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女装

小说:本官冷静不了了 作者:十三酥
    若姜咕嘟咽了下喉咙,偷、偷窥,她没有啊... ...

    她真的没有,她只是跪得久了见和王殿下他毫无反应,所以才悄悄瞅一眼的,就瞅了一眼,怎么就给自己招来祸端了呢?

    和王究竟是何脾性,她无从了解,但想必天潢贵胄脾气都是大的,就算她只是撞着了他一下,他也没少一块肉,就算她只是偷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没少一块肉,但人家是亲王,是当今陛下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人家说要处置你,就是可以处置你... ...

    大约是她的委屈太过明显,和王眉峰微微一扬,旋即收回两手背于腰后。

    他闲适地踱了踱步子,状似玩笑道:“本王瞧你像一个人。”语意稍顿,眼神再次落于小知县青涩的面孔上,摸了摸下巴,“但是,假若你是个女子,会更像。化个相同的妆容,穿上那身贵妃最爱的百蝶穿花金缕八幅湘裙,孤王估摸着,能像足七八成。”

    那双嵌着张牙舞爪龙纹的靴子便在若姜眼前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他每走一下,节奏都踩在她颤巍巍的心头。

    煎熬,自看见这个男人的每一刻。

    她将和王的话听在耳里,却不甚懂,有权势的人说话确实是高深,什么像不像的,他一个易了容的“男人”还能被他看出来像个女子,而且是贵妃?

    这不是滑稽么,和王他,究竟是何意?

    “叫我好找,殿下竟是在此——”

    忽然有一人从转角处走出,那人穿一身锦衣卫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丰神俊朗,分外夺目,被他的视线笼住,仿似浸泡进温温的泉水里。

    若姜打眼看过去,霎时激动起来,尽管她外表看上去还是在惧怕,但是这种时候遇见半个熟人也好过单独同满腹心思的和王待在一处,她是真不敢想和王殿下会如何处置她。

    “贺兰千户。”和王起初表情淡淡的,随即似想起了什么,睨了贺兰题一眼,“你看他,像不像南家的孩子?”

    贺兰题的视线这才光明正大落于跪伏在地的元知县身上,他看了一会儿,却当着和王的面将元若姜扶了起来,十足温和地道:“小吏回说将你带丢了,这会孔知府正在派人四处寻你,谁想元知县你竟同和王殿下在此闲聊起来。”

    若姜不禁抬了抬眼皮,贺兰千户真是个妙人,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她冲撞了和王变成了她跟和王在闲谈,兴致完全不一样了... ...

    不由得偷觑了一眼和王殿下。

    那厢和王的视线也正在她和贺兰题身上打转,他仿佛一开始就没打算治小知县的罪,唇边一哂,道:“看来贺兰千户也觉得此人肖似南贵妃。”

    肖似南贵妃,恐怕不是好事。

    南氏,如今是整个紫禁城的禁忌,传闻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南贵妃私下与和亲王有染,天子震怒,将南贵妃打入冷宫,死生不复相见。

    不过百姓知道的传闻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一回事,南贵妃被打入冷宫是真,至于她是否真与和王有首尾,这事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话又说回来,皇室慕容一族的男子,倒确实独独钟爱南家美人。

    只要有南氏女入宫,几乎就代表着她一生荣华富贵尊崇无限的开始——

    南鸢是个例外。

    和王爱不爱南鸢贵妃尚且是谜团,但她爱和王应当不错,也是因此触怒帝王,被囚冷宫,永无出头之日。

    昔日正宣帝最爱两件事,一是吃道灵天师炼出的丹药,二便是看南鸢贵妃在每个日落时分翩翩起舞。

    然而现下不能了。

    因此上,正宣帝急需要一个崭新的、干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新南氏女。

    贺兰题身为锦衣卫,天子近臣,理所当然急陛下之所急,忧陛下之所忧,他早收到风声,东厂已经在民间大肆搜寻起来,只要是同南贵妃相似的南氏族人,无论在大懿的哪个犄角旮旯,他们掘地三尺也都要挖出来献给天子。

    “还望殿下恕罪,微臣实在听不懂您的话。”贺兰题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私底下忙活些什么。

    锦衣卫是必然要在东厂之前找到最像南贵妃的南氏女子的,却不知道和王为什么对此大感兴趣,连元知县这般一个少年也吸走他满满的注意力。

    莫非和王亦是心系南鸢贵妃,那事并非只是谣言... ...?元若姜确实有几分南贵妃的影子,神韵这回事,玄之又玄。

    贺兰题纵是锦衣卫,也有无法探及的皇室秘辛,不是不能查,而是不敢查,也不敢好奇。

    若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这俩人很明显在打着什么机锋,什么像不像,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摇摇头,猛然想到孔知府还在等自己,后背不禁一凉,忍不住对和王深深施礼道:“下官今次冲撞了殿下,是下官的不是,多谢殿下您的大度,下官感激涕零,铭感五内——”

    和王锐利的凤眸扫向元若姜,却在小知县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后放软了脸色,他沉吟了片刻,摆摆手大度地道:“既然孔知府还在等你,你也莫要叫人久等了,速速离去罢。”

    “下官遵命!”若姜听见这话,当即脚底抹油,然而就在她一触即发即将火速离开现场的时候,和王威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徐徐开口,似在知会,“过些日子孤王想去鹅县一趟,你提前做好准备,务必好生迎接。”

    啊?

    若姜眉间闪过一抹不解,但她立刻回道:“是,下官记住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本蓝色封皮的书被抛到了她的怀里,若姜连忙拿稳了,甫一看清封皮上“莹河传”三个字,她眼前一亮,随即看向了贺兰千户。

    贺兰题的脸容在傍晚的霞光里更添几分柔和的神气,他的声音同样温润清晰,“上一回元知县离开时忘了带走,我知今日能遇见你,索性带了来。”

    她抱着书呆致致地望住他,他忍不住低低一笑,“还有那两个咸菜坛子,此事,也要多谢你。”

    若姜听到这里才算醒过味儿来,原来是感激自己啊,她看贺兰千户向来是顺眼的,就也笑了笑,眉眼弯弯,“千户大人太客气了,我也谢谢您的书!”话毕,匆匆转了出去。

    贺兰题犹自望着这道纤瘦的背影,微露深思。

    ... ...

    孔知府和周师爷早已等候在议事厅中,若姜姗姗来迟,十分过意不去。

    两厢里互相见过后,当她说出自己的遭遇,原本隐有怒容的孔知府立即变了脸色,“和王殿下还在本府府衙?!”

    这口气,活像活吞了一只苍蝇。

    若姜觉得自己很是理解这份心情,和王殿下委实不是他们这个层面的人能够招架,和王身份尊贵,除了当今太后和皇帝,真想不到还有谁他是放在眼里,保不齐... ...保不齐再加一位道灵天师。

    毕竟这位老妖怪天师不同,这老头给自己披了层神仙下凡的皮,镇日地炼什么长生丹,还在民间散播自己的神名,地位可说是超然。

    若姜很快明白,孔知府今日叫她来有三点,一是赞赏她破无头案的机智快速,二是提醒她好好干,秦阁老很看好她,她未来可期,三是——

    “此番重中之重,近来整个池州府,来了伙儿专爱采花的贼人!”

    周师爷唾沫横飞,好像被采的就是他一样,十分激动,“知府大人对元知县寄予厚望,此番并不限时,只期望元知县您能尽快在这伙人还未离开池州府前将其抓住!”

    若姜其实很想问为啥周爷说的是“一伙采花贼”,如果真的是一伙人,那也未免太过猖獗,她又一联想到南家二老的报案,心头顿时一震,原来采花贼已经到了她的地界,开始在她的地盘上撒着欢儿奸.淫.妇女了?!

    真是岂有此理,淫.贼是最恶心的贼。

    情绪一旦挑起便难以回落,若姜接下了重任,片刻不停留,当即在孔知府殷殷的期盼下郑重地把几捆池州府各县送来的采花贼案件相关卷宗捆好了绑在自己后背,风驰电掣飞马回到鹅县。

    这么一来,她就又有大事要忙活了,也就不再死盯着县衙六房,六房人便觉微松了口气,但更加仔细地办起差来,连高鸿发都夹紧了尾巴,并无异动,只是暗中观察。

    到了第二日,若姜罕见地睡了懒觉,但元齐和大头都表示理解,她看卷宗看到了子时,实在太拼命。

    若姜吃罢午饭,回想着卷宗里一个个案子,她发现其中大部分姑娘都是因为白日外出过才被采花贼选中。

    这倒也是,不出门采花贼也难发现。

    她思忖着思忖着,冷不丁有了个冒险的想法,旋即又很快释然。说什么冒险呢?她若不是胆大包天,冒充哥哥的事她敢做?

    午后,大头推开小院的门正欲报告高县丞动向,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双目瞪大,仿佛活见鬼。

    不,比见鬼还恐怖。

    此刻,那上身穿一件月色刻丝白鹤纹交织绫对襟春衫,腰间系银红暗花软烟罗留仙裙的姑娘... ...他他妈是谁啊... ...!

    啊?

    该不会?!?!

    “你——大人怎么,你竟然——”大头张口结舌,陷入失语。虽然小姐很美,但小姐此刻以女装出现在县衙小院,他只会被她吓到痉挛。

    若姜却很淡定,她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大的人了,还老一惊一乍。来,帮我看看我的唇脂,总觉得抹太重了... ...”

    大头知道没办法了,便看向小姐的唇,过了须臾,他余光一歪,陡然面露惶恐。

    若姜一怔,耳边也听见了脚步声。

    她正要开口,这会大头倒抖起了机灵,“大人真的好像女子啊!我这手易容化妆的本事总算没荒废——”

    阮苏侠风尘扑扑,方从北直隶京师赶回鹅县就来到县衙。

    他是怕元若姜找不到自己,连阮家也不曾回。带着这样淡淡的,自己也不解的情绪日夜兼程连续赶了一路。

    “阮...阮兄?”

    若姜以为阮兄至少会有大头一半的吃惊,没成想他只是站在廊庑的阴影里,一直看着她,面无表情,眼神深沉到让她无法呼吸。

    “... ...阮兄,你近日都去哪儿了?我很是担心你... ...”试图先发制人。

    他起先当真如泥胎木偶一般毫无反应,过得一时,终是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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