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199章

    侧身面向瑶光,润玉执礼说道:“天尊!夜间阴阳互换,不利行走!待明日天明,润玉再带天尊看下上都乡野民风,山间花木鸟兽!”以为润玉此时送自己回天香楼,是不想自己介入天界内政,瑶光浅浅勾唇,颔首同意。时刻留意瑶光神情举止,润玉对瑶光此刻的想法心如明镜,没有多做解释,扬袖将瑶光送返静苑。

    倚靠窗侧立柱,瑶光透过窗户目送润玉飞离天井,再环顾四周护持结界,眉头轻锁:“天帝年纪虽轻,可观其言行,实乃锐意图治、内政修明的圣君明主!罔顾法纪,心有偏颇而乱六界的事,他不可能会做!但锦觅在祭祀天坛上做的事,可谓惊世骇俗,逾越仙神法纪纲常底线!若没依傍,她如何敢做?”

    垂目回想锦觅白日一举一动,瑶光眸光闪动:“同桌共食之时,但凡眼神交错,锦觅都有意无意避开天帝!她的眼神足以说明,她很清楚,她无圣谕私入人界,有违仙神法纪!她怕天帝秉公处理,将她拿下,禁闭天界,才眼神闪躲!这般,她还枉顾法纪,无端暴露身份,播撒功德,原因就在于…”灵光放大,旭凤面容浮现脑海。转正身体,瑶光打开窗户,仰望明月,低语出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与此同时,润玉现身挂满结缘红绳的月老庙,变出茶具,静坐中庭。

    时过子夜,笑逐颜开的丹朱拉着羞涩满面的锦觅回了月老庙。“小锦觅,你现在放心了吧!凤娃他呀,即使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是对你情有独钟,心驰神往!”

    “狐狸仙!你不要说了,我…”脸红得快要滴血,锦觅拉住丹朱,阻止丹朱再说出什么让自己面红心跳的字眼。铛!铛!铛!夜风吹响四角悬挂地祈愿铃,带起淡淡龙涎香。闻到香味儿,锦觅转目看向中庭,血色一下退去,后面的话儿全部卡在喉头。

    见锦觅全身一僵,血色全无,丹朱蹙眉看向中庭。只见润玉身穿龙鱼白服,手执茶壶,稳稳将刚沏好地清茶倒入茶杯。“润玉!”丹朱脚步一顿,心脏狂跳。没有依礼起身,润玉目不斜视,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

    静默之间,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锦觅手心盗汗,如芒在背,将丹朱衣袖紧紧抓着。丹朱也逐渐意识到,润玉这次不会再因洛霖、临秀放任锦觅。深呼吸一口,丹朱鼓足胸腹,拉着有些躲闪的锦觅走到润玉面前,扯动唇角说道:“润玉啊!今天这事儿,它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个样子,你听叔父给你解释!”

    侧目看眼丹朱,润玉举杯问道:“叔父想对本座解释什么?”旋转茶杯,润玉视线落向锦觅犹疑眉眼,犀利再道:“是解释花神无本座御令,擅入人界?还是解释花神不顾天界法度,公然暴露身份,引万人空巷,争相膜拜!又在无人诉求的情况下,无端洒下功德,无差别清除上都所有生灵病患旧痛,扰乱六界阴阳法序?”身形一震,丹朱霎时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藏其身后的锦觅却觉润玉越发冷情,不通情理,两眼立刻充盈泪花,抓着丹朱衣袖的手微微发白。

    眼角余光瞥到锦觅发白手指,丹朱顿时心疼不已,心火一扬,一掌拍在润玉摆着茶具的石桌上:“润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锦觅是花神,受人膜拜,天经地义!凡人叩拜她,她凭自身所学洒下功德金光,治愈凡人身上病痛,了却因果,怎会扰乱六界阴阳?至于,她没得你御批来了人界,是何因由,你会不懂?”

    喘息一二,丹朱越发觉得自己说得在理,更加理直气壮,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对润玉大声说话:“六百年了!六百年了!润玉!这六百年里,你天天往返天界、神界照料瑶光,等瑶光醒来!怎么就不能想一想,你还能守着瑶光,看着瑶光,锦觅却连一根凤娃的头发丝都没有!她只能靠着与凤娃的回忆,凭着凤娃不会消失的信念,一天天挨过来!”心酸上眼,丹朱吸鼻转向锦觅,伸开双臂,上下一比:“你看看!看看!她可是凤娃放在心尖的人!是洛霖的掌中宝,心头肉!但凡他们中,能有一人陪着她,照料她,关心她,她又怎会日日哀思,夜夜消瘦?”放下双手,丹朱转身迎视润玉:“你若要因她爱恋凤娃,擅入人界,处罚于她,如何对得住凤娃?对得住,守诺入了轮回的洛霖和临秀?”

    “是吗?你做了这么多,只是因为爱旭凤入骨,没有别的?”眉尾一挑,润玉直视锦觅,淡淡开口。

    心慌到不行,锦觅抚住心房,开口回道:“我…我…”

    “好了!不用我了!你说不出口,本座替你说!”放下茶杯,润玉打断锦觅。“你之所以暴露身份,洒下功德金光,是因为你害怕!你恐惧!你害怕,旭凤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你!你恐惧,旭凤不再为你一人而活!”

    脸色白到透明,锦觅听润玉说尽心中担忧:“六百年!你踏遍六界山川,苦苦找寻旭凤转世!但你真的找到他,却发现他不仅把你忘记,还不为你倾慕、心动,只把你当作他救过的众多男女中的一个,这对你来说,无异平地惊雷!你无错!你慌张!不知如何让旭凤再为你倾心相许!思虑一二,你就决定将旭凤引来上都!一来,上都距十方国数万余里,即便旭凤骑的是赤兔宝马,也需一月,足够你二人独处,生出情意!二来,你可借助叔父,保得你与旭凤一世情缘!”

    瞳色转深,润玉勾起一侧唇角:“可你见了本座,心中恐慌加剧!你害怕本座不同意你与旭凤再续前缘,又与旭凤相处多日,不再满足与他缔结百年,你就干脆赌上所有,将事情闹大,让本座迫于形势,改旭凤阴阳寿数,将他一家移入阿修罗,与你双宿双飞,结永生之好!”

    双膝一软,心思全被说破的锦觅跪倒在地。难以相信,丹朱瞪大双眼,指着锦觅,说道:“小锦觅!你!你!你不相信凤娃?不相信他对你的爱,天地可表?”

    双泪簌簌落下,锦觅摇头哭道:“我没有不相信他!我没有!我只是害怕!只是恐惧!这一个月来,我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可我感受不到他对我无悔的爱,感受不到他对我矢志不渝的情!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爱他!和他讲,我想他!每次看他对着我笑,眼睛里却没从前的情意,我就心慌,我就害怕!害怕他不要我,害怕他爱上别人,和别人成亲!”苦涩满心,锦觅双目哀怨:“我们…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好不容易再见,他却全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不记得我们的凤凰树!不记得我们的葡萄屋!不记得我们彼此承诺过,不管历经多少苦难,都要和对方在一起!”双目闭合,锦觅遮面哭到不能自已。

    “你配不上旭凤!配不上他全心地付出!”收起茶具,润玉起身站立,举步向外走去。

    “陛下没有经历过,如何能明白我现在的痛!”听润玉快要踏出中庭,锦觅停止哭泣,转身说出心中积忿。

    缓缓转头,润玉双目幽幽望向锦觅:“本座若是你,只要旭凤一切安好就够!只要他安好,哪怕要本座亲手喂他饮下忘川,将我俩过往忘得一干二净,本座也心甘情愿!”转正头颅,润玉背对锦觅,下令:“过两日,本座会宣谕六界,天界再无花神,六界花木将由十二花神将共同执掌!到时,你的百花衣冠,本座会遣天璇将它收回摘星府,永世封存!”不再停留,润玉化光消失。

    好似全身力量被拔出体外,锦觅双手重重跌在地面,泪水滴落裙摆。看到锦觅模样,丹朱双膝下弯,拉起锦觅双手,痛惜道:“小锦觅!不要这样!你对凤娃的心,老夫都懂!都懂!你放心,老夫会帮你,让你和凤娃永远幸福!”

    听到丹朱承诺,锦觅双目重新焕发神采,再次确认:“狐狸仙?”用力点头,丹朱肯定回应锦觅。扑进丹朱怀抱,锦觅泪水滑落眼眶:“狐狸仙!叔父!谢谢!真的谢谢!”

    拍着锦觅后背,丹朱含泪说道:“谢什么!老夫是你们的叔父,是为天下有情人牵红绳的月老!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凤娃相思两地不管呢?小锦觅,你不要怕!你和凤娃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他只会为你一人心动,为你一人情真!润玉那里,老夫去说!老夫定让你心想事成,与凤娃永世不移,共效于飞!”开心点头,锦觅握紧丹朱红衣…

    驾云矗立上都上空,润玉挥袖送出数万瞌睡虫,令上都眨眼之间鸡犬不闻,落尘有声。之后,又洒下万道功德消除了上都所有人的记忆,将阴阳法序顷刻修复。

    “判官大人!判官大人!”忙碌在轮回台,正清点着各族阴灵数量的陆压听到呼唤,回头一看,贪狼一边挥着手,一边拿着生死册,三步并作一步的匆匆朝自己跃来。

    “怎么了?是不是事态扩大了?不止上都,更多人界生灵的阴阳寿数都跟着改变了?”没等贪狼站定,陆压焦急问道。

    “不是!”摇头否认,贪狼翻开生死册,指着上都说道:“是上都所有人的阴阳寿数,又变回来了!”

    陆压一听,既惊且喜,赶忙低头看向生死册。果然,上都所有人的阴阳寿数已全部恢复。长舒一口气,陆压嘱咐贪狼:“贪狼!你速将此事,禀报大帝与老祖!相信他二人知晓后,也能松上一口气!”抱拳领命,贪狼向酆都跃去。

    目送贪狼一程,陆压收起眼底惊喜,仰头看向轮回隧道:“能在顷刻之间,恢复数万生灵阴阳寿数的,除了老祖和几位圣尊,只有天帝了!”算下时辰,陆压叹息出声:“又是一夜忙碌!如此,那一亿三千二百劫前,你与瑶光相守的短暂时光,又耗费掉数个时辰,变得更短了!”

    好似响应一般,天刚蒙蒙亮,瑶光刚恢复意识,丹朱就进了静苑,找到润玉,说了一通:“润玉!叔父和小锦觅昨夜好好反省了一晚,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你能否看在叔父这张老脸上,再给小锦觅一次机会,让她心想事成!叔父保证,小锦觅和凤娃去了阿修罗,一定不会给启麟他们带去麻烦,怎么样?”看着丹朱,润玉一声不发。

    想了想,丹朱计上心头,从储物介里拿出一张婚贴,递到润玉眼前,退而求其次:“若你不改主意,叔父也不强求!叔父只求你,再晚两天让六界知晓你将小锦觅移除仙籍的事儿!让她可以代表洛霖、临秀参加小露珠与子熙的婚礼,好不好?”

    接过婚贴,润玉快速看了一遍,还未答复丹朱,就听瑶光发问:“小露珠,是谁?”

    看向瑶光,润玉刚想解释,丹朱已跑到瑶光身边,热情回应:“小露珠就是邝露啊!瑶光,你不记得了?”对上丹朱热情五官,瑶光心中疑思如大海风浪,层层叠叠,一个高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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