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鉴在几天后收到了一样东西，是用快递寄过来，里面是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用蜡封得好好的。拉开一看，是一堆厚厚的文件。
收到没多久，他手机就亮了，陌生人的号码：清鉴，爸爸想见你。
接着在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果然看到一辆陌生的车停在了他必须要经过的路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保养得当，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一家高档餐厅里，陆肖给廖清鉴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这几年他不断通过廖清鉴表妹联系他，但是他从不回应也不拒绝。对于这个儿子，他时常觉得愧疚，小时候对他亏欠太多，但他现在也试着补偿。
“清鉴，爸爸......”他从后面的包中拿出来一样东西，像是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爸爸给你带了样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到许多年轻人买这个，我也跟着买了，你看看。”
“多谢陆先生，礼物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收就没必要了。对了陆先生，你寄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是关于我妈的事吗？”廖清鉴礼貌而陌生地打断了陆肖的话。
陆肖伸在半空的手略微尴尬地缩了缩，眼前陌生而礼貌的儿子让他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觉得眼眶有些干涩，哑然道，“那个我们等会儿说吧。爸爸很想你，想见见你。”
廖清鉴冷笑。
小时候他吃不起奶粉的时候，他爸跟那个男人逍遥自在，绯闻报纸满天飞，现在说想起他来了？未免太可笑了吧。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去恨他，毕竟这个人已经跟他没关系，维持对陌生人的客气就行了。只是这事儿拿他妈做要挟，就恶心了。
他没给面子地快速吃了点东西，放下筷子问，“陆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肖一时间，表情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清鉴......”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妈的事情，我多少知道点，里面那些都是我找的一些可能利于你们的证据，但这些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在你李叔叔那里......”
“所以呢。”
廖清鉴感觉头里面有一根锯子在来回拉扯，生生磨着他的血肉，快要爆炸。
“这件事关系到你李叔叔的生意问题，所以我做不了主，我之前问过他，他说只要你肯跟我们住在一起，他就会帮忙。”
“这就是条件？”
那边的男人在短暂的一秒后就接了口，“以后你不要跟你妈跟舅舅联系。”
飞速说完他就闭了嘴，静静等待廖清鉴的反应。
廖清鉴已经真的笑都笑不出了，这老男人哪里来的自信？他伸出身子更加靠近了陆肖一点，问，“我只好奇一件事。”
“什么？”
他张开了嘴。
岁月没在这个老男人的面容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表情还略显天真。
廖清鉴恶劣一笑，“就是当初都说我妈剪了你的命根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
陆肖一瞬间面如死灰。
***
那个叫李森的alpha又来了，这次他仍旧是丢了一个东西就跑。这个光景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魏则铭。
廖清鉴从魏则铭的位置走过的时候，他的眼睛随着他而动。
刚坐下，就收到一条微信，“他又来了。”
廖清鉴闻言不由得一笑。
你瞧，他有女朋友，他跟你是那种关系，但他也不能接受你跟别人有一定点的联系。
“腿长在他身上，我也控制不了他。”
“你离他远点，他的目的一定不单纯。”末了自己也觉得语气过于生硬，又加了句，“可以吗？”
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就算是补充了也于事无补，廖清鉴回了一个“好”字。
眼见那人嘴边的酒窝更深了点，廖清鉴无情关掉手机。
真是悲哀，人间惨剧啊。廖清鉴，为了得到一些东西你就必须抛弃一些东西，在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之前，一切的付出都必须是值得的。
傍晚放学，魏则铭跟着廖清鉴往外走，廖清鉴看到他车后座上莫名多了一只小黄鸭。
“我送你。”他说，“防止那个跟踪狂再继续跟踪你，万一找到你家就不好了。”
廖清鉴脚步没停，“他不敢。”
如此笃定的口气好像他很了解那人一样，魏则铭闷闷地踢掉脚下的一块石子，“那不好说，我不放心。”
魏则铭，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
路上的行人都裹紧衣服，行色匆匆，他们两个慢慢走着，脚底下的枯叶发出不堪重负的踩踏声，冬天虽然冷冽，但是空气却是清明的，两人都默契地没骑车。
“行了，就到这里吧，过了这个路口你就不顺路了。”
很难得的，廖清鉴的声音放得轻柔。
“真不要我送？”他口气带着试探。
“嗯。”
廖清鉴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但他的手托住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的后脑勺，含住他的下巴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松了开。
魏则铭抬起头，红晕迅速从脸上蔓延到耳根，他拿起廖清鉴的手，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拿出个东西放到了廖清鉴手上。
“这个......给你的。我跟欣欣逛街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他的眼睛都在发亮，显然很是期待廖清鉴收到后的反应。
廖清鉴却只是把东西放到口袋里，抬起头与他说再见，“魏则铭，谢谢你。”
魏则铭抿起嘴巴，阴霾的天气都遮盖不住他的英俊迷人。
下一刻，这个优秀得让全校alpha嫉妒的男孩印上了廖清鉴的唇，“我这周六想跟你见面......”
他语气有些软，好像带了点祈求，“好不好......”
廖清鉴看着他不发一语，他更加没有底气了，手于是垂下，“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
“好。”
未料到廖清鉴最终会答应，他抬起头，表情被瞬间点亮，很显然答案让他非常高兴，他亲了亲廖清鉴的头顶，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到时候联系。”
回过头，廖清鉴却止不住的冷笑。
据他所知，魏则铭周日还是要跟蔡欣一起过的，一天一个，真不偏心啊，魏则铭你忙得过来么。
舅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陆肖与廖清鉴见面的事，电话一打通，他就问廖清鉴：“能救你妈，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舅......”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他让你断绝跟我们的关系，你还真能断绝？”
末了，这个激动了半天的男人又叹息，“我知道你怨他，但是现在你妈的情况很不好，再晚一点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我跟那边争取的限度也已经最大......我晚点跟你见面，你舅妈身体不好在住院，我陪她一会儿。”
廖清鉴皱眉，“舅妈怎么了？”
“她最近精神不稳定，老是容易一惊一乍的，可能是体内激素不稳定。”
“嗯，舅舅好好照顾她。”廖清鉴望着窗外，眼神高深莫测，“我有空去看她。”
***
周六明明约好的人忽然又一个信息都没有了。
不管是电话还是微信，一个都没发过来，等到了晚上，他才得来了一个迟到的敷衍道歉：“对不起，今天我有事的，下次再联系。”
或许是蔡欣找他，或许是他“良心发现”，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什么，但他动摇了......他的字里行间都表达着疏远与客气，聪颖如廖清鉴如何不能知道他的用意？
不过他太天真，一脚都已经踏进来了，怎么可能让他溜走？
廖清鉴洗完澡对着镜子斜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他只围了浴巾，黑发凌乱地垂在额头，间或还有水珠往下滴淌。
魏则铭手机亮起的时候，蔡欣正在旁边小口喝着饮料，察觉到震动，魏则铭把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就一眼，他心跳几乎停止。
“怎么了？”蔡欣靠在他肩膀上问，瞄了一眼因为信息而快速变了脸色的男友。
“没什么......想起来作业还没做。”魏则铭飞快地把手机锁屏，另一只手深深抠进了大腿旁边的肉里。等到心跳渐渐恢复，他才借着去厕所的名义去隔间把手机再度打开，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看那张照片。
他悲哀地发现，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了，他拒绝不了廖清鉴......
可是仿佛是故意掐在两分钟的那个点上，照片又被廖清鉴撤回，取而代之的是“发错了”三个字。
那一刻，他的呼吸快要窒住，热血冲上头脑，想也不想地飞快地打下一行字：“你要发给谁？”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他感觉整个人都要暴躁起来，又打：“快回话！”
他克制地把拳头捏起，又接连打了几通电话，全都打不通之后，他狠狠捶了几下墙壁。
他现在是不是跟别人在一起？是不是这幅光景也被别人看过？如果不是发错了，那他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廖清鉴在干什么？
一系列的乱糟糟的想法完全摧毁了他今天在见到蔡欣后决定好好相处的心理建设，他紧抿嘴唇，脸色阴得仿佛能杀人。
蔡欣见他出来后脸色不对，吓了一跳，“则铭，你怎么了......”
魏则铭却是边走边穿外套，“胡八来电话说车子抛锚。”他说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接他一下。
蔡欣手里还抱着两人刚抓的娃娃，神色落寞但仍旧体贴道：“那你赶紧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魏则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后就走了。
看着头也不回的背影，蔡欣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她拿起了手机：“喂，胡八，我是蔡欣......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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