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忆剧情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正事, 萧景廷也没立时便要德妃的回应, 只是轻声点了她一句:“朕说的事,你也仔细仔细想一想。。”

    德妃并非真就是那等儿只会使小性子的女人,家里既是将她送入宫里,该教的东西还是都教了的。故而,萧景廷说的事, 她倒还真就听入了心里。

    她靠在榻上, 仔细的想了一会儿, 怔怔的有些出神,闻言方才回过神来,连忙颔首,笑应道:“陛下说的是好事,妾回头会派人去家里说一声的。只是,此乃国事,妾也做不得主.......”

    说到底, 萧景廷这事还是得要吏部尚书点头去做, 德妃为人女的只能帮着说话却不好直接就做了亲爹的主。

    萧景廷听她这般说,便知她是听入心里了,神色稍缓,反倒安慰了她一句:“你也不必太操心了, 要紧的还是自己的身子。”

    闻言, 德妃心下一软,抬眼看去看萧景廷,眼波流转, 脉脉含情。

    奈何,郎心如铁,不为所动。

    萧景廷说完了正事,自然不打算在长青宫久留,略说了几句后便起身出门去了。

    德妃一直坐在榻上,眼见着萧景廷走远了,这才长叹了口气,开口唤了自己贴身的大宫女画屏上来,低声吩咐道:“叫人准备笔墨,我要给家里去信。”

    画屏见德妃脸容苍白,难免担忧她的身体,便劝她道:“娘娘,太医也说了,让您一定静养,不可劳心费神。便是要写信也不急一时。”

    德妃却是不以为然,反倒冷笑:“你懂什么!”

    她也算是看透了,这宫里做什么都得讲究个出身背景——要不是阮清绮好命,有个首辅爹,就她那般德性,哪里能做皇后?哪怕德妃自己,此回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哪怕被揭露了,到头来太后不还要出手护她?皇帝不还是要来看她?德妃也不至于自作多情的以为陆太后与皇帝这般仅仅是为了她,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看重她的出身背景罢了。

    所以,这信肯定是要写的。

    若是事成,再有皇帝暗中扶持,她父亲这个吏部尚书未必真就永远都比不上阮修竹。

    德妃心里想了一回,重又叫备笔墨。

    画屏眼见着劝她不住,只得叫人在榻上设了小几,又亲自给送了笔墨,小心的服侍着德妃将那封信写完了。

    德妃本在病中,费神写完了信,面色已是十分不好,险些吓得长青宫里又叫了一回太医。不过,饶是没严重到要叫太医,德妃这日的药算是白喝了。

    ********

    萧景廷从长青宫出来后便回乾元宫里理了一会儿事。

    虽说如今内阁里头有阮修竹这个首辅兼顾命大臣在,萧景廷也做不了什么,但他还是把那些折子都给看了。等到时候差不多了,他方才抬手揉了揉额角,起身往坤元宫去。

    正是要用晚膳的时候。

    阮清绮与萧景廷现下倒也习惯了一起用,主要是这两人口味与胃口上一向十分接近。

    不过,阮清绮主要是为了减肥,许多东西都是想吃又不能吃,能吃的也都是尽量少吃,一般就是吃菜叶子或是啃果子。

    萧景廷则是见着一桌饭菜便犯恶心,哪怕他这几日试着用了用据说健体开胃的安神茶也没能好多少,太油太腻的更是受不得,反倒是清汤寡水和只加了盐与胡椒的菜叶子更易入口。

    一个是想吃不能吃。

    一个是不想吃勉强吃。

    一桌吃饭,瞧见对方神色,心情总是十分复杂的。

    萧景廷用得少,甚至比阮清绮还少些,只略动了动面前几样便搁了手中的木箸。

    阮清绮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叫人将东西收拾收拾,开口询问萧景廷:“陛下可要与我一同去园子里走一走?权当是消食也好.......”

    这话,阮清绮之前也问过几次,萧景廷一向都懒得理她。他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者,这种出门吹冷风又没什么好处的事情肯定是不做的——有这时间和力气,还不如回乾元宫看折子呢。所以,阮清绮问了也是白问,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随便问一句,就算是看在两人这塑料夫妻情上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景廷今日竟是一口便应了下来:“也好。”

    阮清绮正打算撇开萧景廷转身就走,闻言不由呆了呆,一下子顿住了。

    萧景廷瞥了眼她这呆模样,倒是挑了挑眉梢,缓缓起身。见阮清绮站着没动,他便逗弄般的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阮清绮生得胖,脸庞圆润,侧颊掐着时肉乎乎、软绵绵的,手感极好。

    萧景廷掐着人,不觉想起前不久夜里偷掐的那次,心下微动,面上神色如旧,很快收回手,道:“走吧。”

    说罢,他首先抬步出去了,身形高大,英挺瘦削。

    阮清绮慢半拍的回过神来,来不及说话,忙追了上去。

    此时天色将晚,天边只余下淡淡的一抹晚霞,似灰烬里的火,明亮而又即将熄灭,将一缕明光映照在人眼底。

    宫人內侍们跟在后头却也十分知趣,悄悄的落后几步,好叫帝后二人并肩而行,彼此也能说说话。

    走了一段路,阮清绮方才想起问萧景廷:“你特意去了趟长青宫,应该不只是为了安慰德妃吧?”

    “自然。”萧景廷随口应了一声,略作沉吟,也没有瞒她,直言道,“我与她说了京察之事。”

    官员考核主要分做京察与外察,一个是考察京官,一个是考察地方官员。

    按照本朝的规矩,四品以下的官员的考察多是由吏部与都察院考核,吏部尚书若是强势些直接就能决定四品以下官员的升迁任免。故而,吏部尚书多称天官或是太宰,权势盛时可与内阁大学士比肩。而四品以上的官员考核则是需要官员自己上书自陈,由内阁以及皇帝裁定。

    如此,在官员的考核任免上,吏部与内阁实际上是互相监督制衡的。正因如此,本朝以来便甚少有内阁首辅能兼任吏部尚书的——毕竟,若两者兼具,岂不真就总管天下官员任免?

    只是阮修竹这个内阁首辅深得孝成帝的看重,在内阁里一手遮天。孝成帝过世后,阮修竹又临终托孤的顾命大臣,权重不可一世,便是吏部尚书少不得也要看阮修竹的眼色行事。

    .......

    阮清绮并不是傻子,先是顺着萧景廷的话想了一回,然后便又抬眼去看萧景廷,试探着道:“你是想借刀杀人——借着京察,让吏部尚书出手替你剪除阮家党羽,扶持他抗衡阮修竹?”

    萧景廷神色如常,随口“嗯”了一声,想了想,补充道:“京察原是六年一次,去岁就该办了。只是那会儿朕初登基,首辅为了安稳朝局便一力将京察给推后了。如今也是该准备起来了,若真是一直拖着,吏部这六部之首岂不成了吃干饭的?”

    阮清绮却不觉后背生汗:之前,阮清绮纵容德妃对阮樱樱下手,为的也是让吏部尚书与阮修竹两人生出嫌隙。萧景廷夸她“一石四鸟”时,她心下其实也是得意的,如今想来却觉得自己的手段比起萧景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过家家。

    萧景廷用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他用权利去诱惑吏部尚书——毕竟,吏部尚书不可能真就甘心一辈子屈居阮修竹之下。只要吏部尚书起了这个念头,想要与阮修竹争斗,那他少不得要往萧景廷这头靠一靠.......

    想到这里,阮清绮忍不住又回忆了一下《相府娇女》里的剧情发展。这毕竟只是玛丽苏狗血小说,说来说去都是你爱我我爱你的,自然不会细写里面的朝堂动向和权利争斗,但阮清绮根据小说剧情,对于书里的朝局走向也有个大概且又模糊的概念。

    小说前期,陆太后、燕王以及阮修竹三方对立,萧景廷这个新帝其实也没什么存在感,只能算是傀儡一般的存在。阮樱樱这个女主自然也卷入了三人之中,阮修竹宠爱她,陆太后厌烦她,燕王又与她互生好感;

    小说中期,随着阮樱樱与燕王暗中往来,两人好感渐深,而阮修竹终于发现女儿看上了自己的死对头,断然出手阻拦,而阮樱樱作为玛丽苏女主自然是“痛苦又无奈”的在父亲与爱人之间摇摆着。也就在此时,萧景廷这个新帝作为变态级男配终于异军突起,开始破坏男女主的感情,男配女配一齐搞事情;

    小说后期,阮清绮这个恶毒女配被饿死在宫里,萧景廷则是厌食症加重,自己把自己饿死了。而阮修竹终于点头答应了阮樱樱与燕王的婚事,男女主终成眷侣,燕王登基称帝,阮樱樱也成了皇后。

    如今细想,到了中期的时候,萧景廷肯定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傀儡皇帝,手里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否则也动不了手。说不得萧景廷这回真就成了事,就此拉拢了吏部尚书......

    阮清绮越想越觉得心情复杂,重又抬头去看萧景廷时,乌黑明亮的眸子里也不免生出了些微的警惕和怀疑,试探着道:“这种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还是说,你又想我做什么?”

    萧景廷:“......”

    行叭,我不和你说,你嫌我不信任你,几次三番的让我信任你。

    我和你说了吧,你又怀疑我另有居心。

    所以说,做男人真的真的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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