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年下, 长安城变得忙碌了起来。
隔壁邻居家预备年货准备的热火朝天, 热情的邻居大妈过来跟由仪传授准备年货的经验, 偶尔说些邻里八卦,由仪凭借多年经验, 将邻里关系处理的极为和睦。
然后就是每天咸鱼躺修炼了, 好歹当年也是当过神仙的, 由仪修炼起来那就是一帆风顺, 什么瓶颈啊, 那都是不存在的。
她可以无时无刻的运行内力, 无论什么姿势, 躺着还是坐着, 都毫不受影响, 实在是十分令人羡慕的了。
偶尔练手画出来的符箓在炒作下卖出了极高的价格, 由仪的小院子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 最后还是她自己不耐烦了, 挂了个牌子表示每逢三、六日上午见人,其余时间全部休息。
然后由仪就凭借着性格古怪在京中又一次火了起来。
可怜的谢灵毓小姐过来的时候和由仪说起这件事来,表示自己十分羡慕。
毕竟再没有真本事的前提下,有谁有底气搞出这么苛刻的调减,将满长安的权贵拒之于门外呢?
年下,人忙,有讲究的人家自然更得多留一份心。由仪在几家府邸的邀请下给处理了些私事,成功揽得大堆金银财宝。
然后古玩市场上转手一溜,可怜的小徒弟因为周转不开过来哭穷的时候, 就被自家师傅给惊到了。
“师傅啊,您确定你真没搞什么情报贩卖一类的生意吗?”看着厚厚的一沓银票,谢灵毓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问由仪道。
由仪翻了个白眼儿,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道:“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谢谢师傅!师傅您修为高深貌美如花气度无双风华绝世实乃天下无双,堪称当世第一好师傅!”谢灵毓张嘴噼里啪啦夸了一段,然后灌了一大口茶水,方才正色道:“渊国使臣已到了,皇帝再有几日便会下旨封我为公主,和亲渊国。最晚明年开春我便要随使团北上,师傅,届时咱们或许可以同行一段路程。”
“再看吧。”由仪神色淡淡的,若有所思。
谢灵毓抿了抿唇,神色黯淡些,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她轻轻扒拉了一下炭火,对由仪道:“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人活一辈子,品行高洁最重要。一箪食、一瓢水,在陋室,不改其乐。这方是最高的操守。可真要有什么理想抱负,这又是最轻贱的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慢慢笑弯了眼,又仿佛有些感伤。
“你要记住,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却是万万不能的。想要搞事情,这种东西还是越多越好。”由仪端着茶碗慢慢呷了口茶水,她抬眸扫了谢灵毓一眼,淡淡道:“想要搞事,那就别学什么劳什子的文人风骨,这东西才是根本。”
谢灵毓笑吟吟应道:“是,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见谢灵毓情绪不大好,由仪到底多嘴叮嘱指点了两句,最后一指推着合上了那装满了银票的匣子,食指弯曲轻轻敲了敲,怕自己带坏孩子,又叮嘱道:“时候不早了,去吧。记得当年你出嫁的时候我告诉你的话,无论何时,心中操守不能弃,这些东西对你而言,才是最取之不尽的。”
“明初记得。”谢灵毓直起身来正正经经对由仪作了一礼,然后道:“徒儿去了。”
“去吧。”由仪重新恢复了那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手中仍端着那一盖碗茶水,眼都懒得抬一下。
直到少女茕茕孑立的身影徐徐离去,再不见踪影。
由仪方才抬眸看了一眼,一道灵力甩出去关了院门,只一声轻叹慢慢消散在冬日凌冽刻骨的寒风中,“到底还小呢……”
雪白的鞋子不染尘埃,她慢慢起身入了内室,淡青的衣摆飘着虚拂过地面,乌黑的发有一半散在背后,随风飘摇着。
她一人,负手前行,便是风骨。
很快便是除夕,大年三十,万家灯火的日子。
秦墨初大早上过来了一趟,却也没能多留多久。
见由仪仍然是冷冷淡淡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是真没可能了,于是只能轻叹一声,道:“我以为咱们还是朋友。”
“自然。”由仪笑道:“若我不当你是朋友,你也进不了我这院门。”
秦墨初忍俊不禁,道:“这样算来,我竟然该是庆幸了。”
宫中赐宴不敢多留,他略坐了坐,便起身去了。
直到人去了,由仪方才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闭目调息。
除夕的白天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本来夜里也是打算这样的,偏偏子夜时谢灵毓踏风踩点来了,怀里捧着一簇鲜艳的红梅花,笑眼弯弯地看向由仪,“师傅!惊喜不惊喜?”
“惊喜。”由仪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还玩惊喜这一套。”
她一面说着,却也笑着寻了个花瓶来将梅花插上,摆在了正堂桌案最亮眼的地方。
谢灵毓笑吟吟地拄着下巴看着,一双水润的杏眼微微弯着,是个极讨长辈喜欢的长相。
由仪就没那个慈母心肠了,上去撸了谢灵毓的头发一把,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王府里不守岁?”
“就是我不去,王妃才欢喜呢。”谢灵毓撇撇嘴,道:“难道我来的不好吗?比起在王府里和那群人虚与委蛇,我倒是宁愿过来和师傅作伴。”
“罢了。”由仪慢慢起身,道:“本是预备打坐修行过这个年的,如今你既然来了,且坐一坐,师傅给你煮一碗饺子去。”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谢灵毓拍着胸脯站了起来,道:“我去!”
由仪难得慈爱地摸了摸谢灵毓刚刚被她撸乱了的毛,笑道:“长辈煮的饺子包着好寓意,也好保佑你搞事搞得顺顺利利。可别回头,你这试炼任务做不完,踩不上总部的地,那可就给我丢尽了脸了。我可不好意思联络老友了。”
谢灵毓无奈,扯着由仪的袖子娇声撒着娇,“师傅~您这这么不信任你徒弟?!”
由仪再次把谢灵毓刚刚整齐一点的头发糊的凌乱,最后抬指在她额间轻轻点了一下,随口道:“该给你点个朱砂才是。”
说着,她缓缓转身去了厨房。
谢灵毓抬步跟上,满脸幸福地看着由仪给她煮饺子。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看着皮薄馅大的饺子,疑惑道:“师傅您又不过年,怎么想起包饺子了?”
“谁告诉你是我包的?”由仪回眸扫了谢灵毓一眼,轻笑一声,“隔壁邻居包的,送了我一碗。”
“哦。”谢灵毓嘟囔道:“我真是白开心了一场。”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吃其实。”由仪认真道。
谢灵毓忙忙摇头,“不、不!我喜欢,再喜欢不过了,师傅你就是给我投毒我都喜欢。”
由仪抿唇轻笑一声,笑容中包含着些许的无奈,“油嘴滑舌。”
隔壁送来的饺子是菇子猪肉白菜馅,也不过六七个的量,谢灵毓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解决了自己用过的碗筷,然后学着她师傅捧着一碗热茶坐在门口看着屋外,二人闲谈着。
由仪随口问道:“让你练的功法练得怎样了?”
谢灵毓长吁短叹道:“师傅啊,您说您也太不靠谱了。我在您身边待了十多年,您就一声不吭,等我眼看要走了,一下子甩来一本功法,让我照着上面学。我就自学了三辈子,这辈子见了,您也不管不问不关心,要不是您今天问了,我还以为您把那件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呢!”
“这种事情有什么急的?”由仪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我当年也是经历了第一个修□□,才学会了第一部功法。和我相比,你已经幸运很多了好吗?况且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搞不明白的地方也不会激进,不怕走火入魔。身边不还有你的系统在吗?论坛里发个帖子,划划水,那功法是基础类的,学起来也简单。”
谢灵毓讨好一笑,将自己学习中遇到的各种疑惑说了出来,由仪一一给她解答了,然后又甩了第二本功法给她,告诉她:“这回要小心些,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发私聊给我。”
谢灵毓点头答应了,坐到天边浮起鱼肚白,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送走了小徒弟,由仪回身关了门,回到了自己最常坐着的那一张躺椅上,眼眸微阖,慢慢运转起灵力来。
年后,京中热火朝天地预备期了公主和亲的事宜。
谢灵毓也愈发忙碌了起来,每天被一群内宫女官围着教导各样的礼仪,又要学习渊国文化风俗,一连一个来月也没能摸出空子和亲亲师傅见一面。
秦墨初倒是常来报道,两个人一起天南海北地胡侃,偶尔说些琐碎趣事。
余下的更多时间里,由仪还是沉迷修炼不可自拔的。
她已经预备好了开春儿开始游历应有的物品,秦墨初偶尔向她讨教经验,最后得到的接过就是:全部用不得!
最后秦墨初先生只能恨恨败北,回去向别人讨教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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