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阮清绮耳边响起了一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
“XX二手车直卖网,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车主多卖钱,买家少花钱”。
虽有点词不对题,但此情此景,阮清绮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这个。随即,她状若无事的垂下眼,看了看坐在下首的三人。
果然,一听说萧景廷来了,下首三妃的眼睛都亮了,面上满是羞赧与期待之色,目光灼灼的看着阮清绮,就等她开口。
阮清绮暗暗的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要笑着,从位子上站起身来,笑着与三人道:“既陛下来了,几位妹妹便随我一起去迎陛下吧。”
说着,阮清绮便领着人起身,一齐出殿去迎萧景廷。
这般的冷天,萧景廷身上仍旧只有一件玄黑色常服,他身形单薄,苍白且瘦削,但那张脸依旧精致漂亮。当他缓步走来,漫不经心的抬眸看来时,就如夜空中的星河倒灌而下,万千的星辰在其间熠熠生辉,刹那间点亮了众人的眼眸。
只是,与萧景廷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容相比,他脸上的神色实在太过冷淡,甚至稍显冷漠。只见他淡淡的扫了诸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平静的道:“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跟在萧景廷身后回了内殿。
阮清绮将主位让给了萧景廷,自己在另一边坐着,三妃则是按着先时位次坐下。
萧景廷落了座,这才开口问了一句:“怎么都在这?”
阮清绮昨夜里才与萧景廷说过事,此时听着萧景廷这故作姿态的询问,不禁在心里鄙夷了一番他的作态,暗骂一句“明知故问”。
只是,下首的德妃几人不知内情,又有些小姑娘家的羞赧,自不好当着萧景廷的面自是不好在说什么侍寝之事,一时儿脸上都有些红。如淑妃这般的,还大着胆子,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睇着萧景廷,欲语还休。
殿中坐着的几个女人里,独阮清绮脸皮最厚,哪怕被这么问着也还是神色自若,反倒笑着接过话来:“几位妹妹是来与我请安的。这般冷天儿,她们难得过来,少不得要留她们喝盏茶,略说几句话。我们正说陛下呢,说曹操曹操就到,陛下可不就来了,真真是巧了.......”
萧景廷多少能猜着阮清绮与德妃等人说些什么,故而才挑了这么个时候过来,此时听着阮清绮这冠冕堂皇的话,倒是扬了扬唇,似笑非笑:“朕就知道,无论什么事,到了皇后嘴里都能给说的漂漂亮亮。”
阮清绮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过誉,妾愧不敢当。”
萧景廷伸出手,拍了拍阮清绮放在扶手上的手,顺势又捏了捏她的手背,力道不轻不重,语调则是耐人寻味:“皇后自是担得起。”
萧景廷穿得单薄,脸色苍白,看上去凛然若冰雪。然而,他的掌心却烫得很,贴着阮清绮手背时就像是一块烙铁,慢慢的压下来,热烫惊人。
阮清绮也被他炙热的掌心烫得很不自在——她还是不大适应与人这般亲近,又担心自己与萧景廷这般亲近的姿态会令下首的三妃抵触。故而,她匆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掩饰般的撇过头,语气嗔怪:“陛下就爱捉弄我,看我出丑。几位妹妹都在,总要给我留些颜面才是.......”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萧景廷这般做派是故意“捉弄”人,故意让人丢脸。
可惜,德妃等人却都没心情去琢磨阮清绮话里的意思——眼见着帝后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下首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萧景廷与阮清绮说完了话,才像是想起了殿中还有其他人,轻飘飘的扫她们一眼,开口道:“行了,既是来请安的,请过安了就都回去吧。”
这话说得生硬,简直是故意赶人,火上添油一般。
德妃和贤妃还算稳得住气,依言起身告退,行礼如仪。
淑妃却差点被委屈哭了,红着眼睛行了礼,跟在德妃和贤妃身后,一步一顿的,就连背影里都透着浓浓的怨气。
阮清绮看着,只觉得那一步步的就像是重锤敲在自己的心上——这三人,只怕是真恨上她了,说不得出了坤元宫后就能组个“复仇者联盟”。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场,眼见着就到收获的时候了,结果萧景廷一来,三言两语间就火上添油的给她拉足了仇恨......
如果可以,阮清绮真想直接卷袖子和坐在自己身边的萧景廷结结实实的干上一架——反正,她现在这体量干架也不亏!只是,她才卷起袖子角,侧头便对上了萧景廷那双墨黑的眼睛。
于是,阮清绮又默默地把自己的袖子角给抚平了。
看着萧景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阮清绮是真怂了。
阮清绮:算了算了,反正只要她坐这皇后位置,这仇恨值肯定是拉得稳稳的,也不差这一下两下的.......这种把人当花魁,由着人去竞价的事,确实是不太道德......
就当是响应上级号召,反黄反黑吧。
不一时,阮清绮自己就把自己给说服了——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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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阮清绮所料,德妃三人出了坤宁宫,虽然没有直接就拉了个“复仇者联盟”,但还是十分默契的走到了一起,一齐去了德妃的长青宫。
淑妃脾气娇惯,再没受过这些委屈,等到了长青宫内,屏退了伺候的宫人,她这忍了一路的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
不一时,殿中铺着的长毯便染上了深色的水痕。
德妃心里也有些情绪,只是憋了一路,反倒冷静下来。眼见着淑妃落泪,她既觉好笑又觉好气,伸手自袖中抽了一条素白绢帕,小心的替淑妃拭泪,姿态温柔。
她轻声细语的安慰淑妃:“可别哭了,你这会儿哭,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这话一出,淑妃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手里绞着帕子,气道:“......我,我就是忍不住!”
德妃心里骂了一句:真是只会哭,一点用都没有!襄阳侯府的人是眼瞎了还是死光了,淑妃这样的竟也敢送进宫?
话虽如此,顾忌着淑妃的身份,德妃还是关怀备至的替淑妃拭泪,然后又侧头与贤妃道:“今日,皇上待皇后的态度你也是看见了的,你是怎么想的?”
贤妃也冷静了些,想了想,才道:“虽说陛下今日待皇后确实是亲近了些,可若说真的亲近,帝后圆房这事也不至于一直拖到现在......其实,皇后那模样,要说皇上真对她有什么,那不仅是侮辱我们,也是侮辱皇上的眼光。”
话到最后,贤妃话里到底还是显出了些微酸意。
德妃闻言也点了点头:“也是,陛下虽年少却是英明睿智,若他真的看重皇后,必不会当着我们的面这般亲近皇后,由着皇后惹人嫉恨。”
说话间,德妃与贤妃对视了一眼,倒是想到了一处去,心头皆是松了口气。
只有淑妃,她哭着哭着倒是精神了,嘟囔着道:“我看,就是皇后故意给我们下马威——她就是借着要和我们商量侍寝的事,拖着我们,故意在我们面前显摆她和皇上的感情.......她,她怎么这么恶毒啊!”
此言一出,德妃和贤妃才缓和下来的神色又紧绷了起来。
贤妃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意难平:“也是,皇后这般做派,我们总不能干看着。平白叫人得意了去!”
德妃抬手在鬓角轻轻的捋了捋,鬓发如鸦羽,越发衬得十指纤纤,细白如珍珠。
过了一会儿,德妃才轻声道:“先等等。”
淑妃还在嘤嘤嘤,听到德妃这话,不禁反问道:“等什么等?!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别急,还要再等等。”德妃温声安慰道,“过些日子,阮家肯定是要来人的.......”
德妃没把话说完,只抬手按了按淑妃的肩头,以作安慰。
淑妃一头雾水,只抽抽搭搭的哭着。
德妃充耳不闻,反到是慢慢的抬起眼去看贤妃。
两人目光相接,都不说话,心里却已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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