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传国玉玺

    皇帝强抢状元郎入宫一事, 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称病在家闭门不出的齐首辅,另外两位阁老以及大部分朝臣都明确表示了反对。

    徐敬仪集合一众敢于直谏的臣子, 联名上书请皇帝放出卢二公子。卢次辅一派的势力,当然也同样上书, 请皇帝放过新科状元。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到皇帝的御案上,铺了满满一桌子。

    事情愈演愈烈。

    卢次辅本人甚至都跪在了御书房外面,求皇帝收回成命。

    卢次辅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蠢笨的废物, 既不会读书也不会交际。所以自从唯一的女儿卢皇后失去价值之后,他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非常争气,不仅自小聪慧年少英才, 现在不满十八岁又中了状元,真可谓前途无量。家中也早已为他看好了一门亲事, 已经交换了庚帖, 只等金榜题名后就完婚。

    现在人被皇帝强抢入宫,卢次辅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又不像齐首辅一样子嗣众多, 送一两个儿子进宫折了也无所谓。他把全副身家都压在了卢肃这个儿子身上, 为了给卢肃铺路费尽了心思, 而孩子也争气考中了状元,眼看着他们卢家后继有人就要再续四十年的辉煌。

    没想到, 皇帝一招釜底抽薪, 直接断送了卢肃的未来。

    卢次辅是真的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他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御书房内。

    皇帝怒不可遏地把一堆折子扫落在地, “千古骂名?拿史书来威胁朕?朕是皇帝!朕让史官怎么写他就得怎么写!”

    这些臣子,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

    竟然明目张胆地骂他是昏君?!

    他收卢肃进宫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扳倒卢次辅这个毒瘤?卢次辅结党营私把控户部贪墨税收,还插手军饷物资以次充好谎报物价让户部做假账,桩桩件件凌风都已经给他总结出来了。

    虽然还没有交由大理寺核查,但凌风肯定不会骗他,凌风说这些事是卢次辅做的,那就肯定是卢次辅做的。

    所以,他收卢肃入宫,完全是为了打击卢次辅,是为国为民!

    况且,那卢肃长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比江桐钰那种花枝招展一身粉红的做派还让人作呕,他把人收入前宫都嫌拉低了前宫的档次!

    皇帝自觉自己做出了牺牲,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没想到这么多不识好歹的臣子都来劝谏!

    卢次辅那派也就算了,徐敬仪那帮子跟卢次辅看不对眼的人,竟然也来劝谏让他放出卢肃,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兀自气得胸口冒火。

    伺候的小太监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收捡地上散落的奏折。

    福公公从门外而入,禀报道:“陛下,卢阁老还跪在外面。”

    “让他跪着!看他能跪多久!”让他跪在那里好好想清楚,什么叫君臣尊卑,什么叫皇权不可违逆!

    “是。”福公公应道。然后用眼神示意小太监们把收捡好的奏折放回御案。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地捧着奏折放到皇帝面前的桌子上。许是刚刚发过了火,皇帝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又拿起折子看了起来。

    三两下翻到徐敬仪的奏折,皇帝把折子展开,手执朱笔在上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新税。

    两个朱红色大字在奏折上分外显眼。

    皇帝把折子扔给一个小太监,“给徐敬仪送过去!让他知道他该干什么!”

    新税的任务都给他安排下去了,正事不干,竟然闲得来为卢家求情。

    小太监走后,皇帝又叫来了大理寺的人,让他们核查近十年间的户部账册,重点查凌风给他标出来的部分。

    皇帝不傻,他知道召卢肃进宫只是权宜之计,想彻底把卢次辅拉下马,需要十足的证据。

    ——

    大理寺的案子查了起来。徐敬仪收到皇帝的批奏之后,也暂时安分了下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新税推行上。但除此之外,还是有一大批臣子一心只忙着劝谏。

    整个早朝一个说正事的都没有,全在劝谏他不要荒淫无道,仿佛所有官员都变成了忠言直谏的御史。

    皇帝怒气冲冲地退了朝,打算去前宫放松放松。

    寻峦性格柔顺很会讨他欢心,安慰起人来也有条有理头头是道,他打算去寻峦宫。

    刚好卢肃也在寻峦宫,顺便能欣赏欣赏卢二公子凄惶无助的丑态。

    结果到了寻峦宫,现实却跟他想的不一样。

    卢肃竟然站在院子中间,盛气凌人地指责寻峦,“承平六年的状元郎,江东十三郡寄予厚望的才子,为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寻峦语气硬邦邦道:“不用你管。”

    “你就甘心困于宫中这点方寸之地,像个深宫妇人一般?曾经写出《南安集》的寻峦公子,你可还有鸿鹄之志,你可还知天地之高远?”

    寻峦面色平静无波,“你自觉清醒而高傲,看我如笼鸟,但焉知十年后的你,不会如我一般?”

    卢肃摇头,大声反驳:“我才不会在宫里待十年!”

    站在门口听墙脚的皇帝大踏步进去,“卢肃,谁准你在这儿大放厥词?”他朝身后的小太监们一挥手,“把他给朕拖进去,绑起来,嘴堵上!”

    “是。”

    “你——唔唔——”卢肃还想说话,但已经被眼疾手快的小太监堵住了嘴。小太监们跟着皇帝,惩罚人的活儿做惯了,很快把人拖了下去。

    皇帝朝寻峦走了过去,“他没伤到你吧。”

    “没有。”寻峦轻笑,“陛下今天下朝怎么这么早,是知道寻峦做了鲜笋——”

    在寻峦宫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皇帝总算心情变好了一些。

    可惜这份好心情只持续了半天,他就收到奏报,说百名新科进士于正阳门外请愿,请求释放新科状元。同时有人趁乱在围观百姓中散布写在黄纸上的檄文,檄文的主要内容是皇帝得位不正,应退位让贤。

    “启禀陛下,流言两个月前就有了,但今天不知为何突然闹大了,还写成了檄文。”背后势力肯定下了大力气,毕竟纸张可不便宜。

    ——

    凌风桌子上也放着这样一张纸。

    江桐钰拿起来,兴致勃勃地诵读,“李竣小儿,得位不正,荒淫无道,觍据宫城——”

    其中“荒淫无道”四个字,被他重点加大声读了出来,想让凌风明白表示皇帝是何等昏君。

    凌风叹了一口气,“我给他写了折子,让小泉子送过去了。”

    皇帝这种以皇权压人的做派凌风确实看不惯,但事情涉及到个人作风问题,这就有些尴尬了。

    江桐钰被皇帝召去侍寝那次,凌风毫不犹豫地出手了,那是因为他认识江桐钰也明白江桐钰的想法。

    但现在换成了其他人,皇帝暂时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凌风就想着先写一道奏折,通过文字劝一劝,看效果怎么样。

    不过,好几天过去了,皇帝并没有回复,是没看到他的折子?

    凌风不知道的是,负责分拣奏折的官员是翰林院新调过来的,皇帝吩咐他把卢肃相关的折子都挑出来扔掉,他就真的把所有劝谏的折子都单独找了个箱子装起来。

    凌风的折子自然也混在里面,不可能被皇帝看到了。

    江桐钰读完了讨伐檄文,还有些意犹未尽,看样子是骂人没骂过瘾,还想着再骂一遍。

    凌风犹豫片刻,道:“等明天再没有回应,我就当面去跟陛下说,让他把人放了。”

    “你不要冲动!”江桐钰把檄文往桌子上一扔,“狗皇帝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这时候过去,万一他犯浑伤害你怎么办?”

    凌风已经习惯了江桐钰偶尔冒出的‘狗皇帝’这样的称呼,“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江桐钰撇撇嘴,“那可不一定!皇帝以前需要你传达摄政王的指示,但现在新税已经开始推行了,新政也弄好了,你没了利用价值,他不知道会怎么对你呢!”

    凌风:……

    凌风哽了一下,随即冷静地找到了合适的话语来反驳,“新政咱们只写了一个粗略的初稿,具体的细节还需推敲,还要结合皇帝和朝臣们的意见,保守估计要再花费四个月的时间。”

    江桐钰充耳不闻,继续刚才的话题,“待在皇宫里太不安全了,照我说啊,你就趁机跟我出宫吧!朝中这么多大臣,新政尽可以交给他们。至于摄政王那边,要多少钱才能把你赎出来?你说个数,不管多少钱我都出!”

    凌风简直哭笑不得,“不是钱的问题——”

    江桐钰扑过去,抱着凌风的胳膊使劲晃悠,“跟我一起出宫嘛!咱们回松洲,别院的芍药花快开了,粉色的,可好看了。”

    凌风:“你听我解释——”

    江桐钰打断了他,“好啦,我知道摄政王没有那么容易搞定,人家那么厉害也不差我这点钱。”

    他说完,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凑到凌风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手里有一样东西,肯定能把你赎出来。”

    凌风觉得耳朵有点痒,“什么东西?”

    江桐钰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凌风一个人听见,“传国玉玺。”

    这下凌风是真的惊讶了。

    传国玉玺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从先帝登位之初就不见了,凌风自然也没有见过。只听说玉玺是用一整块白玉雕成,传了许多朝代,被视为皇权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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