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狭路相逢

    说真的, 阮清绮以前还有点怀疑萧景廷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儿那啥意思, 在跟着萧景廷学了几天骑马后,她就彻底断了这念头:就凭萧景廷这把人摔下马,骂人蠢的德行,那也不可能对她有意思啊!

    所以,阮清绮也不胡思乱想了, 重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常心, 反倒开始反省起自己来:哎呀呀, 真是穿书久了,没稳住情绪,真就飘了,还膨胀了,竟然胆敢怀疑萧景廷这种冷血无情的变态男配暗恋她?!

    不过,饶是阮清绮想得开,萧景廷今日这一通脾气也是没道理, 挺叫人奇怪的, 她应声归应声,眼角余光却是忍不住的往人脸上瞥。

    察觉到阮清绮讶异的目光,萧景廷只觉得被她目光扫过的皮肤似也一寸寸的升温,耳颊微微发热, 只勉力克制着才没显露出什么来。好在, 他一向稳得住,便是心头思绪纷乱,面上神色也仍旧是淡淡的, 很快便收拾好了心下那些纷乱的情绪,全当无事发生。

    他想了想,还是道:“既然贤妃已教的差不多了,等到西山时可以再练练。要练得好,秋狩时,正好也能叫你上场试试手脚。”

    阮清绮对此确实是有些兴趣。

    在现代的时候,阮大哥和他那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偶尔也会结伴去非洲狩猎。阮清绮那会儿看他们直播,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向往。只可惜,阮大哥是个著名双标,自己呼朋唤友在外头玩得开心,偏还不许她玩,说是容易擦木仓走火,不适合小女生。

    如今,阮清绮穿了个书,倒是终于能玩一把古代版狩猎,过个瘾了。

    这般一想,阮清绮就更有学骑马的动力了,忙拉着萧景廷的手道:“那可说定了。”

    萧景廷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下来了。

    因为贤妃已教的差不多了,阮清绮如今的骑术虽算不得好,但骑在马上时还是有些个样子的。所以,等到了西山,萧景廷便纡尊降贵的表示: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由他继续教。

    其实,阮清绮并不很想被他教——她记性好,又没有失忆,就萧景廷之前那副嫌弃人的丑陋嘴脸,她还记得呢!

    不过,人家毕竟是皇帝,这都主动开了口,金口玉言,阮清绮也只得捧场的答应下来了。

    结果,临到头来,阮清绮还是后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倒霉了,等到萧景廷看完了折子,抽出时间来带她去马场时便看见阮行止、阮樱樱以及燕王几人正在里头骑马。

    阮清绮看了一会儿,心里便已有了底:多半是燕王想要教阮樱樱骑马。阮修竹和阮行止这对父子又不放心这两人单独相处,估计便让阮行止也跟来看看了。

    说来,因为阮清绮一穿书便在宫里,内宫之中不好再见外男,也就见了徐氏和阮樱樱这两人,还未见过阮家父子。

    所以,这还是阮清绮穿书后,第一次看见阮行止。

    虽然阮清绮早就能够猜着这就是个披着阮大哥外皮的陌生人,可真等见了面前这人,心下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尤其是,她前些日子还因着秋狩之事想起爱好非洲狩猎的阮大哥,此时再看那站在阮樱樱身侧的阮行止,不仅没有半点好感反倒生出了些撞见冒牌货的恶心来。

    好在,阮清绮到底是在后宫里混出头的,如今已能够掩饰住心下情绪,虽心下恶心这些人,面上也还是带着笑。

    倒是萧景廷,他素来敏锐,今日又额外留心阮清绮这头的动静,自是很快便觉察到了阮清绮隐隐的不喜。虽然,他也不知阮清绮究竟为何不喜,但多少也知道些阮清绮在阮家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主动伸手握住了阮清绮的右手,安慰似的握紧了些。

    偏巧,阮清绮的右手还攥着马鞭的手,萧景廷忽而伸手握住,她不仅没起绮念,反倒起了疑心:萧景廷这时候握她的手,该不会是怕她甩鞭子,提前控制了一——别说,她看着阮行止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有那么一刻还真是想要甩马鞭揍人。

    不过,阮清绮终究是有理智的,虽然很想揍人但还是忍了下来,反到是侧头看了萧景廷一眼。

    午日的阳光本是炽烈的,山上草木葳蕤,阳光透过翠绿的树梢散落下来,仍是鎏金一般的明亮颜色,照在萧景廷乌黑的鬓发上,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将他整张脸都照的透亮,恰似无暇的美玉,光洁细腻。

    然而,他面上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侧脸线条冷峻,便是在这炎炎夏日里也能给人一种安定清凉的感觉。

    看着萧景廷这张漂亮倒毫无瑕疵的侧脸,阮清绮本还有些燥意的心便好似被什么抚平了,忽的便心平气和起来。

    另一边,燕王自也是瞧见了往马场而来的帝后二人,当下便领着阮家兄妹上前见礼。垂首时,燕王的目光恍若无意,恰好落在帝后交握着的手上,乌眸中的眸光便微微有些深了。

    萧景廷待燕王这个皇叔一向客气,这会儿也是难得的露出淡笑,笑着打趣了一句:“想来也是朕与皇叔叔侄同心,今儿竟是赶了个巧宗,碰到一处了。”

    燕王也是笑:“倒是少见陛下有这般兴致。”

    说话间,燕王又抬了抬眼,目光从帝后交握在一起的手转向一侧的阮清绮。

    真要说起来,燕王这做皇叔的当然也是知道些萧景廷的脾气,萧景廷食少事烦,身子虽称不上病弱但也没到强健的地步,在骑射这样的事情上一向都是怠懒的。想来,萧景廷如今能有“这般兴致”,只怕也是因着多了个阮皇后......

    这般一想,燕王倒也没再轻视这位阮清绮这位皇后了——萧景廷素来冷心冷肺,凡事只论利益,倒是少见他这般看重个女人。

    萧景廷自是注意到了燕王投来的目光,但他仍旧握着阮清绮的手没放开,只微微颔首,反到是慢悠悠的转口问起燕王与阮樱樱之事:“听说皇叔已与阮首辅商定了婚事?”

    说起这个,阮樱樱心下赧然,雪白的小脸上泛起红来,忙忙的低头掩饰过去。

    燕王注意到了她的羞赧,侧目看去,见她小脸晕然,神色不由也缓了缓,接了皇帝的话,温声回道:“是,已是议定了。只是婚期还要交钦天监算过才好。”

    “是了,上回阮夫人入宫,我也听她说过,说是婚事定下了,家里上下也都放心了。”阮清绮总算是寻机插了一句,顺势又打量了一下阮行止的神色。

    在阮清绮看来:阮行止在《相府娇女》里就是个不上不下的男配,既没有阮修竹这个老年版男配强势有控制力,也没有萧景廷这个恶毒男配变态,他就只是默默的守在阮樱樱伸手,做她永远的哥哥和依靠。所以,这时候说起阮樱樱和燕王的婚事,阮行止多半也是不乐意的——要不,他也不至于巴巴的跟着阮樱樱来马场盯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阮行止竟还是神色如常,不露半分颜色,仿佛真就是个一点想法都没有个好兄长,就盼着妹妹早日出嫁一般。

    阮清绮目光一转,也是无趣,便又不再说了。

    就这样,几人重又抬步往马场去,说了一会儿骑马的事情。

    阮清绮从贤妃处学了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会儿对着阮樱樱这新学的倒是能端出架势,说教般的说上几句。

    因有燕王在,阮樱樱倒不好使性子,只低头应着,面上仍旧是温柔腼腆的模样。

    只是,阮樱樱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自小,她在阮家便处处比阮清绮强,不仅父母兄长疼她,便是阮清绮那痴肥丑笨的模样也是上不得台面。因着阮家寒门起家,阮修竹养女儿自也十分讲究,自也是请了女先生教女儿读书的——当然,这上头,阮樱樱是主要的,阮清绮则是附带的,便是那女先生也知道阮家态度,难免偏着阮樱樱写。故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阮樱樱自觉都比阮清绮强了许多。至于骑射,阮家毕竟是读书人,倒是没教女儿学这个。

    阮樱樱不会骑马,自然也不觉得阮清绮会,如今看着阮清绮端着皇后架子口口声声说要教她,心下自然是委屈不服的。偏阮清绮是皇后,现下又端着好姐姐的虚伪模样,阮樱樱碍着燕王也不好发作,只强忍着恶心,勉强憋了一团火。

    幸而,阮清绮也没逮着一个使劲恶心,很快便也住了嘴。

    阮樱樱松了口气,这才抬眼往边上转了转,很快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那匹白马——那是燕王专门给她挑的马匹,温顺听话,有它配合着,自是事半功倍。尤其有燕王手把手的教着,阮行止在侧看着,她心下安定,心无旁骛,学起来更是神速,适才便骑着跑了一圈。

    如今,见着那匹白马,阮樱樱心头便忽的起了个念头:阮清绮口上说得厉害,真论起来只怕还比不上她呢!

    一念及此,阮樱樱眸光一动,不由便又看了眼阮清绮,紧接着便道:“常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姐姐不若便上马教我吧?”

    说着,她又抿唇一笑,眉目弯弯,颊边微晕,说起话来也很是亲近的模样,“我与姐姐也是许久未见了,不若便一同上马跑一圈,如何?”

    阮樱樱越说越觉着自己这主意好,面上笑得美,心里想得更美:正好,她能借此在燕王与萧景廷跟前表现一二,更能扒了阮清绮那惺惺作态的恶心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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