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将将泛起鱼肚白, 万籁寂静,唯有远处树上的鸟儿, 偶尔传来几声啼叫。
过了一会儿,小村渐渐热闹起来。
早起担着木桶打水的汉子, 谁家媳妇操着一口大嗓门念叨老伴,孩童咋咋呼呼的声音, 哪家母亲在训斥孩子……
顾川练完最后一式,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就着桶里的水, 洗了个冷水澡。
“爹爹!”小葡萄赤着脚从屋里跑出来,小奶音带着急切。
顾川腰带还没来得及系上, 就被小葡萄扑过来抱住大腿。
“怎么了?”顾川垂眼看抱住自己大腿的小豆丁,昨晚不是还怂恿娘亲和他去外公家吗?
小葡萄一觉醒来已经忘了昨晚自己做下的不理爹爹的决定了,他撩起袖子, 皱着小眉头说:“虫虫咬了, 抹药。”
胖胳膊上鼓起一个红肿的大包, 在白嫩的肌肤上分外明显。
自从养孩子后,家里常备着各种药膏,顾川拿出一盒止痒的, 用指尖挑起一点涂在小葡萄胳膊上。
“好了,去卧室把鞋穿上。”
“哦。”小葡萄赤着脚跑回去穿鞋, 又哒哒哒的跑到爹爹跟前,快乐地围着爹爹转。
“爹爹,饭好了没?”小葡萄深深嗅了一口气, 空气中飘着肉包子的香味。
顾川:“还没有。”
小葡萄蠢蠢欲动:“我帮爹爹尝一尝包子熟了没!”
“不用。”
遭到爹爹拒绝,小葡萄耷拉着脑袋,撅着嘴哼了一声。
顾川捏捏他鼓起的腮帮:“去叫娘亲起床。”
这个差事小葡萄喜欢,他蹬蹬蹬地跑到主卧,一个泰山压顶猛扑过去,“娘亲,起床啦!”
苏筝一下子就被砸清醒了:“起,娘这就起床,你先下去。”
……
“多谢苏老爷了。”石崎郑重地对苏老爷施了一礼。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苏老爷连忙起身把人扶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顾川这两位朋友,绝非普通人,尤其是那位段公子,周身气度非等闲人家能养出来的。
石公子请他去江家提亲,正好江家也有此意,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隔天苏老爷就带上媒婆去江家提亲了,两方都有意,此去只是走个流程罢了,很快敲定了定亲的日子。
石崎近些日子都在为聘礼忙活,整天见不着人,只有段寒风无所事事的在顾川面前晃荡。
顾川:“你是不是没事做?”
段寒风手里摇着蒲扇:“还真没有。”
短短几日,他手里的竹扇已经转变成大爷大娘人手一把的大蒲扇了,看见蚊子还会用扇子打一下蚊子,可以说非常实用的一把扇子了。
“哦。”闻言顾川面上带出几分笑意。
段寒风忽然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顾川下一句话是:“正好,太阳下山了,陪我浇菜园。挑水的地方不远,就在西边。”
顾川回屋找出扁担和捅,把水桶递给段寒风:“走吧。”
段寒风:“我现在说有事,还行吗?”
顾川看着段寒风挑了挑眉,没说话。
段寒风把蒲扇别在腰上,认命地拿过水桶去挑水。
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你说有我这么好的兄弟嘛?在你面前任你使唤,你看看你曾经的部下石崎,你能见到他人影吗?”
“装满点。”顾川指着前面的水井。
段寒风所有唠叨均被吞回肚里,笨手笨脚的装水。
顾川的菜园种了不少玉蜀黍,因为家里的一大一小都喜欢吃。夏天热,地容易干,顾川和段寒风分别挑了几趟,菜园才浇的差不多。
段寒风这几趟跑得热死了,浇完最后一垄地,他随便找了块地,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一屁股坐下,拿过别在腰间的蒲扇狠命扇了扇。
“等石崎定完亲,我们就回去了。”段寒风突然道。
“嗯。”顾川应了一声,面上辨不清神色。
段寒风站起身拍拍顾川的肩膀,似想说什么,最终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顾川看看被他拍过的肩膀:“你手上的灰尘都抹到我衣服上了。”
段寒风顿时把刚才那一抹伤感喂狗了。
他吼道:“兄弟,你衣服是烟青色的!”又不是白色!
顾川:“哦。”
段寒风:“……”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他就和这样的兄弟绝交了。
“顾先生在家吗?”是窦东娘,神色焦躁。
“在后院浇水呢,我去叫他,你坐着等会儿。”
窦东娘拉住苏筝:“不用坐不用坐,筝筝,你帮我看看也是一样的,你看看信上写的什么?”
窦东娘把手里的信递给苏筝:“东子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他爹在屋里发现这封信。”
苏筝接过信,窦东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苏筝得眯着眼仔细辨认才能认出:爹,娘,当你们,看见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嗯?走了?
走了!!!
苏筝瞪大了眼睛。
“筝筝,信上写得啥?”窦东娘见苏筝的表情不对,不由忐忑的问。
“呃…”
苏筝拿着信飞奔到后院:“顾川,你看看窦东写的信!”
顾川接过信,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
“顾先生,东子怎么说?”
顾川言简意赅:“信上说,他要去参军,让你们别担心。”
“参军?”窦东娘尾音发颤,吓得腿一软,险些倒了,苏筝在旁边扶了一把。
“他才十四岁,会个几招几式的,就想着去参军,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这日子还怎么过?”窦东娘平日爽朗利落的一个人,这会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
苏筝扶她到一边坐着:“你别担心,我让顾川骑马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她给顾川使眼色。
顾川道:“我去找找看。”
他也不耽搁,叫上段寒风,两人骑马走了。
苏筝安慰窦东娘:“你也别太着急,兴许窦东就自己回来了。”
窦东娘:“东子从小就倔,也怪我,他不想读书,我非逼着他读书。”窦东娘把脸埋在掌心里,闷闷得呜咽声传出来,东子早就说过不想读书,怨她,要不是她逼着孩子,东子怎么会不把想参军的想法告诉她,而是偷偷走了?
小葡萄扶着门框探出头,盯着哭泣的窦东娘,垂下脸,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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