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潇看着出现在二楼阳台的冼云泽, 笑着摇了摇手,然后继续给宁兮打电话。
“我这有一起命案没处理完, 可能晚几天到燈城。”
“那你一分钟前为什么回复我马上出发?我问一下,你说的这个命案, 是指你为了不来燈城刚才特意杀了个人吗?”
“嘿!你才特意杀——咳,副组, 如果你在燈城遇到什么危险, 千万不要告诉我,我怕自己太开心笑死过去。”
“死在烟城吧, 火葬费用我请了。”
“那你妈妈会伤心的。”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嘻嘻,活一天爽一天, 说一句爽一句。”
“小路潇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别废话了, 我挂了, 我还忙着给米米发亲子装链接呢!”
路潇嚣张地挂断电话,对围绕在身边的警察说:“没事,我领导。”
——你这么对领导说话,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好吧?这是什么硬核辞职法吗?
“虽然还不知道被囚禁在顶楼的人是谁,但已知的失踪者的确都和一楼的女孩子有关。”路潇想了想,对大家说, “找不到画家的话, 先疏散这栋楼,然后确认一下每个住户的位置,至少要知道这栋楼里有几个实际失踪者。”
这就需要调动户籍系统和社保信息了, 路潇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回二楼等消息。
她推开门时,冼云泽正躺在地上,松鼠像推松塔一样推着他的腰,他也跟随松鼠的动作自己滚来滚去,仿佛真被那两只小小的爪子推动了一样。冼云泽慢慢翻滚到路潇身前,头挨近门口,仰面朝天对她张开了双手,松鼠就轻快地跳到冼云泽的手上,抱住他的指尖,歪头观察起路潇。
“抱。”
“不。”
路潇跨过冼云泽迈进屋子里,关上门,握着他的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但是稍一用力,居然意外拆下了人偶的右手,路潇皱了下眉,换手拽住剩下的右臂,这次又完整地拆下了人偶的右臂。
冼云泽固执地说:“抱。”
路潇叹了口气,只能先把右臂吻合进人偶肩部,再把右手安装回右臂上,然后俯身抱住冼云泽,这次才将他完完整整地从地上拉了起来。冼云泽顺势抱住路潇,带着她像不倒翁一样轻轻左右摇摆。
“冼云泽,你是从什么物种成的仙?狐狸精吗?”
“你喜欢狐狸吗?”
“我喜欢猫。”
“我以前应该是做猫咪的。”
“其实我更喜欢蟑螂。”
“那我给你抓好多蟑螂养在卧室里。”
路潇抱着他看了一会儿,戒备地问:“你是不是跟我装傻呢?”
冼云泽笑了笑,不作回答,还是拥着她摇来摇去。
晃了一会儿后,路潇把冼云泽按坐到椅子上,拿出手包里的梳子,整理起他披散的长发,细心地梳成一束,然后从自己的马尾鞭上拆下一圈头绳,给他扎了个同款发型。
“等下这栋楼疏散完,陪我出去买晚饭,记住不要吓人。”
“嗯,不能吓谁呢?”
“人!人!是人就不能吓!”
片刻后警察来敲门,告知楼里已经没有人了,路潇就和冼云泽结伴下楼,选了最近的一家快餐店,此时正值饭口,店里面人还挺挤的,路潇让冼云泽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进去打包晚饭。
冼云泽倚着门口的广告牌等路潇,广告牌下还栓着一只穿背心的金毛,想必也是在等店内的主人。冼云泽和金毛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眼,然后他蹲下身,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只活蹦乱跳的松鼠——谁会不喜欢毛绒绒呢?就算毛绒绒也喜欢毛绒绒呀!只见金毛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它甩着尾巴靠过来嗅了嗅松鼠,然后开始兴奋地吐舌头。
结果冼云泽双手捧着松鼠,张大自己的嘴巴,突然把松鼠送进了嘴里,不仅如此,他还像模像样地做出了咀嚼和吞咽的动作,并且缓缓从口中抽出了一根松鼠的毛发,故意送到金毛眼前摇了摇。
金毛呜嗷一声蹦开老远,夹着尾巴狂吠,差点把广告牌都给扯倒,如果它会打手机,现在肯定已经报警了。
但冼云泽不慌不忙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又原封不动地把松鼠吐了出来,小松鼠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照样开心地在他十指间打转。金毛满脸警觉地蹭回冼云泽身前,万分警惕地嗅了嗅松鼠,确认气味和刚才嗅到的那只一致,这才放下了夹在腿间的尾巴,再次吐出了舌头。它困惑地盯着冼云泽手里的松鼠,小脑袋一会儿偏向左,一会儿偏向右,眼神迷茫极了。
过了一会儿,狗的主人走出饭店,牵走了和冼云泽做伴的金毛,但金毛一步一回头,貌似仍然沉迷于刚刚的超自然现象不能自拔。
此时路潇也从店里出来,她踢了踢蹲在地上目送金毛兄远去的冼云泽。
“谈一笔交易,我让你养条金毛,你把内院的鳄鱼送走。”
“为什么不能留下鳄鱼,把宁兮送走呢?”
“你对宁兮好像有很深的偏见?”
“他之前叫我智障,我记得清清楚楚。”冼云泽认真地说,“每一次都记得。”
“呃……”路潇一时语塞,想了想,换角度说服他,“但是你把他送走,米米会难过啊!”
冼云泽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多大牺牲似的:“唉,那我还是不养金毛了。”
路潇神情复杂,希望宁兮永远不要知道今天这段对话,他居然还是靠着米米的面子,才从鳄鱼、金毛和他自己的选秀活动中险胜出线的。
两个人拎着外卖盒回到事发的二楼,此时楼门口拉着警戒线,两个警察在外面看守。路潇回房间用餐,吃到一半,突然听见楼下响起警铃声,她从窗子探头看了一眼,下面的警察对她招了招手。
路潇盖上餐盒走下楼,警察告知她已经联系过这栋楼内的全部居民,除去已知失踪者外,只有四楼的电子设备维修师仍联系不上。
“他半个月没去上班了,车在车库,手机关机,也没有联系过亲友,但一周之前,芭蕾街的一台取款机上有过他的刷卡记录,我们调取监控,确认是他本人没错,但他当时表现得十分异常,操作机器时不停观察着周围情况,最后不仅没拿到钱,还把银行卡忘在取款机里了。”
路潇:“我想我们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画家了,希望他还活着吧,走吧,去看看他家里的情况。”
警察拿出对讲机:“我叫人来开锁。”
路潇摆手:“不用了,现在进入这栋楼的人越少越好。”
警察:“那我们要怎么做?”
路潇笑了笑,转身走向楼门,拍着门扉说:“冼云泽。”
当他们走上四楼的时候,门扉嗒地一声自己打开了。
路潇扶着开启的门扉,转回身,特意叮嘱跟过来的人说:“你们可以继续使用记录仪,但必须关掉云端功能,事后案件归档时,也不能将接下来的视频资料存入卷宗,结案后,记录仪内的储存卡需要交给特设处。”
等警察依次调整完设备,路潇才敞开门让他们进来。
她对着空无一人且杂乱无章的屋子里说:“找找手机和证件,看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准备。”
话音落时,门口的置物筐里便飘起了一串钥匙,路潇身后的警察世界观受到冲击,忍不住哎呀呀呀地惊叫出声。
路潇对着警察眨眼睛:“不要害怕,他是我带来的,没有危险。”
怪不得要关掉记录仪,如果把这段录像放进卷宗里,恐怕铁证如山的案件,也会被法院打回来告诉他们不准在证据里加入特效。
警察们目视着漂浮在空中的钥匙串,尽量避开它,分散寻找起四楼住户去向的线索。一名警察从衣柜里翻出了四楼的身份证和手机,但两样东西才见天日,忽然就自己飞了起来,打着转落到了门口的路潇手上——不管这是宠物小精灵还是妖怪,抢别人的功劳都太可恶了吧?
被抢走证物的警察走过来说:“他没带钥匙,也没带身份证和手机,还没有取到钱,身上的现金想必早花光了,应该走不出这座城市。”
路潇:“那他靠什么生活呢?”
警察思考着说:“我们应该查查最近一周发生的轻微盗窃案和抢劫案,还要查查收容所和流浪聚居地,我觉得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这个你们专业,去做就行了,还有,如果发现画家,一定不能和他正面冲突。”
“他……也会隔空取物吗?”
“嗨,没那么恐怖啦,他只是会把人的下水掏出来做卤煮。”
完成开锁任务后,路潇就让冼云泽回到了人偶的身体里。冼云泽不被允许进入四楼,暂时只能和小松鼠一起待在门外。路潇和警察都忙着搜索房间,但她余光一瞄,意外看见冼云泽正笑眯眯地对着楼梯招手,心中便感到疑惑,这栋楼里除了她和这几位警察,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人了,那冼云泽究竟在和谁告别?
“小祖宗,你和谁打招呼呢?”
“那个住在墙里的人啊,它好像要走了。”
路潇闻言即刻跑出门外,翻过楼梯两下跳回了二楼,但她推开画家曾居住的房间后,墙中的脏器却已经无故消失了,只留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墙和空气里带不走的血腥气。
“抓紧时间!画家可能已经找到四楼住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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