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皇宫，流云殿内。

    “陛下，摄政王府的消息，说是方家公子拒婚，眼下正跪着呢。”淑妃亲自捧了热茶给庆和帝奉上：“摄政王已经快马往方府去了，瞧着似有些着急。”

    庆和帝接过茶端在手里并没有喝，反而问道：“爱妃说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真要与方家联姻不成？”

    “方家一介商贾，论尊卑自然是配不上王府的。”淑妃回话：“只是，那方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虽是商贾可其在京城的财力不容小觑，爹爹说，单是方家每年的税银可抵三个郡县，那是京城首富，若真是让方家与摄政王联了姻亲，怕是对陛下不利。”

    “朕亦有此忧虑。”庆和帝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他为人狷狂傲气，竟然真的肯与一介商贾联姻，这般行事，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陛下，摄政王断然是不肯失了身份的，此番竟然与商贾联姻，可见其心、”淑妃将话说到一半，并未说全：“只是那方家的反应倒是让人意外，连摄政王的婚都敢拒，此番举动日后在京城怕是再难安稳，爹爹的意思是，不如趁此机会，拉拢方家。”

    “不急。”庆和帝略作思索：“方家不需去拉拢，本就是朕的子民，摄政王这次强娶必生嫌隙，静观其变就好，若是朕此时去接触拉拢方家，恐摄政王急了眼，又给朕找岔子。”

    摄政王突然要与方家联姻也是因为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吃了亏，想通过方家这边给找补回来，一旦与方家联姻，方家必然彻底死心塌地与他摄政王捆绑在一处，聂少宁就掌控了京城第一首富，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力呀。

    这事起得突然，打了庆和帝一个措手不及，等他知道摄政王属意的对象竟然是方家的时候，摄政王那边已经把聘礼都准备好了，已然是板上钉钉再难有变数。

    让人意外的是，摄政王又忽然将订好的日子给提前，更没想到，方家竟然拒绝，看来这肉骨头也不是那么好啃的。

    聂少宁平素里与方家有那么点交情，又仗着摄政王的身份，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方家可能会拒绝他的婚事，之所以忽然将提亲的日子提前，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了方家要拒婚的消息，想赶在方家做出应对之前提前下手。

    “恐怕就连摄政王自己都没有想到，方家竟然会公然拒婚。”庆和帝轻笑了一下：“这下可打了脸。”

    聂少宁赶到方府的时候，府内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疾步匆忙赶到前厅，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大厅中间的敬云，一身的白衣，衣上的沾着血，神色冷肃地望着聂少宁，然后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却看得聂少宁心中一惊。

    赶紧上前把人扶住：“你这是做什么？”

    “还有你们，都是怎么办事，滚去领罚！”方敬云额头上的伤还在渗血，聂少宁看了心跟针扎一样的疼：“太医呢？怎么那么慢！”

    “来了来了，王爷赎罪。”太医是从太医院被直接接过来的，本来还在院里面跟同僚们议论今日摄政王提亲方家一事，哪知道话音都没落地，就被带到了方府，一路上紧赶慢赶过来就看见方家公子一脸血的跪着。

    不是提亲？怎么还见了血？

    “快给他处理伤口。”

    聂少宁要扶方敬云起来，却被方敬云给闪避了，然后又要冲聂少宁俯首磕头：“王爷厚爱，奈何方家只是一介商贾，不敢高攀王府，还请王爷收回成命，这婚事不能成！”

    “太医！”聂少宁盯着方敬云脸上的血，厉声呵斥：“让你给他处理伤口，没听见吗？”

    摄政王一声暴呵，吓得太医一个机灵，手里拎着的药箱子都差点儿掉了下来，颤颤抖抖上到跟前：“公子，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方敬云性子执拗：“请王爷收回成命。”不仅跪着不起来，还梗着脖子重复着那一句话。

    聂少宁先是心疼，后又恼火，此刻简直是一头的雾水根本就不明白敬云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两情相悦的时候，就算他这个亲提得有点儿突然，可能会让敬云无措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就、

    以死相逼吧？

    不是喜欢他？怎么现在要成亲还要以死相逼？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他会错了意？呸，狗屁的会错意，刑场前，敬云亲他抱他那一双眼里面噙着泪与痛，分明就是情根深种！

    聂少宁恨恨地瞪着方敬云，一甩衣袖就坐了下来，猛灌了几口凉茶，才勉强冷静下来，正要跟敬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哥！”

    然后就见一少年郎直接就扑进了方敬云的怀里，两人相拥着跪在一起，聂少宁的茶杯直接就摔了，“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人就敢往敬云怀里钻，不要命了！

    就见那少年郎扭脸冲他哭道：“我嫁，我嫁！你别欺负我哥，我答应嫁，跟我哥没关系，是我自己跑的，所有的错我自己承担，别连累我哥哥！”

    聂少宁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僵立着手脚都不敢动，很显然扑进敬云怀里的人是个小姑娘，灰扑扑的一身衣裳根本就认不出来，刚才那一声凄厉的喊叫声破了音，也没听出来是女孩儿的声音，聂少宁心里只觉得荒唐，这种错误怎么能犯？

    “姝儿，你怎么回来了？”

    林管事跟在后面，跪在了方敬云的面前：“是小人办事不利，我们刚出城就被王府的亲兵给追上了！”

    方敬云一惊之下，将妹妹护在自己身后，仰头对聂少宁说道：“姝儿不嫁，王爷要什么尽管开口，姝儿一定不能嫁！”

    “不是，你等会儿！”

    聂少宁抬手制止了方敬云要说的话，扬声问道：“王良志呢？滚过来！”

    “下官在，在呢！”礼部侍郎连滚带爬赶紧过来：“王爷。”

    “你是怎么传话的？为何会让人家误以为本王要娶方家小姐？”

    “误以为？”王良志这一身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怎么还误以为？难道不是娶方家大小姐？可也不对，方家总共就这么一位小姐，还是说他听错了，带人上错了门？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抖抖索索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幸好方公子即使开口：“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不碍事，王爷提亲要紧，还是莫要在我府上多耽误，免得误了吉时，恐与王妃生嫌隙，恭送王爷。”

    方小妹觉得不大对劲，堂堂摄政王要提亲这差事还是礼部亲办的，怎么就可能走错了府邸？但是看哥哥神色坚定，心下有了计较，多半是因为哥哥拒绝，摄政王爷不愿意与哥哥撕破脸面，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台阶下，也忙跟着说道：“恭送王爷。”

    “送什么送，王妃就在此处，不会与本王生嫌隙的。”聂少宁过来扶起了方敬云：“我不娶你妹妹，你也不用跟我以死相逼，刚才是要吓死我。”

    然后瞪了礼部侍郎一眼：“办的什么差，回去再跟你算账！”

    “疼不疼？”看着方敬云额头上的伤，眼里全是心疼：“性子怎么这么烈。”

    此番场景更让方敬云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后退两步，拉开了跟聂少宁的距离：“不知王爷何意。”

    “何意？还何意呢？我、敬云你这样就太伤我了，今日是来向你求亲的，方才那都是误会一场，是这些家伙办错了差事。”聂少宁一把就拉住了方敬云的手腕，不让他后退：“我娶你妹妹干什么，我要娶的人是你！”

    “婚书拿来！”

    这话一说完，不止方敬云惊愕，大厅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方小妹甚至还惊呼出声，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捂得住嘴巴捂不住眼睛里的不可置信，见礼部侍郎递过来婚书哥哥也不接，只能自己接过来打开一看，然后咬住了唇，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哥，婚书、确实是给你的。”

    方府的人惊愕也就罢了，聂少宁没想到王府里的人也惊愕，就连礼部侍郎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拧眉看向了王府管家：“不会连你也觉得我是要娶方家小姐吧？”

    管家勉强点了点头：“王爷未曾言明过，婚书也是王爷亲笔所写，途中不曾开启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也到了，谁能想到王爷要娶的王妃不是方家小姐是方家公子呢？

    “我、怎么可能？”聂少宁急着去看方敬云，结果方敬云淡淡地转过了身体。

    礼部侍郎也赶紧给自己脱罪：“王爷只说要上方府提亲，我等下意识以为未来王妃便是方家小姐，未曾、有过别的考虑，是我等办事不利，请王爷治罪。”既要脱罪，那当然就得把王爷的场子给圆回来，千错万错都是他们自己会错了意，跟王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滚滚滚。”聂少宁语气充满了烦躁，他以为跟敬云的婚事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只要提到婚事那对象就是敬云，却忽略了一般人的惯性思维模式都会下意识地认为未来王妃定然是方家大小姐，才闹出了这场误会。

    “敬云，都是误会一场。”聂少宁绕到方敬云的面前，握住了方敬云的手，望着他放柔了语气：“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来求亲的，求娶的对象是你，方敬云。”

    方敬云却挣脱了他的手，一模一样的话又说了一遍：“王爷厚爱，拒不能从。”

    “什么？！”这下聂少宁彻底不能接受：“为什么，我向你求婚的，为什么还要拒绝？先前那都是误会，我一心要娶的人是你，跟你家妹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你看、”着急忙慌地就扯过了方小妹手里的婚书：“婚书上写的也是你，我要娶的人是你呀，为什么还要拒绝？”

    “为什么不能拒绝？”方敬云迎着聂少宁的眼神，不卑不亢：“王爷请回吧，这婚事不成。”

    “凭什么你说不成就不成？这是两个人的事儿，你说不行我还不答应呢！”聂少宁有点儿急了眼：“方敬云，这婚事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