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林如海听到樘哥儿的请求后, 脸色便是一沉,厉声道:“谁许你好高骛远。”

    贾敏也觉得樘哥儿功课虽不错, 可是以九岁的年纪去参加童生试,还是小了些。别的不说, 那个考试环境就不好挨。不想樘哥儿并没被林如海的面色吓倒:

    “姐姐即已定亲,说不得过几年就要出嫁了。人家都说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我若是没有功名, 将来不好替姐姐撑腰。”

    贾敏便同情的看向林如海, 不知道这位被儿子无视的老父亲的心,会碎成几瓣。林如海的脸果然彻底黑了下来:“你当为父不能为你姐姐出头吗?”

    樘哥儿振振有词:“父亲总有致仕之时,若是我不早些求功名, 父亲致仕时我最多是个五六品的小官,到时姐姐受了气,可怎么办呢?”

    “滚,回自己书房把孝经、礼记各抄五遍。”林如海现在不想看这个儿子了。

    贾敏很没有诚意的劝道:“樘哥儿这也是友爱姐姐,老爷该欣慰才是。”

    林如海哪能看不出贾敏眼底的笑意?哭笑不得的向樘哥儿挥手, 示意他快些去书房抄书,不想樘哥儿竟跪了下来,只求林如海同意他参加今年的童生试,还自请把抄书的遍数增加到十遍。

    这份执拗, 不论是林如海还是贾敏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最后黛玉看不过,替樘哥儿求了情,林如海才勉强答应樘哥儿所请。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歪, 贾敏也没有往回拉的心思,等着樘哥儿走了,才向林如海与黛玉说起自己收到的消息:“听说宁国府那位宗妇不大好呢。”

    林如海知道贾敏这是有意教女儿京中谱系,由着她将秦可卿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黛玉后,才道:“如今咱们与贾家一毫无干,那位好与不好,夫人也不必再打听。”

    贾敏嗤笑一下:“人家唱这一出,便是给我们看的,不早些打听着,让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林如海一想也明白了,甄贵妃虽然不满意贾敏给出答案,可是褫夺王夫人的敕命,已经禀报过当今,不可更改。加之那日贾敏还嫁妆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中没有一个不骂王夫人的。

    王子腾又被点了九省巡检,因王夫人之事,就连王子腾的夫人也跟着一起巡边去了。荣国府可以依靠的姻亲,除了有职无权的史家,竟只剩下了贾琏的岳家。

    偏偏贾赦、贾琏早已经与贾母离心,爷两个关起门在东大院过自己的日子,荣国府找不出一个人来替他们消除王夫人带来的恶名。

    所以荣国府迫切的需要一件更大的事情出来,转移京中人的注意力,这是把主意打到了在他们看来已经无用的秦可卿身上了?

    “那位好歹也是宁国府三媒六聘的,宁国府竟由着荣国府摆布不成?”林如海觉得宁国府不该那么蠢。

    贾敏想想原著里那盛大的出殡仪式,总觉得那样的场面,不仅仅是为了一个三等将军的儿媳妇准备的,好象是在影射着什么。

    现在皇帝还没有变成太上皇,与原著里的时间线有些偏差,更坚定了贾敏防患于未然之心:“宁国府军权早失,为了向人投城也得拉住荣国府。老爷该知道,将欲想取之、必先予之。”

    是了,一直有人认为贾赦手内还有贾代善军中人脉,宁国府自己没了军权,想投诚也没人理他。若是能把贾赦手里的军中人脉哄到手,倒不失为一个法码。

    就是不知道,现在完全不受贾母压制的贾赦,能不能如了宁国府的意,交出手里莫须有的军中人脉,会不会让宁国府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已经决定看戏,贾敏将暗中观察宁荣街的人又多派了两个,不光白天,就是晚上有哪些人去了宁荣两府,也都要详细的查明白。

    当然最重要的事,还是准备九月初六何家纳采一事。所以将纳采的日子定到了九月初六,是因为贾敏记得原著里林如海可是九月初三没的。就算这一世与原著有些不同,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想着错过那个时间才好。

    就在林府有条不紊准备的时候,邢夫人带着贾琏的媳妇悄悄上了门。贾敏看原著的时候,对邢夫人的印象并没有如曹大大描写的那样,觉得她是一个贪婪、吝啬、小家子气的人。

    试想一个老公靠不住、没有自己亲生儿女、继子继女不尊重、娘家人还指着她做扶弟魔、婆母不待见、妯娌天天挤兑的女人,她的心里除了金钱靠得住,还能有什么可以依赖的?

    自己从来没对别人好过,就别指望着别人对你掏心掏肺。

    听到邢夫人带着贾琏媳妇来了,贾敏并没有如对贾家别人一样拒之门外,而是直接让请人到了正房。邢夫人见了贾敏还有些不好意思,惧于贾赦严命,红着脸向贾敏道喜:“老爷听说外甥女要纳采了,命我们来看看,妹妹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没有。再就是给外甥女准备了些小东西,还请姑太太别嫌弃。”

    贾敏听了微微一笑:“大哥有心了,还累得嫂子跟琏儿媳妇特意跑一回。”谁说贾赦混溃?从让贾琏赖上林家起,到又让邢夫人带着贾琏媳妇贴上来,这个人就不是个混溃的。

    经林如海劝说,贾敏并不反感贾赦这个巴住自家不放的行为——贾赦如此主动示好,不是指望着林府要吃要喝,而是希望林如海能拉拔贾琏一把。而且贾赦很懂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宁可得罪贾母,也要向贾敏主动示弱示好,让京中人都明白,他不赞成贾母与贾政一房的行为。

    而贾敏能保持着与贾赦一房的往来,外人只会觉得贾敏与贾母、贾政一房断亲是被逼迫得太狠了,又顾念着亲情,所以哪怕是混溃的贾赦,她也愿意继续联系。

    既然双方都有心示好,贾敏与邢夫人的谈话便渐渐愉快了起来,不光说起了黛玉纳采的安排,也说起了现在宁荣两府最重要的事儿:秦可卿之病。

    自从贾敏进京之后,贾赦自己便与贾珍越来越远,也不怎么让邢夫人与宁国府亲近。可是以前邢夫人与尤氏颇有些同病相怜,两个很是说得着,哪怕贾赦不愿,两个人也暗暗往来。有些宁国府的消息,邢夫人还是知道的:

    “说来珍哥儿媳妇也是可怜,明明是有了儿媳妇的人,别说半句重话说不得,便是所有的东西,都得蓉哥儿媳妇挑剩下的,才轮得上她。那里是娶了儿媳妇,分明是供了尊菩萨。”

    邢夫人说到这里,满意的看了看贾琏的媳妇,她这个儿媳妇虽然也只是继子媳妇,却处处以她为尊,平日里晨昏定省就不说了,便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一定要让邢夫人先选过自己才用。

    贾敏觉得邢夫人这话说得没错,可不就是供了一尊菩萨吗?因笑道:“说来她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京里什么好大夫没有,怎么不早些去了根?”

    邢夫人便撇了撇嘴:“大夫治得好病,治不了命。”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悄悄看看贾敏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又替尤氏抱不平起来:“珍哥儿媳妇那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黄连无处倒呢。”

    贾琏媳妇便起身亲替贾敏与邢夫人续茶,贾敏了然一笑,转问起贾琏媳妇在东大院过得可好,贾琏有没有欺负她等语。得了一切都好的话,贾敏便笑道:“如此便好,听你说琏儿着实稳重了。你姑父还说,等着事情冷一冷,便让他去考一下户部的笔帖士。”

    贾琏媳妇便一脸惊喜的道:“二爷真可以考吗?”

    贾敏觉得林如海身为户部尚书,多招一两个笔帖士还是能做主的:“本来该早告诉你们的,只是我都已经将嫁妆还回了府里,不知道大哥是个什么想头,也不好冒然说起。”

    邢夫人已经一脸愤恨:“老爷还能有什么想头。早便说那个毒妇留不得,偏老太太要当成宝。原来琏儿国子监的名额他们也拿了,结果福薄受不住,年纪青青的便没了。又生一个含玉而诞的,造化我没看到,天天给小丫头们打杂倒是见惯了。”

    “我自己细想了一下,自己进门这些年,竟是一男半女皆无。本想着是我没福气,等姑太太那里不妥当了,才知道自己也着了别人的道。现在琏儿媳妇我是轻易不让她去正院的,左右我已经这样了,不能让她害了我,又来害我的孙子。”

    一句话说得贾琏媳妇又是脸红又是眼圈红,贾敏只能抚额:这位便宜大嫂还真是不会说话,你尖刺王夫人也就罢了,当着贾琏媳妇便发老太太的私意,万一你儿媳妇将来也有样学样怎么办?

    好在看贾琏媳妇的样子,倒是挺感激邢夫人的,贾敏便也不再多说,让贾琏媳妇回去多督促贾琏读书,再谢过贾赦给黛玉的贺礼,便送了两人出门。

    宁国府的消息,不时的汇集到了贾敏这里,一个消息引起了她的重视,等到林如海下衙便说与他听:“昨天晚半晌,郑家庄有人去了宁国府。”这个时候郑家庄竟然来人,难道说是知道秦可卿病得蹊跷?

    林如海想的却是:“郑家庄外一直有人看守,里头的人是怎么出来的?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是为了看看秦氏?”一个私生女妹子,义忠郡王真那么上心?

    这一点贾敏也想不通,好在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林家与贾家断了亲,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离玉儿纳采还有一个多月,咱们家因我还嫁妆之事,正是人人盯着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好。”

    林如海赞同的点点头,又提醒贾敏:“府内的人手也要增强些。”不知道为什么,听说郑家庄的人竟进了京,林如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很快得到了验证。

    就在郑家庄的人进京两天之后的晚上,京中再次出现了不明兵士谋反。好在这一次谋反的人较大皇子那次少了很多,京营更是早有准备似的及时出现,造成的损失不及大皇子时的十分之一。

    可是皇帝却在宫中被人伤了。

    贾敏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这位皇帝给自己立了一个深情的人设,为了维持这个人设,哪怕当年把义忠亲王圈禁在郑家庄,也只是处置了他身边的几个人,先皇后的一些死忠,竟然还留在宫中不说,连位置都没动。

    于是这一次外头不明兵士做乱,宫里先皇后的死忠也动了手。不过终是一些老迈或是宫女,并未真的害了皇帝性命,却成功的让皇帝再也无法临朝听政——那些死忠想法跟上一世的贾敏一样,直接给钟淬宫放了一把火,把留宿在钟淬宫的皇帝跟甄贵妃都给烧伤了。

    好在经过大皇子之乱,皇帝身边随时都有暗卫。不好的是皇帝跟甄贵妃同床共寝,暗卫是不敢进内室参观的,直到火起后才奋起救火。

    就这么晚了一步,便让皇位不得不易主。

    三皇子再次与皇位失之交臂。

    锦衣卫发现许多小官进出三皇子府后,成功的引起了皇帝对三皇子的怀疑,也让三皇子谦恭孝顺的面具下的野心,一点儿点儿暴露在皇帝面前。对于这个善于隐忍的儿子,皇帝不敢把皇位交到他的手里:

    自己好好的时候,三皇子都敢阳奉阴违撬墙角,一旦坐上了皇位,皇帝怕自己不能善终。

    既然担心不能善终的问题,就得挑一个老实听话,对朝政没那么熟悉,不得不时时请教自己的儿子。皇帝觉得这样的儿子坐上皇位,跟自己坐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四皇子、五皇子这几年小动作不断,显然是自己心里有想法的,皇帝哪儿能放心?六皇子死了,七皇子天残,九皇子刚刚听政几年,连各部该怎么运转还不知道呢,若是让他坐上皇位,说不得来不及请教自己,在朝堂上就被那些臣子给糊弄了。到时金口玉言已开,就是皇帝成了太上皇也不好再改。

    于是巨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到了八皇子头上。

    贾敏觉得非常完美。

    八皇子暂时没有全面统筹政务的能力,这样的人才容易听进朝臣的意见。哪怕是太上皇老臣,在太上皇没有放权、新帝没有必胜把握的时候,也会对老臣有所礼遇。在此期间,林如海只要不行谋反之事,整个林家便算安稳了。

    毕竟通篇红楼下来,也没有太上皇驾崩的信息。也就是说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林府是安全的。七八年之后,樘哥儿已经十六七岁了,不出意外应该有个举人的功名,也算有些自保的能力。

    这样一想,哪怕新帝登基仪式无比繁复,宫里新旧皇帝的妃嫔们个个心怀鬼胎,贾敏也表现的进退得宜。因为她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攻略一下新任太后,为林家再增加一重保护。

    真不是贾敏贪心,想着从太后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而是身主外命妇,还是正儿八经的二品诰命,逢年过节、万寿圣寿,贾敏都要进宫朝见的。

    现在新皇尚未立后,原来打理宫务的甄太贵妃又被烧伤,宫内一切皆由太后做主。贾敏若能得太后青眼,进宫的平安便增加了几分。

    就是林如海,哪怕是新皇完全执掌了朝政,要对林如海这样的老臣动手,有太后求求情,也能落个平安致仕。只要林如海不倒,黛玉在何家便会人人巴结奉承,樘哥儿也能因林如海的提点和人脉,日后的仕途之路走得更平稳。

    贾敏敢这么想的勇气,便是上一世做贾瑚时,跟着八皇子去过还是康嫔的太后宫中几次,又听八皇子说过些康嫔的小喜好。最是这些小处,能让人觉得亲切投缘,还不显得刻意巴结讨好。

    几次进宫下来,太后对林尚书夫人的印象已经很好,赏给贾敏的东西,较别的夫人太太们都强上一线,还被太后邀请无事时进宫说话。

    人家不过是随口客气,贾敏自是恭敬的应下,知道能有这样的开端已经不错,想刷好感不是一日之功,又暗暗记下自己不能进宫过频,将来太后的千秋节,准备的礼物也得更精心些才好。

    然后就听到了消息,说是秦可卿已经归西了,宁国府仍如原著一样,要大肆铺排着给秦可卿出殡。这样勇于作死的人家,贾敏自然能预见他们死期不远,让人悄悄提醒贾赦一下便算尽心。

    人家贾赦的求生欲比贾敏还强,干脆使出了装病的理由,还借此将贾琏拘在身边为他侍疾。所以锦衣卫包围了宁国府时,贾政一房全被围在了里头,贾赦一房在东大院什么事儿都没有。

    锦衣卫围了宁国府,也不是直接把所有的人都抓走,而是让那些前来吊唁的人,快些离开宁国府。贾政一房也想离开,可是却被锦衣卫的人拦下,说他们与宁国府是一族之人,更是出面与宁国府的人一起招待亲友,显见得关系非同一般,要等着报与圣人发落。

    不管是太上皇还是当今,能放过宁国府吗?在太上皇眼里,宁国府就是义忠郡王埋在京里的眼线,也是让他不得不禅位的走狗之一——没见郑家庄的人前脚进京,后脚他就被人火烧得不能理政了?

    当今也不会放过宁国府:秦可卿即便出身不光彩,可身上流的一半是皇家血脉,宁国府当日求娶秦可卿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现在宁国府竟然敢让她“病逝”,简直狂妄至极——一个下臣敢逼死皇室血脉,你心里对皇家还有一丝敬畏之心吗?

    这次不处置宁国府,下次是不是别人就敢直接向龙子龙孙们动手,或是让他这个皇帝让出皇位了?!

    既然是两任帝王都对宁国府有意见,哪怕荣国府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都会受到牵连。更何况贾政一房还被抓了现行,那是火上浇油,将两任帝王的怒火拱得足足的。

    贾母得知贾政一房除了李纨母子外,全都被扣在宁国府,当场就昏了过去。醒过来后自是一迭声的让人叫贾赦与贾琏过来,让他们去找门路往出捞人。

    贾赦表示自己无法可想,因为锦衣卫对外给出宁国府的罪名是逾制,也就是明白告诉世人,贾蓉虽然是宁国府的继承人,可是他现在还只是个白身,秦可卿做为他的妻子,不该办这么高规格的出殡仪式。

    这样的罪名可是要牵连九族的。

    “琏儿的岳家不是礼部侍郎吗,请他岳家上本,说蓉哥儿媳妇是国公府的宗妇,丧仪并不逾制。还有林如海,他一向得太上皇信重,请他出面替政儿求情。政儿不过是看在同族的份上帮忙,怎么就连他给扣下了?”

    “还有宝玉,他还是个孩子,能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总该放他回府。可怜宝玉哪儿见过这样的事儿,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子。去,快去。”贾母不停的催促着贾赦与贾琏。

    贾赦与贾琏纹丝不动,贾赦更是开口道:“老太太,现在还有我与琏儿在外打探消息。若是真让我与琏儿为宁国府奔走,说不得圣上觉得我与琏儿与宁国府是同党,将我们两个一起收押,到时老太太跟前可就连个人都没有了。”

    贾母不为所动:“政儿与你一奶同胞,你竟眼睁睁看着他被收押也不替他走动一二。”别当她没听出来,贾赦刚才只说打探消息,并没打算替贾政奔走。

    贾赦深深看了贾母一眼,挥手示意贾琏随他一同出了荣庆堂,父子两个直接回了东大院,只让王善保不时出去看看宁国府那边有什么动静。贾母再派人过来,都由邢夫人出面,只说贾赦与贾琏出门寻门路去了。

    不过贾赦自己还真趁夜来了一趟林府,向林如海请教自己应该怎么办。林如海觉得贾赦现在做得就很好:皇帝已经盯上了贾家,现在外面的人做多错多,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处罚——新帝正是立威之际,太上皇也要有个人泄愤。

    贾政一房因为王夫人所为,在京里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便是贾母也多被人骂声老糊涂。

    贾母与贾政的名声不好了,一直被他们架空的贾赦,自然而然的就会得到同情。尤其是怕被架空的太上皇与正在架空中的新帝,会比别人更觉得贾赦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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