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皇位之争本就是成王败寇而已。只有无能之辈,才会巴着血脉的优越感吹一辈子。”皇帝不屑地嘲笑。
凌风说过, 皇位只是一个位子,能者居之, 只有拥有绝对能力的人才配拥有绝对的权利。而所谓的皇室正统,嫡系血脉之类的,不过是权利拥有者为自己后代创造的便利条件罢了。
这一句话简直捅了马蜂窝,惹来临江王一大段愤怒的辱骂。
皇帝丝毫没有被侮辱到, 眼神甚至越发不屑。
临江王怒了:“本王已经胜了!成王败寇,你是寇,你是本王的阶下囚!”
“朕是皇帝。”
“你算什么皇帝!”临江王骂道, “出身卑贱,无才无德!你能登上皇位, 不过是靠着摄政王的震慑。现在摄政王不护着你了, 你就是个阶下囚而已!”
“不会的。”皇帝看向临江王身后的方向,眼神有些恍惚。
临江王见他气弱, 终于找回了场子, 怒斥他的罪行:“十年前西北一战, 你害死了多少士兵。好大喜功,穷兵黩武, 只为了一己私欲你拿将士们的命去填!”
“朕出兵是为了大燕。几万人命为我大燕百姓换来十年的太平, 值得!”皇帝本来不想反驳。但凌风还听着,他不想让凌风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所以忍着喉间的疼痛为自己辩驳。
临江王看皇帝都到了这副关头, 还在据理力争,没有任何向他求饶的举动,不由怀疑皇帝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未免夜长梦多,临江王不打算再拖了:“陈勇,去正殿把人都给我弄过来。”
正殿里的大臣们被士兵粗暴地押送进偏殿。
最前面的齐首辅卢次辅还有徐敬仪都被推倒在地,其他大臣也东倒西歪地跌坐在地上。
临江王抽出佩剑,指着三位阁老,“本王要让你们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宰了李竣这个卑贱的婢女之子,恢复我大燕皇室正统的!”
大臣们闻言惊愕抬头。谋朝篡位虽然每次都带着血腥,但篡权者为了体面,总要蒙一层遮羞布的。有时为了图个名正言顺的名头,还会让上任皇帝出一道禅位旨意,并且把废帝圈养几年再让他病逝。
像临江王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动手斩杀上代帝王,真是骇人听闻。
大殿中雅雀无声,只能听到临江王迈向御阶的脚步声。
当他走到离皇帝仅有两步之遥的时候,身后传来清晰的一声,“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的就是一身白衣,手还被江桐钰牵着的凌风。
——
大殿中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凌风。
不过刚才临江王和江桐钰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观临江王的态度,江桐钰已经是得到他认可的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了。只要临江王夺位成功,江桐钰就是太子。
而凌风和江桐钰手牵手的亲密举动,让大家都对凌风的身份非常“了然”。
正是如此,他们才不敢相信,一个依附于临江王的儿子的男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对临江王。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疑问说出口,下面发生的这一幕,更加震碎了他们的三观。
只见被人拿匕首挟持着的皇帝,猛地抬头看向凌风的方向,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异彩:“哥哥!”他就知道凌风肯定会救他的。哥哥说过,会永远保护他。
凌风朝皇帝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意识到,皇帝刚才不是被吓疯了,他是真的在喊“哥哥”,而他喊的人,是凌风。
临江王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焦急地冲吹笙喊道:“动手,杀了李竣!”
吹笙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划下,突然化为了点点齑粉。临江王朝皇帝刺过去的剑,也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从中间断成两截。
而凌风,连胳膊都没抬。
这极其不科学的一幕显然镇住了所有人,等本来双臂被废的皇帝夺了一把剑反手刺向吹笙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不过呼喊声还没结束,皇帝手中的剑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和临江王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凌风道:“吹笙是桐钰的人,你先不要杀他。”
在场的人都茫然了,不知道凌风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凌风偏向哪边的问题,而是,凌风到底做了什么?匕首为什么化为齑粉,长剑为什么从中间折断?这些都是凌风做的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某些年纪比较大的大臣,已经反应过来了。比如齐首辅,他和凌风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十年没见,但凌风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他认了出来。
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凌风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他又不敢认。毕竟,没有任何人,是能十年不老的。凌风的面容,看起来甚至未及弱冠,一如他当年记忆中的模样。
临江王也有了一种非常可怕的猜测,这让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瞪圆了眼睛面色扭曲地大喊:“你是谁?”
凌风很有礼貌地回道:“我叫凌风。”
临江王是江桐钰的父亲,也可以算作他的……咳……长辈。
临江王显然没有接收到凌风散发出来的友好而礼貌的信号,他已经被极致的恐惧冲昏了头脑:“我没有问你的名字,我是在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不敢把摄政王三个字说出口,这三个字就像噩梦一样,仿佛一说出口,他的皇帝梦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摄政王给他留下的记忆太可怕了,那是一种碾压式的无法反抗的力量。他的十万大军在临江王面前仿佛纸糊的一般,挥挥手就全部倒下了。
临江王一派的其他人还搞不懂状况,陈勇道:“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动手?对,动手,杀了李竣!”临江王像是疯了一样,指挥殿中的人冲上御阶。
他不敢再想那个最可怕的猜测,他满脑子都是杀了李竣,对,他要杀了李竣。
大殿里都是他的人手,外面还有他带来的几万人马。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整个皇宫,禁卫军也都归顺了,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不可能失败的。
杀了李竣,只要杀了李竣,他就是新皇。
随着临江王一声令下,身着铠甲的士兵们抽出长刀,朝皇帝的方向杀去。
但刀刚出鞘,却被看不见的利刃割断。每把刀的断口位置不一,有的从正中间折断,有的断口则接近刀柄处。甚至有人运气不好,持刀的手腕被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如果再深一些,怕是整只手都没了。
凌风见状眉头皱起,突然想到江桐钰跟他说过的。摄政王特别可怕,看你一眼头都没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确实不该如此暴力。断胳膊断腿太不美观,万一吓到人就不好了。
凌风抿了抿唇,攥紧拳头试图更细微地控制力量。风刃向来是无差别的群攻技能,要想细微地同时控制每一道风刃,是一件非常耗费精神力的事情。
凌风目视前方,眼前仿佛只剩下了挥舞中的刀剑,其他事物都变成了虚影。
“叮——”剩余的刀剑在同一时间折断,甚至断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所有士兵都愣在了当场。别人的武器无端断裂,他们除了惊异或许还没有太深的感触,但当自己握在手中的刀断掉时,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深切的恐惧。
刀是他们的武器,是他们与敌人拼杀时最重要的倚仗,但是现在,他们的武器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毁了。
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这是属于神明的力量。
——
凌风干脆利落地销毁了在场所有人的武器,包括皇帝一方的。随后,他朝临江王走了过去。
临江王身边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没了武器,赤手空拳也要冲过去保护主子。不过这些人只冲了两步,就被凌风掀起来扔到了保和殿外,一人压一人如叠罗汉般叠在一起。
殿内恢复了安静。
凌风走到临江王面前:“我们谈谈。”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临江王满面惊恐地向后退去,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凌风脚步一顿,不知道他是该扶,还是不扶。
没了士兵的看守,大臣们终于成功挣脱身上的麻绳,三三两两地站了起来。齐首辅颤颤巍巍上前几步,朝凌风的方向跪下:“老臣叩见摄政王!”
有不少大臣跟着跪下,口称“摄政王千岁”。齐首辅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他们跟着做总不会出错。而且不管凌风是不是摄政王,单凭对方这种神异莫名的手段,他们跪一跪也不算吃亏。
“都起来吧。”凌风随意抬手。说完他看向临江王,等待答复。
齐首辅等人的行为,对临江王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最后一丝奢望没有了,凌风真的是摄政王,是那个以一人之力碾压他二十万大军的摄政王。
他用手指着凌风,十分想骂苍天不公。他离夺位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摄政王又回来了!
他依稀想到了十几年前那次夺位。他明明就要成功了,他是名正言顺的仁宗嫡脉,他手里有二十万大军,他已经攻进了皇宫,马上就能坐上龙椅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一个横空出世的摄政王,毁了所有。
他记得那一身纯白傲立于在半空中的身影,记得当年金銮殿外满地的鲜血,记得席卷而来的狂风,那是天地赐予的身为普通人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
现在,一切仿佛历史重演。又是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毁了他十数年的经营。甚至,对方变得比以前更加从容淡然,更加游刃有余。
而他,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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