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捕捉到瑶光目眼中的掠过的道道疑光,润玉知道不能再任由丹朱说下去,迈开步伐,抢在丹朱再开口前将子熙与邝露的感情经过简要说出:“子熙神君的新婚妻子邝露,本是润玉还是皇子时期的内政女官!后来,天尊为防御须弥宵小祸乱九重,命子熙神君下界,担任润玉的璇玑亲卫!一来二去,神君与邝露也就彼此熟识了!”注意力被润玉吸引,瑶光偏头看着润玉,听润玉说出后续:“润玉登位不久,须弥魔主月渎就屡次派遣手下偷袭润玉亲朋,想润玉心魔丛生,堕仙成魔!子熙神君得知,主动请缨入须弥打探消息!不想,路上为救邝露被千面偷袭,身中媚煞!为治神君伤患,邝露便随神君去了须弥!邝露与神君在须弥历经生死,彼此生情,缘结三生!”
俯看润玉手中婚贴,瑶光看清上面烫印地并蒂双莲,疑思消退一半。再看润玉温润双眼,柔声出口:“天帝可否将子熙婚贴借予本尊看看?”
颔首一点,润玉将婚贴交给瑶光。打开婚贴,瑶光定睛一看,发现婚贴竟是子熙一笔一划写成,再仔细一读,取得心爱之人的欢喜跃然纸上。嘴角上扬,瑶光眉眼染笑,身旁丹朱却费思不解,有满肚子的疑惑想问。
知悉丹朱费解什么,润玉打断瑶光,提议道:“天尊!子熙神君的婚礼,想必天尊不想缺席!不如游览完上都乡野,天尊便在这静苑闭关两日,静修神魂,将旧患稳住,再转道青丘观礼,如何?”
听罢,瑶光思虑一二,觉得润玉这个提议不仅能让自己出席子熙婚礼时,不出差错,还能让自己有充分时间思考润玉轮转人界,历一亿三千二百劫,以补六界法则是否合适。一举两得,瑶光颔首同意。
同时,丹朱也从润玉话里听出瑶光神魂有异、身带旧患,将要脱口的问话儿全数压回腹中,与润玉眼神交流一番,得润玉暗示,在瑶光看来之时,执手告辞:“天尊!刚刚是丹朱一时情急,忘了礼数,才错叫了天尊名讳,还请天尊宽待!”停了停,丹朱继续说道:“丹朱手上还有几对姻缘要配,就不打扰天尊和陛下了!”躬身后退九步,丹朱直身而起,转身步出静苑。
目送丹朱过了转角,润玉收回视线,对瑶光开口:“天尊!这天香楼的早膳做得也很别致,我们不妨吃上一点儿,再去上都乡野?”含笑应好,瑶光与润玉出了静苑……
相对的,锦觅自丹朱离开后,就不停徘徊于中庭合欢树下,焦急等候着丹朱。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丹朱现身,锦觅心中一紧,疾步走出月老庙,却险些撞到刚刚回返的丹朱。错步后撤两步,丹朱急急拉住身形晃动的锦觅:“小锦觅,你没事儿吧?”
立马稳住身形,锦觅双眼布满希翼,张口发问:“叔父!怎么样?陛下,同意了吗?”
对上锦觅希翼眼瞳,丹朱伸手拍了拍锦觅双手,回道:“小锦觅!这件事,急不得!越急,反而适得其反!”听到这里,锦觅一颗心坠入深渊,面色变得惨白。
看到锦觅突变面色,丹朱握紧锦觅双手,急切再道:“小锦觅!老夫虽没说动润玉,让他改变主意,但已想到其他办法!最有力的证明,就是润玉决定先去青丘出席小露珠和子熙的婚礼,再回凌霄殿晓瑜诸仙,将你移出仙籍!所以,你一定要稳住!决不能慌!不能让润玉真的对你失了耐性,明白吗?”心拧成麻花,锦觅含泪点头。
望着锦觅憔悴容颜,丹朱双目充盈怜惜,但想到从上都土地、河神、监察使那儿打听到的消息,心就乱成一团:“怎会如此不凑巧!直接撞到润玉最难、最痛的当口!”怜惜再添不忍,丹朱又看锦觅对自己强笑,心更乱了,差点儿没绷住,将纷乱心绪露在脸上。“不能让小锦觅看到,再生更多不安!”急忙低头,丹朱深呼吸一口,再抬头冲锦觅满是爱怜地笑出虎牙。
被丹朱笑动心魂,锦觅觉得全身又有了力量,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真实:“叔父!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擦去眼角泪花,锦觅说及子熙与邝露的婚事:“叔父!子熙神君与邝露仙子大婚,是天界六百年来的第一桩喜事!我们找噗嗤君好好商量一下,看送他们什么贺礼更好!”
听锦觅提及彦佑,丹朱豁然开朗,柳暗花明,高兴地一拍前额:“对!彦佑!老夫怎么忘了,还有彦佑!那小子鬼主意最多,肯定想得到该怎么说,即不会触碰润玉心伤,又可以使小锦觅心想事成!”笑容爬满脸颊,丹朱拉着锦觅飞向天界…
傍晚,看遍上都乡野民风,走遍四方山岭的瑶光与润玉,回了天香楼。
用过晚膳,润玉吩咐菖蒲、天灵守好静苑,又展开守护结界,布下聚灵阵,冲瑶光行了一礼,借天界政务离开了天香楼。
迈步走进聚灵阵,瑶光抬头看眼天空,正好见到润玉化为的银辉星辰划过天际。“如此天帝,当真是六界之福!” 嘴角上扬,瑶光把疑思全数抛置脑后,对盘古心语道:“父神,瑶儿可以放心了!等瑶儿助天帝度过圣尊劫里,最艰险的汨罗劫,便到混沌灵台与你团聚,永世安息!”……
出了人界,润玉衡越天界直入神界,风驰一路,降落玄门峰,行至岔路口,施展神通分裂神魂,将其中一半注入玄水控水旗,分出体外。
飞旋落地,玄水控水旗光芒一闪,化为身着黑衣劲装的润玉。“玄水,见过本尊!”面向润玉,玄水控水旗躬身一礼。微抬右手,润玉让玄水控水旗免礼,又嘱咐几句,与玄水控水旗背对背走向佛、道两门至尊道场。
润玉突然造访紫霄宫,太上道尊、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有些意外,相互望了望,挥手遣听道弟子散开。之后,太上道尊传守门童子敞开紫霄宫,迎接润玉。
尾随童子走进紫霄宫正殿,润玉执手一礼,直接将来访因由和盘讲出:“三尊!润玉此次来紫霄宫,是希望三尊能颁下法旨,命坐下弟子重启周天星辰大阵,将神界光阴延缓它界百倍!”
分别与原始天尊、通天教主对视一眼,太上道尊代表三人问向润玉:“天帝为何有此请求?”
正对三圣,润玉正色回答:“不瞒三尊,瑶光已出现寂灭初兆!一旦她神思耗尽,明心就能霸占肉身,重聚神魂,再凝混沌道体,代替瑶光永生不死地活下去!为了瑶光,为了众生,润玉要斩断明心根基,将他顶替,这才突至紫霄宫,请几位圣尊颁下法旨,再与润玉一起联名通告众生,润玉将在接下来的三千三百八十三回阴阳轮转里,解除身上全部神通,下到人界历经众生拟定的一亿三千两百圣尊劫,以解众生忧患,补法则缺失,还六界万世安宁!”话音一落,润玉九十度弯腰再拜。被润玉掷地有声地论述触动身心,三圣起身站立,步下玉阶。
上前两步,太上道尊扶起润玉,说出三圣决定:“天帝放心!我师兄弟三人,这就传谕门下弟子回转各自道场,配合天帝,重启周天星辰大阵,延缓神界时光!”同一时刻,释迦摩尼与准提也应承了玄水,命坐下弟子返回各自清修道场,配合道门,延缓神界四时变换。
两手一搭,润玉与玄水同时执君子礼端正下拜,再起身与佛道圣尊说清启阵时刻,化光出了紫霄宫和灵山,相聚在岔路口,合二为一。万事就位,润玉目光坚如磐石,一步一步走下玄门峰…
两日后,瑶光与润玉走空间道廊进了天界,再乘润玉云驾直飞青丘。伫立云端,瑶光俯看天界山水心神舒畅。润玉见瑶光一路行来,神色都未露丝毫不适,眼底滑过一缕柔光,稍稍放慢云速,让瑶光更能看清天界山水。
发现云速变慢,瑶光眼波一转,转站为坐,细细端详下方仙山秀水。只见灵峰疏杰,迭嶂清佳,五行灵气流通天地,百花摇曳生姿,偶有白鹤闲情点水,群鸟舒意翱翔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方。
半盏茶后,瑶光指着一片钟灵毓秀的连绵仙山,问向润玉:“此处可谓洞天福地,不知是哪家仙府?”
俯身一看,润玉回答瑶光:“这儿是泰坦族的聚居地!绕过它,我们就到青丘了!”
“是吗?”眉眼带笑,瑶光面向润玉。点了点头,润玉对视瑶光。笑意加深,瑶光开口说道:“本尊看了一路,觉得若本尊是魔界生灵,也想骂天帝!”眉尾一挑,润玉请教缘由。伸手撑着下颚,瑶光答复润玉:“因为本尊不想做魔,想成仙了!可魔元已经修成,无论如何都过不了仙神飞升劫!看过,尝过,享过,却此生无缘再尝、再享、再看,除非舍弃一身修为,重头来过!舍不得,求不得!满心不得,如何不骂天帝?”忍不了,润玉笑出声来。
望着笑得开怀的润玉,瑶光心跳失序。收敛笑声,润玉接口道:“原来如此!那润玉此生,注定要被许多人骂了!”心跳更快,瑶光呼吸不畅,蹙眉抚胸。眉眼一紧,润玉屈膝下问:“天尊,可是又觉不适?”
额头冒出细汗,瑶光闭上双目舒缓呼吸。慢慢的,心跳恢复正常。张开双眼,迎上润玉肃正五官,瑶光浅笑回道:“天帝莫要忧虑,本尊无碍!”瞳色转深,润玉颔首起身,站如松柏。
见润玉不再面色肃正,却沉默一旁,不再看自己一眼,瑶光微微一愣,反思言行。左思右想,确认润玉会如此,是在自己露出不适之后,瑶光心下恍然,刚要开口,润玉温润嗓音传入双耳:“到了!”低头一看,满是桃花的青丘进入双瞳。
润玉挥袖除去防护结界,环绕青丘上空的微风便迎面吹来。蟠桃特有的桃香儿传入鼻尖,瑶光顿觉神清体轻,两手一展,旋身站定。眼角余光看到瑶光转好面色,润玉紧绷心弦稍稍放松。
双脚一落地,丹朱从远处奔跑而来:“润玉!天尊!你们终于到了!”抬眼看向丹朱,瑶光浅笑回应。
站定瑶光、润玉身前,丹朱带起的速风刮落数片桃花。伸手接住其中一片,瑶光张口说道:“想不到子熙大婚,桃林竟会亲至,覆盖青丘,让青丘美得像一场梦幻!”
丹朱一听,摇头说道:“不是的,天尊!青丘的桃树,不是桃林元君布下的!而是子熙每日一株,种下的!”注目丹朱,瑶光再听丹朱后话:“这些年,子熙每日清晨都会找桃林元君要一株桃苗,种在青丘!再到晚间,陪司职晨露的小露珠到长成的桃树面前许下愿望!待愿望成真,子熙会将愿望实现的经过做成幻境存入树干!”从其中一株桃树取下一枚许愿牌,丹朱递给瑶光,笑着说完:“而小露珠许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和子熙大婚!”
上下翻看许愿牌,瑶光觉得似曾相识。脑中白光一闪,一青衣少女做了和子熙相同的事。之后,润玉端坐一棵要数人才能环抱的桃树下方,悲伤地弹唱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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