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开水放到床头柜,林冬阳把手心的退烧药递过去,头晕脑胀的乔一晨十分萎靡的起身接过药。
林冬阳:“水有点烫,等会再喝。”
这一室一厅的单人公寓采光特别好,那卧室内的宽敞落地窗可以清晰的俯视脚下,在白天有种“一览众山小”的凌云气势,可一到夜晚,透过宽敞的窗口看向下面斑驳的光点,这室内的冷清程度让他从心里感受到一种名曰“孤独”的寂静,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哗,地面上的欢声笑语、汽车鸣笛都传不到这十六楼的高度。
刚烧开的热水需要一段时间的冷却,林冬阳看向坐在床上呆呆看着手中药的乔一晨,问:“晚饭想吃什么,我点。”
“不太想吃。”
“不吃不行,我给你点份粥吧,喝了药你继续睡。”林冬阳打算今晚住下了,经过白天的事情,他也不想这么晚出去触霉头。
他说完走出卧室,按照中午的地址给乔一晨点一份清淡的素粥,因为不想过于麻烦,林冬阳在同一家选了份蛋炒饭,然后推开隔音玻璃来到阳台上。
十六楼的风真凉,林冬阳此时的心境如无风的水面,平静无波,也不知道接下来想干什么要干什么,来到南海大学三年了,一直都是与室友打打闹闹的他第一次过这样没有声音的夜晚,而乔一晨仿佛过了无数个,才成就他那冷淡的性格。
人越是在无聊的时候越喜欢胡思乱想,林冬阳吸着这高空中的凉风,也开始悲秋伤春起来。
这时室友们给他发来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回来,都出去一天了。
林冬阳看着这透露着关心的问话,回复:【今晚不回去了,在朋友家住一晚】
【你居然夜不归宿!有事没事?】
林冬阳:【没事,微信上说不清楚,明天回去给你们说。】
【没事就好,那你晚上在外面注意点啊。】
【好】
仅仅几句对话,林冬阳平静的心境终于有了些微微荡漾,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除了放假回家,其余都是在学校宿舍,今晚不得已住在乔一晨这里,室友们倒挺有良心的询问他的去向。
被身边人关心的感觉就像孤寂海平面上的灯塔,哪怕对方只有一句话,也拥有让人安心的魔力。
他不禁想起卧室内呆坐着的乔一晨,中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好像是跟家里人闹不愉快了,出了这样的事,最后却宁愿跑到这不常居住的地方。
就这么站了久久,直到外送员按响门铃,他才拉回飘远的思绪。
林冬阳把晚饭拎到卧室,乔一晨已经把退烧药喝下去了,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干嘛。
“你的粥。”林冬阳提醒道。
“一会喝。”乔一晨眼睛都没抬,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害的本就无聊透顶的林冬阳好奇心都起来了,心里跟猫抓似的想一探究竟。他不太喜欢这么清静的环境,他喜欢热闹一点,在宿舍里有叽叽喳喳的损货室友们,在这里却只有闷瓜一个,嘴欠又脾气臭。
林冬阳丧着一张脸,看着正在操作着鼠标的乔一晨说:“你在干嘛?跟我说说话吧,我无聊到爆炸。”
乔一晨停下手中点鼠标的动作,问:“你不是回去吗?”
林冬阳嘴角一阵抽搐,从话中品出来一股被房主驱赶的意味来,他呵呵解释着说:“我哪能扔下受伤又发烧的你,好歹患难过的兄弟,我等明天再走。” 林冬阳笑着就准备往床上坐,结果还没碰到羽绒被,屁股就结结实实挨了乔一晨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林冬阳惊恐的跐溜蹿到门口,戒备的看着乔一晨,一脸不可置信的问:“你打我……”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那两个字。
其实像这种小打小闹,他与室友们做的时候那叫一个熟心应手,彼此勾肩搭太正常不过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异样感,但此刻换成乔一晨,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人以前可是追过他的!
乔一晨本就微红的好像脸更红了,不禁假咳了一声作以掩饰,他就是嫌弃林冬阳到现在没洗澡,怕那一身灰尘弄到干净的被子上,所以在他将要坐下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抬手一巴掌,如此而已,只是没注意到巴掌的着陆点,打过之后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对。
气氛一度尴尬……
乔一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说:“身上脏。”话虽如此,但他那不敢抬头直视的眼神加上微红的脸庞,简直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表态。
林冬阳揉揉被打疼的地方,埋怨说:“你就给我个上衣,裤子又没给我,我不穿脏的难不成光着啊!”
乔一晨这才上下仔细打量站在门口的林冬阳,然后放下笔记本,下床打开立式衣柜,挑选出一条休闲裤扔给他。
“这条我穿着短,你应该可以。”
林冬阳:“……”这话意思是说他矮喽??他接住扔过来的裤子比划一下,长短还真的蛮合适,于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乔一晨矮了一些,人家穿着短的裤子扔给他竟然很合身......
林冬阳无话反驳,心里安慰自己其实真不矮,净身高179放在他们班级也是属于佼佼者了,不过每次别人问起他身高时,他都会四舍五入说自己一米八,反正眼睛又不是精准的量尺,一厘米谁看得出来,但180比179听着好听倒是真的。
林冬阳比划一通后又把衣服扔到床上,说:“等会,先吃饭。”
他瞄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笔记本屏幕,那弯弯曲曲的折线图看的他眼花缭乱,他疑惑:乔一晨居然还看股票?这玩意怎么看的,脑袋晕。
林冬阳根本没接触过这些,所以刚才还猫抓似的好奇立马散了,视线瞥了一眼后就转开了。
乔一晨生病没有多大胃口,就简单的喝了点清淡的素粥,两人吃过饭,林冬阳被乔一晨时刻嫌弃的眼神逼视着进了卫生间。关了浴室门之后,林冬阳脱掉身上的体恤衫翻来覆去的看,瘪瘪嘴嘟囔:“这也没多脏啊,真是洁癖。”
他把衣服扔到浅灰色大理石的洗手台上,然后认真打量镜子里反射的身影,帅气的脸上被粘了一块叠成方形的纱布,他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一角,露出覆盖在里面的一道结有暗红血痂的细长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但终究伤在脸上,万一处理不好很有可能留下明显的伤疤,虽然说男人不用在意什么有疤没疤的,但这是脸啊,是一个人最直接的形象展示,于是林冬阳又把纱布粘回去,洗澡的时候格外注意不能碰到水。
林冬阳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乔一晨又在打电话,但这次语气不似下午时的火山爆发,而是潺潺流水似的轻柔细语,要不是林冬阳知道他没女朋友,都会以为乔一晨此刻是在哄女朋友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林冬阳啧啧称奇表示没见过。
“我这个星期不回去了,你自己在家别乱跑,想吃什么让陈阿姨给你买,千万别乱跑听到没。”乔一晨神色凝重,声音却异常温和的再三叮嘱。
“早点睡,让史努比陪着你。”
林冬阳头顶毛巾,拖拉着自己的帆布鞋就出现在乔一晨卧室门口,那上衣长出一截,又加上是宽松款,穿在林冬阳身上颇有点嘻哈风,但黑色的休闲裤穿上去倒挺合身,这么看着还不算不伦不类。
乔一晨皱眉看着他手中使用的毛巾:“你用的是我的。”
林冬阳无辜:“我知道啊,里面就一条,我不用难不成湿|身出来?”他洗好后才发现简直要什么没什么,这一身外穿的衣服有了,那里面怎么办……
林冬阳淋着热水想到这个问题时有些风中凌乱,最后被迫将就将就,没衣服他忍了,没拖鞋他也忍了,能怎么办,这里终究是别人家,凑合一晚吧。
乔一晨听此话没再说什么,浴室内确实只有他中午拿进去的一条毛巾,鉴于在这里住不了多久,所以他也没放置其他必需品,免得落灰。
林冬阳把头发擦的半干后毛巾又扔回卫生间,终于如愿以偿的展开双臂拥抱柔软的羽绒被,在乔一晨将要出声之前就把话堵回去:“我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让我躺一会呗,睡了一下午沙发,腰疼。”
要不是头发还潮湿,林冬阳真想卷着被子好好滚上一滚。
乔一晨见他那树袋熊抱树般的样子,默认的挪挪身子让出空,坐到了两米宽的另一边,继续抱起笔记本看那让人头晕的折线图。
林冬阳侧过脸问:“你晚上再敷次药吧,发烧可能就是这个引起的,你中午把后背上的药都冲掉了。”
乔一晨点点头,他这周不回家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乔薇薇看到他一身伤的样子,下周就是她的成人礼了,他要在这一周内尽量恢复好,所以药一定要按时外敷。
林冬阳把放置在客厅茶几上的药拿过来放到乔一晨面前,乔一晨脱掉上衣,露出被衣服遮挡住的淤青,他简单的涂抹了两手臂上的轻伤,但左手的绷带并没有拆,因为中午洗澡的时候没有碰到水所以药效还在,他最主要敷的还是后背,可是后背他根本触碰不到。
林冬阳见他极其笨拙的涂药方式,就像刚学会拿笔写字的幼儿,忍不住被这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迎来的是乔一晨一记带有浓重警告的眼神,林冬阳终于不在袖手旁观,拿过药坐在乔一晨身后,轻声说:“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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