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书#
一夜无梦, 苏眠睡的很沉,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萧言瑜已经不在养心殿,估摸着上早朝去了。
苏眠怀里抱着只枕头,她懒洋洋伸腰下床,喊刘嬷嬷进来,帮她梳洗打扮。
“方才,未央宫的红豆姑娘过来求见, 说是太后身子不爽利,想见皇后娘娘您。”刘嬷嬷进来回话,面带担忧。
“姑姑生病了?”苏眠一脸着急, 连忙穿好衣服,不施粉黛,往门外走。
边走边问刘嬷嬷, 道:“你怎么不早些喊醒我?”
“皇上早间交代,不准打扰娘娘歇息。”刘嬷嬷垂首应道, 小跑着跟在苏眠身后, 往未央宫而去。
——*——
苏眠到未央宫的时候,太后正躺在内室的软塌上歇息。
她的四周垂着明黄色的纱幔,苏眠看不清她的模样,忙跪在一旁, 请安道:“给姑姑请安,您的身子可让太医瞧过了?”
“无碍,年纪大了, 总有些小毛病。”纱幔里头传来沙哑的声音,话音落,又传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太后何必瞒着皇后娘娘呢?”丫头红豆很是心急,急忙上前,跪在苏眠身后说道:“太后昨日去锦绣宫寻德太妃,被气坏了身子。加之武王殿下还在刑部大牢,生死未卜,这才气急攻心,得了些中风之症。”
“中风之症?”苏眠心里头焦急,忙起身上前,掀开那纱幔,才见太后躺在软塌上,喘着粗气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角下青黑一片。
苏眠的印象中,她的姑姑是位端庄贤淑的大美人,即便年及四十三,依旧颇有风姿,可……几日不见,她鬓角的青丝夹着些许白发,她眉头微蹙,眼角也生出些许细纹。整个人看着恹恹的,毫无生气。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苏眠实在担心,紧抓着太后的手,眼眶发红。
“哀家……”太后呢喃,刚开口已经泪流满面,她胳膊不甚利索,举起手帕擦眼泪,哽咽又道:“慎儿刺杀皇上,铁证如山,哀家……哀家跟德妃求情,求她劝劝皇上,饶哀家的慎儿一命,可……可她说,慎儿必死无疑。”
“姑姑不必为此忧心。”苏眠忙替太后擦眼泪,替她揉捏坚硬的双肩道:“我昨日跟萧言瑜求情,他答应过我,会饶二表哥一条性命。”
“当真?”太后眸子发红,忍不住呜咽出声。她躺在床上,双眼泪珠滑落不断,沾湿了大片的枕头。
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满腹委屈:“哀家十四岁嫁给先皇,近三十年打理后宫,勤勉如一日,可未料到会有这一日。先皇去的急,仅留下传位诏书给萧言瑜。对我们母子三人,却没有任何交代。瑾儿瞎了只眼睛,喜怒无常。慎儿倒是聪颖伶俐,却没想到惹出此等祸事……哀家如今人微言轻,实在是有心无力,心里头难受的很呀。”
她双手揪着胸口,哭的更凶。
一个女子能多多少三十年?她一心爱着先皇,可到死也没得到他一丝真心相待。
她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拜先皇所赐。这些年的感情,她终究是错付了。
“姑姑别伤心,您还有阿眠呢,阿眠永远陪在您身边,更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苏眠目光坚定,紧握着太后的手柔声安慰。
她像安慰孩子似的,终于哄得太后睡下。
——*——
苏眠回到榆阳宫时,正遇到萧言瑜下早朝回来。
他见苏眠面色不佳,忙迎上去问她:“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不是。”苏眠摇摇头,紧抿薄唇,昂首看向萧言瑜问道:“二表哥何时能从刑部大牢出来?姑姑她生病了,兴许,她见到二表哥,身子便能好一些。”
“阿眠,弑君之罪,本是死罪,今日朝堂之上,要求诛杀逆臣的,比比皆是,就连萧言谨也没敢替萧言慎说话求情,我能想办法免去他的死罪,已属艰难,如何让他再入宫里来?”萧言瑜面露为难,双手背在身后,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你为难。”苏眠双手置于身前,双手搅着手上手帕,十指发青。
她见姑姑那般模样,实在是心里头难受。
“你想如何处置二表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削去皇籍,贬为庶人,发派边疆,让他入军护国。”萧言慎说着,小心翼翼看向苏眠,见她紧绷着一张脸,顿了顿,又解释道:“他一身好武艺,留在边疆保家卫国,正合适。若他能立赫赫战功,我会考虑,让他将功抵过,准许他再回京师。”
“谢谢你,替二表哥考虑的如此周全。”苏眠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萧言瑜能做到这份上,已然出了很多力。
“我不是替他考虑,是替你。”萧言瑜说着,拍了拍苏眠的手,将手帕从她手里抢过来,“别再揪这手帕了,要被你扯烂了。”
他说完,将摇了摇手上的白净手帕,又道:“我记得,你昨晚说过,只要我饶二皇兄一命,你愿意给我当牛做马?”
他眉头微微挑着,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苏眠气急,亏她还觉得萧言瑜变好了,原来骨子里,还是那个萧言瑜。
她心里头不甚开心,有几分失落。可她是个讲信之人,说话的话,自然要作数。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努力平静语调问道。
“阿眠给我绣只荷包吧,我想带在身上。”萧言瑜轻声开口,眸子里满是希冀。
“你说什么?”苏眠讶异,他这不是为难人么?她长这么大,别说秀荷包,她连衣服破了个洞,都没缝过!
“荷包,绣着鸳鸯的荷包。”萧言瑜唇角微勾,又强调了一遍。
“……”苏眠无语凝噎,抬头看着萧言瑜,眼神中充满无奈。
“好,我苏眠既然说到,自然会做到。”她硬着头皮点头,话音落,突然抬手拉住萧言瑜的衣袖,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言瑜蹙眉,不解问道。
“二表哥离开京师的那日,我得出宫去送他。”苏眠说罢,似是生怕萧言瑜不答应,急忙又保证道:“我保证去去就回,绝对不惹是生非。”
“好!”萧言瑜点头,拉着苏眠进了内殿,让她坐在他的身旁。
他批奏折,她绣鸳鸯。
两人静坐长案前,郎才女貌,一黄一青,两道身影,很是和谐。
当然,抛开苏眠偶尔被针扎到手时,发出的哎哟声。眼前这一幕,会更加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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