则,本尊绝不宽待!”抚胸颔首,天灵极速换位……
犹如狂风过境,璇玑宫寝殿乱成一团。双手交叉抵上额间,润玉坐在床沿。敲门声响起,润玉抬头看向殿外,“陛下!天灵请见!”
没有开门,润玉清冷拒绝。再三请见,润玉打开殿门,含怒驳斥:“天灵!你回去告诉她,本座不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现在,本座不想见她!”走出寝殿,润玉越过天灵,转向七政殿。
瞬移到润玉面前,天灵单膝下跪:“天帝,少主并非无心之人!只是身在其位,无法像其他仙神一样,专爱一人!”
眸眼向下,润玉寒声问道:“何意?”
不再避讳,天灵说尽执法天尊一生:“远至上古三千神魔,近至须弥邪魔,无不以为少主得天青睐,眷顾有加!殊不知少主一经成年便受丧父之痛,刚过孝期又历亲友失和,为保天地不回混沌,舍了情魄,修补寰宇,虽成执法天尊,却再也不知情是何物!”停顿一番,天灵含泪再言:“每次浩劫,损伤的不仅是应劫生灵,还有明真少主敏感的心!阐截两教过后,明真少主再也支撑不住,合成天道束缚众生!”抽气一声,天灵痛声掷地:“少主束缚众生,实际被众生所缚!但凡生灵不满,化为糜灵就可冲击天道结界,伤及明真少主!如今,明真少主彻底合道,生灵所有不满、怨愤冲击对象转为少主!少主不懂情还好,这些不满、怨愤凭她过往功德都可逐一化解!若是懂情……”说不下去,天灵停了下来。
已有猜测,但润玉依旧想要确认,紧追在后,润玉问询天灵:“天尊懂情,会如何?”
对上润玉双眼,天灵哽咽说道:“情有多深,罚有多重!爱有多浓,伤有几条!”手指握紧,润玉不再迟疑,赶往天外天。润玉一走,一缕黑光从天灵眼底消失无踪……
冲击!冲击!再冲击!润玉连续突破天灵防御,飞进天星宫。鸿蒙雷刑还在降落,润玉加速飞向永生池。
缓解身上疼痛,瑶光缓缓抬头,一道阴影覆在头顶,昂首一看,瑶光瞳孔放大,手掌一拍永生池,飞身抱转润玉硬接雷刑。
噗!鲜血喷出,刑云散去,没有受到一丝伤害的润玉慌忙抱紧瑶光,连声呼唤:“瑶光!瑶光!”
睁眼看向润玉,瑶光浅笑张口:“别慌!我不要紧!”
看向瑶光延伸至脖颈的交错电痕,润玉皱眉责问:“到底何时你才能与我交心,老实和我说声,你痛?”抱起瑶光,润玉跑向碧瑶宫。
仰看润玉,瑶光说出心底思虑:“润玉!只怕天魔使得是连环计,目的就是要我遭受鸿蒙雷刑,加剧灭世寒息失效时间!”拉向润玉手掌,瑶光转移润玉视线,看进润玉眼底:“润玉!子熙他们不能再留在须弥了!”
脚步不停,润玉点头应承:“合你我力量,今日就把他们召回!”安心闭目修养神魂,瑶光抓紧时间恢复……
黑光进入身体,天魔勾唇起身,将白玉石子捏碎。粉末掉落,天魔邪笑出声:“是时候把披着狼皮的羊,炖了!”手掌一击,九头巨婴趴坐房中,挥动狼麾,天魔率先跨出房门……
腰间宫铃频闪,头顶金光笼罩,狂奔向前,子熙再甩九婴。突然,金光出现细长漏洞,子熙抓住机会将邝露缩成方寸,挂上宫铃,放入龟甲抛了出去。“子熙!我不走!我们说好生同衾死同穴的!”拍打龟甲封闭结界,邝露落泪扬声。微笑传音邝露,好好活着,子熙驱动灵力把龟甲送往长空明月。白光耀目,邝露看着越来越远的子熙破碎呼唤,离开须弥。
邝露安然脱身,子熙再无顾虑,把山河社稷图化为三尺青锋,面色刚毅迎候追击九婴。看到子熙停下,九婴笑得扎耳:“你怎么不跑了,我还没玩够呢!”双目收缩,子熙扬剑击打罩顶金光。
锵!锵!锵!金属声传遍冰原。落上九婴说话头颅,天魔盘膝而坐:“子熙神君,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这个金罩是我从十绝地取出的镇魔之宝,凭你现在的身体是挣脱不了的!”长剑指向天魔,子熙问天魔是何时看破他的身份。连笑数声,天魔回答子熙:“神君变换术可以说完美,可惜你交出的露珠仙元太足!是想以千面的修为,那颗露珠如果被附,岂会不死,死了的露珠,仙元岂能旺盛!”
心脏骤紧,子熙再问天魔既知他有假,为何把睚眦行踪全数暴露。杵着下巴,天魔说出子熙猜想:“若睚眦不死,天帝又怎会相信你已成功打入我们内部,潜伏下来!我后面的连环计还怎么唱?”
面色铁青,子熙怒如金刚:“你知道邝露就是青丘少主转世?”没有半点停顿,天魔笑着承认。“你知道灼萝和帝君的关系?”换只手,天魔再次点头。
烈烈战意激昂而起,子熙张口三问,话未说出,天魔全部承认:“我知道那颗露珠就藏在你心里,我知道她良善、精于医理,见到狐帝一定会救!我知道天帝会识破我,天尊想封印我,所以我诱他二人进了灼萝体内,用灼萝爱而不得的灵魂,激发他二人积年累月形成的点点情丝!果然!两个美丽的狐族灵魂,彻底引燃了天帝和天尊的情丝,招来了鸿蒙雷刑!”站起身,天魔张开双臂:“完美!完美至极!”
碰!一个碗口金罩打在了九婴含手头颅上,鬼哭狼嚎,破坏力令人的声波震裂冰原。掏了掏耳朵,天魔一脚踹碎九婴哭喊头颅,身体一缩,九婴小心翼翼望向天魔,“我不准你哭,你哭什么?再有下次,我踩烂你,重新拼!”双手抱向新长头颅,九婴连连点头。转向现出原身的子熙,天魔扬起嘴角:“今天,我就将你这个集万千功德于一身的先天神龟给吃了,再出须弥,迎战三十三重天!”
“大言不惭!本君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白玉玄龟!”震动四方,子熙飞转撞击九婴……
紧握龟甲、宫铃,邝露径直闯向七政殿。没见到润玉,邝露急切问向守殿天玑。尽管疑惑邝露为何出得禁地,天玑仍如实说出润玉位置:“陛下去了天外天,不在天宫!”满脸焦急,邝露再跑天路,上到离恨天发觉天路断绝,又转紫霄宫求助太上道尊。
知晓子熙被天魔识破,道尊掐指测算子熙安危。无法得知,道尊施展神通呼唤瑶光。得知子熙被困,瑶光不顾身体伤患,分裂□□进入须弥。
察觉瑶光进入须弥,天魔放弃重伤子熙化为万缕黑光逃逸。抿唇远眺天魔一眼,瑶光飞下冰原,把子熙变回人形,喂下九转金丹,带离须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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