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说:能听见吗 作者:肆十
    晋江文学城独发

    12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喻思禾也没法多说什么,她不是当事人,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不多,察觉到林听情绪异样只好把话题岔开。

    然后聊到了江有梨。

    喻思禾听她说了电影的事情,开始操上心了:“那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得经常见到江有梨了?她要练形体和学基本功的话,应该要去舞蹈中心的吧?”

    “或许吧,”林听拎着足尖鞋回房,“电影一个月之后开拍。”

    “唔……”喻思禾好奇,在网上搜了下江有梨新动态,电影的消息没几条,倒是看到了些别的,“她怎么又上热搜了,话题小女王真不是盖的。”

    林听把手机放在桌上正在拿洗澡要换的衣服,闻言随口搭了一句:“什么热搜啊?”

    “我看看啊……恋情?江有梨谈恋爱了?”

    “……啊?”

    林听虽然和江有梨有罅隙,但她单不单身还是知道的,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她一想江有梨处在的行业,又觉得能理解。媒体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对公众人物尤其如此。

    林听拿起手机,喻思禾在电话那头边翻边感叹:“虽然拍得挺模糊的,但这男主应该长得还不错?皮肤看上去挺白的,就几张照片也没个视频,锤不够硬啊……嘶——她评论下面还是这么腥风血雨,当代网友也是蛮闲的。”

    她说话间,林听也打开了微博。

    热搜第八就是江有梨:#江有梨恋情#

    话题就取得很劲爆。

    林听点进去,三张图,看上去是一个男人送江有梨离开,背景建筑是医院。和喻思禾所说的一样,照片模糊不清,是在远处把镜头拉得很近造成的。

    她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男人——盛向礼。

    比起林听,江有梨和盛向礼认识的时间更长,盛向礼年长她们九岁,和江有梨也算是青梅竹马,可与她和盛向礼不同,江有梨和盛向礼之间有一个是一厢情愿。

    江有梨的一厢情愿。

    这件事情,只有林听知道。

    在江盛两家长辈眼里,江有梨和盛向礼更像是一对兄妹而已,但青梅竹马,如果能成就一段佳话多好。于是去年两家长辈有意撮合,最后似乎盛向礼和长辈们说了什么,这件事没了后续。

    至于江有梨——如果不是三年前盛向礼生日的时候,林听无意间发现江有梨声称为感谢盛向礼从小的照顾给他定的生日蛋糕,其实是她亲手做的,或许压根儿就没人知道这个小秘密。

    林听忽然想起她当初说要回宣城时,全家人的反应都很大,不过态度各有各的不同。父母肯定是反对的,她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对,除了不舍得让她离家,还有池故的原因;双胞胎弟弟反应大是纯粹不舍得,但他们也就表面上闹一闹,不然也不会帮着她去忽悠二老。

    江有梨……

    那会儿江有梨刚拍完戏回家休息,林听是在饭桌上说出回宣城的打算的,父母和弟弟哗然,只有江有梨神色如常。

    晚上当大家都睡了之后,她敲开林听的房门。

    江有梨开门见山:“为什么要去宣城?”

    林听说:“……我不觉得我去哪儿还要告诉你原因。”

    “……”

    一内一外,两人在房间门口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旁边是江致和江深的房间,江深本来想下楼偷点宵夜吃,一出来看见平时陌路人一样的两个姐姐居然凑在一起说话。两个姐姐齐刷刷看向他,他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打破寂静:“我先……回房间?你们聊?”

    江有梨:“……”

    林听:“……”

    江深进退两难,最后江有梨闭眼按了按额角,说:“不用,我们聊完了。”

    然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那之后,江有梨也没再找她提过这件事,但林听经常能感受到跟父母说起宣城时她身上散发的焦躁不安。

    林听知道为什么:盛向礼也在宣城。

    江有梨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她以为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她是个骄傲的人,更不可能让林听知道。

    实际上林听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说。

    她虽然不喜欢江有梨,但也没有拿别人的秘密当个取笑把柄的兴趣。

    挂了电话,林听又刷了刷微博。

    营销号的节奏带得很离谱,三张图,给他们说成了“江有梨未婚先孕借着男友在医院的便利偷偷打胎”的精彩故事。这条热搜里的评论就像喻思禾形容的那样,腥风血雨。对江有梨来说也是常态了。

    【笑死了,豪门之女还要偷偷打胎的啊?】

    【别别别,她配吗?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假的豪门之女哦。】

    【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本来就是土麻雀,怎么还一副金凤凰的样子……】

    【别人的家庭背景管你们什么事啊,拿着这点疯狂嘲有意思吗?也是,梨子没别的黑点,喷子就只有这点东西拿来强行黑了吧?】

    ……

    林听关掉了微博。

    -

    洗完澡,林听定了闹钟准备睡觉,一看枕头才想起来上面的猫毛还没处理。

    宠物房没有粘毛器,她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思索再三,决定还是问一问池故。

    池故应该不忙,回复挺快的:【在我房间。】

    林听:“……”

    池故的房间……这要怎么拿?

    老虎屁股摸不得,池故的房间能随便进吗?

    咕咕:【你可以进去拿。】

    咕咕:【床头柜上。】

    ……还真可以啊。

    也不知道池故是不是发现自己太好说话,林听进他房间前又收到一条:【别的别乱碰。】

    池故的房间很干净,杂物不多,她环视一圈,找到了他说放在床头柜上的粘毛器。

    和粘毛器放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相框,林听拿起粘毛器,视线不可避免地扫到立在后面的两张相片。

    其中一张是大米,看上去比现在小很多,几个月大的模样,歪着脑袋看镜头,蓝色眼睛晶莹剔透。

    另一张,是一个穿着消防服的女人,腿边一只德国黑背端坐着,威风凛凛,穿着和消防服颜色相同的背心——是阿瑞斯。女人笑着,眉眼英气,和池故三分像。

    他们头顶是晴空万里。

    林听微愣。

    照片上的……是谁?池故的姐姐?还是母亲?

    阿瑞斯原来还真是只搜救犬。

    她出了会儿神,想起池故说别乱碰,于是也只再看了几眼两张照片,拿着粘毛器出去了。

    林听边滚掉枕头上的猫毛边回想,然后发现她一点儿都不了解池故的家庭情况。

    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听他说过,她也没问过。

    不知道他的叛逆从何而来,是不是跟家人有关系。

    只记得家长会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

    -

    林听第二天早上出门准备去舞蹈中心的时候池故才回来,她把粘毛器还回去,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想说点什么,却想起昨天和喻思禾聊天时提到的过去,话头一时卡住。

    池故发现她的异样,看了眼她的穿着,问;“又要出门?”

    林听回神:“嗯,要去舞蹈中心。”

    “中午呢。”

    “还、还不知道……”林听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中午回来吃的话,他还做她的那份吗?

    池故嗯了声。

    安静了一下,他说:“回来的话跟我说一声。”

    林听看着他。

    “……就当昨天帮忙照顾的大米的回礼。”

    出门时林听想,喂一次猫,换一顿池故做的饭,怎么想都是她赚了。

    -

    夏日的早上就很热了,好在一进舞蹈中心迎面而来空调的凉气,林听收了伞,路过第三排练室的时候发现里头有人在练习。

    第三排练室比较小,她前两次来都没人,张念媛在介绍的时候也说这间排练室平时使用得少。

    今天倒是用起来了。

    她在门外好奇看了眼,发现里头那个在练习的人是江有梨。

    江有梨头发盘在脑后,穿着贴身的练功服和舞鞋,正在压腿,负责带她的是舞团的一位排练老师。

    林听有些意外。

    她以为江有梨没这么快就开始学的,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

    看了两眼,她收回视线,不再多逗留。

    张念媛已经在办公室等她,电影制作方的人带了合同来,上面明确写了雇用时间和报酬,还有一些别的条例,现在快五月底,电影开拍时间在六月二十五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电影开拍后林听不需要每天都去剧组,每天拍什么内容都是提前排好的,她只需要在拍摄舞蹈部分的时候去就行。

    签完合同,制作方的人离开,张念媛要去带《吉尔赛》的排练,林听和她一块儿往外走。

    路过第三排练室,林听往里看了眼。

    江有梨已经压完腿,正在学站姿和手位,她看上去很认真,排练老师边说边给她示范,她认真的时候眉头会蹙起来一点,有模有样地学着。

    张念媛也看到了,脚步停下,跟林听感慨:“这小姑娘网上骂声那么多,我原本还以为挺麻烦的,没想到今天她一早就到了,衣服啊鞋子啊都准备齐全,看样子是真要认真学——对了,你们年纪是不是一样的?”

    林听点头,心说还是同年同月同日。

    “挺好的,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吃苦,以后肯定有大作为。”张念媛笑道。

    两人在门口说话,声音传了进去,排练老师看过来,朝门口的张念媛抬了抬手当打招呼,然后对林听笑了笑。

    张念媛回以颔首,林听笑笑回应,而后隔着玻璃门,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她目光一偏,跟强烈视线的主人对上。

    江有梨抿了抿唇,林听一直都对别人的负面情绪很敏感,从这一个微小的动作里察觉到她的不悦,但不知道她在不悦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张念媛没进去打扰,打完招呼就和林听一道走了。

    《吉尔赛》的排练在第一排练室,林听今天也跟着张念媛看了会儿。

    这部舞剧讲述的是一个名为吉尔赛的山村姑娘和阿尔伯特伯爵、看林人希来里昂以及贵族女孩儿巴吉尔德之间的悲剧爱情故事。

    此次饰演吉尔赛的是单怡松,这是宣芭演员队里林听目前唯一认识演员。再次见到林听,单怡松大方热情地同她打招呼,休息的时候跑来找她聊天。

    “听张老师说,你真的来咱们舞团了,”单怡松在林听身边坐下,拧开瓶盖儿喝了口水,“不过为什么只是主演梯队里的?我记得你在黎尔特的时候是首席吧。”

    “也不算,在黎尔特的时候还没定下,只是有消息这么说,”林听说,“我空缺了两年,来宣芭就直接成为首席,不太好。”

    单怡松了然点头,回想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

    林听歪了下头:“怎么了?”

    “可你当时都要当上首席了,怎么突然受伤了?”单怡松在心里核对时间线,“……不觉得挺巧的吗?”她说这话之前斟酌了一下,选了个最委婉妥当的说法。

    谁都知道,双腿对舞者来说有多重要。

    说是与命同等都不为过。

    谁知林听闻言反应平静:“是很巧。”

    单怡松一愣,道:“你知道?”

    “嗯,”林听眸子微垂,想起两年前的“事故”,清澈的眸染上几分黯色,“我也知道是谁做的,但没办法,没什么证据。而且你知道的,在国外……我毕竟是个‘外人’。”

    单怡松哑然。

    半晌,她仍是压不住那股气,但身边纤瘦的姑娘软软糯糯的,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粗暴,只憋出来一句:“这太不公平了。”

    “对啊,不公平,”林听低声说,下巴搭在膝盖上,朝单怡松笑了笑,“所以我说什么都要回来。”

    世道诸多不公,有时无解。

    两年前从足尖鞋被人动了手脚,“意外负伤”,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

    罪魁祸首并不躲藏,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而她在异国他乡,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退团回国养伤。

    十六岁时林听靠着池故的保护过了一段时间安稳的校园生活。

    但人一辈子不能总寄希望于别人。

    所以林听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舞台上,回到灯光下。

    她一定要站上顶点,让任何的不公都无法再欺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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