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这、这算是怕什么来什么吗

    白凛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想装死。栖川又叫了两声,没有得到白凛的回应,发丝结轻轻晃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等下栖川不会是以为头发不在她身上,开始着急了吧

    这么一想,白凛顿时慌了。她连忙戳了戳那根停止晃动的头发丝,紧张出声“栖川栖川”

    “我在呢。”少年清亮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白凛心跳一滞,随即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人还在。

    “怎么了”栖川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好奇地问,“你好像很紧张。”

    白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没什么,只是怕你生气”

    栖川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白凛不太好意思地说,“因为我刚才没有立即回应你”

    “哦”栖川意味不明地拖长语调,尾音上扬如同一只细小的钩子,“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回应我呢我还以为阿凛不想理我了呢。”

    说到后面,低软的声音居然多了一分孩子似的委屈。

    这,这让她怎么解释

    总不能实话告诉他,因为我在梦里梦见你要抓我吧

    白凛犹豫几秒,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刚才在睡觉”

    如果没有被那个噩梦吓醒的话,她现在的确应该还在睡觉,所以她这个回答也不算是撒谎吧

    栖川听了,又轻快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在睡觉,怪不得你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

    白凛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转移话题“对了,栖川,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栖川笑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白凛一噎,正要说点什么,栖川又道“我只是有点想阿凛了。”

    “”

    白凛这次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于是抬手摸了摸,结果发现,的确是有点热。

    妖可能说话都比较直,不太懂得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

    不能想太多。她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阿凛呢”栖川的语气听上去与往常一样随意,亲昵自然,不掺杂一丝试探,“你没有想我吗”

    白凛顿了顿,诚实回答“想的。”

    虽然昨夜没想,因为话本实在太好看了。

    “我就知道。”栖川的声音在这一瞬间低下来,轻柔中透着淡淡的满足。

    白凛摸了摸发热的脸颊,没有说话。

    “对了,阿凛,你现在在哪儿”栖川突然问道。

    白凛一愣,说“在太微宗啊”

    “我知道,我问的是具体位置。”

    白凛“”

    在剑尊的书房里这个回答是不是不太好

    听上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在碧霄峰上。”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碧霄峰”栖川默默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准备这两天就去找你,你最近应该不会离开太微宗吧”

    “找我”白凛一听,顿时急了,“不行啊,那太危险了,你千万不能来”

    栖川不解“为什么”

    白凛见栖川仍然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便将自己这几天跟着顾初云听到的情报一股脑告诉了他。

    前日掌门与温言说话如此急躁,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最近实在太忙了。

    门内弟子与一名长老相继入魔,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这种事情放在哪个门派都是奇耻大辱。

    虽然二人入魔的原因至今仍不可知,但掌门相信,诱使他们入魔的人一定就潜藏在太微宗内部。只是那人究竟假扮成什么身份就不好推测了,毕竟修真界一向传闻魔主极擅伪装,能够轻易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除非至亲至爱,否则很难辨别真假。

    如果这次做手脚的人的确是魔主本尊,那么太微宗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

    更何况孟长丰已死,那个先入魔的弟子也在扣押回来的不久后离奇身亡,如今这种情况,实在有些棘手。

    也因为这个原因,太微宗最近戒备森严了许多,不仅门内弟子需要逐一排查,连门外修士也不得入内。

    据说现今任何一个有生命的生物都不能踏入太微宗的护山大阵,别说是人了,连灵兽都不例外。

    这种时候,身为妖兽的栖川偷偷潜入,无疑是有来无回,自投罗网。

    白凛解释完,栖川微微沉吟“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麻烦”

    白凛立即附和“对吧所以你还是”

    谁料她还未说完,又被栖川打断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放心,再等几天,我很快就能带你离开那里了”

    说完,通话又突然结束,白凛看着瞬间静止的发丝结,耳边甚至恍惚响起“嘟嘟嘟”的电话音。

    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白凛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高兴。

    她坐在床上默默发呆,过了一会儿,书房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你醒了吗”温言柔和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白凛顿时清醒。

    “我醒啦,快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光风霁月的白衣青年立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小木盒,抱歉地对她笑了笑。

    “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白凛连忙摇头,小脑袋摇得像一只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早就醒了。”

    “那就好。”

    温言眼睫低垂,仍然站在门外没动。白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正要问他为什么不进来,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赖在人家的床上没下来。

    好家伙,她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白凛顿觉尴尬,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书桌边坐好,然后才不好意思地对温言说“好了快请进吧。”

    温言微微颔首,拿着那只小木盒走了进来。

    白凛被这个小木盒吸引了注意力,顿时又忘了何为矜持,不等温言坐下,自己便飘飘荡荡地凑到温言身边。

    “这是什么”她凑到温言面前,好奇地问。

    温言柔声回答“这叫榫卯盒,可以搭出不同的形状。”

    搭出不同的形状是积木的意思吗

    没想到修真界也有乐高,小师叔这里的好东西真多。

    白凛细细打量这个榫卯盒,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不确定地侧头看向温言“是给我的吗”

    温言对上她的目光,浅笑着点了点头。

    好耶,不仅有话本看,还可以搭乐高

    白凛更高兴了。但高兴了没几秒,又苦恼地皱起细眉“但是我玩不了哎”

    她的手会穿过木盒,更别提拿起那些形状各异的小木块。

    温言神色温和,像是早已预料这种情况“我可以和你一起玩。”

    “好啊”

    白凛一听,立马又来精神了。

    温言见状笑了笑,拂袖在书桌前坐下。在白凛殷切的注视下,他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动作平稳地将榫卯盒里的小木块一块块抽出来,再像摆放话本那样,将这些木块整齐有序地一一摆好。

    这样白凛就能直观地看到每块木块的形状了。

    等到他摆完全部木块,白凛立即跃跃欲试地探出半边身子,开始寻觅第一块适合做“地基”的木块。

    她的腰际越过桌面,像之前一样,月色水珠透过白雪似的衣袂无声滴落,如同月光坠入黑暗,溅起不存在的涟漪。

    温言微微蹙眉,忍不住出声“你的伤,就一直这样了吗”

    白凛一边挑木块,一边不以为然道“没办法,毕竟剑没修好嘛。”

    温言“那你是不是很疼”

    “还好,也就一开始有点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白凛说着,突然转过头,视线落到温言的左肩,“要说疼,还是你更疼吧前两天还流血呢。”

    温言微怔,随即垂下纤长的睫羽“那点疼不算什么。”

    白凛见他神色低郁,知道他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她抬起手,在温言的头顶虚抚了两下,努力安慰他。

    “既然我们都不觉得疼,那就是没事啦。”

    温言依然眉眼低垂“但你的伤是因为我”

    “才不是因为你,明明是因为那个孟长老偷袭。”白凛立即反驳,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孟长丰会偷袭温言也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换句话说,从他入魔的那一刻起,他便彻底失去理智和对自己的掌控权了。

    所以真正该怪的不应该是孟长丰,而是诱他入魔的姜离。

    但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白凛的猜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还不能这么随便地下定性。

    不过让温言注意一下姜离应该还是可以的,毕竟他确实可疑,即使不是这次事件的主导者,也多半脱不了干系。

    这样想着,白凛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有个人很可疑,你们一定要注意。那家伙叫”

    说到“姜离”这两个字,她突然失去了声音。

    温言凝眸看着她“叫什么”

    白凛张了张嘴,试图重试一次。

    然而还是不行。

    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发出“姜离”这两个字的音节。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

    这个古怪的现象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不再跟这个名字死磕,果断换了个说法。

    “就是那个”

    白凛“”

    靠,怎么回事她想说“那个在试炼中和初云同行的弟子也不行”

    “那人是”

    “双溪峰弟子”也不能说

    白凛脾气上来了,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指代姜离的说法都试了一遍。

    结果通通不行。

    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脑海中使用了一块特殊的橡皮擦,把有关于姜离的所有存在都擦得干干净净。

    偏偏她的记忆却没有被消除,她清楚地记得这个人的一切,却独独无法说出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也太憋屈了。

    如果她能写字,能在任意一件载体上留下痕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了。

    一定是姜离搞的鬼。

    白凛气得恨不得立刻去找姜离对峙,刚好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入了竹楼。

    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整个太微宗除了范衡,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温言起身走到门外,垂眸向下面瞥了一眼。果然,范衡正站在案边,拿起桌案上的凛冬仔细打量。

    温言微一蹙眉,立即下楼。

    白凛跟着他一起飘到一楼,看着范衡在凛冬剑的裂缝上细细摩挲。

    她下意识捂住了腰际的伤口。

    温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直接伸手,将凛冬从范衡的手里拿了下来。

    “你又不敲门。”

    范衡敷衍地挥了挥手“下次一定。”

    白凛“”

    温言忍不住又要蹙眉,但一想到白凛就在旁边,还是勉强忍下了。

    “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范衡一听他这语气,当即“啧”了一声“师弟,你最近很不耐烦啊。”

    温言“没事我就送客了。”

    “哎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你师兄”眼看温言已经抬手掐诀要送他出去,范衡连忙急道,“有事有事,正经事”

    温言这才放下手。

    他淡淡道“什么事”

    范衡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对师兄的态度也太恶劣了”

    看着这对师兄弟,白凛简直大开眼界。

    要知道范衡在顾初云面前还是挺有逼格的,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模样,一看就很可靠。

    没想到在温言面前居然这么憋屈,而且废话也蛮多

    这么一对比,白凛觉得还是温言好,可惜他不收徒,不然初云肯定就拜入他门下了。

    “是这样的”范衡终于肯坐下来好好说话,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先喝了一口,“先前你跟我的乖徒儿说什么了女娃娃一回去就哭个不停,我琢磨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在你这儿被欺负了”

    温言听了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蹙眉“她哭了”

    白凛也立即抬眸“初云哭了”

    还哭个不停话说她先前来过吗她怎么不知道

    “怎么,你不知道”范衡挑眉,狐疑地看着温言,“她今早只来了你这一个地方,不是被你惹哭了还能是被谁”

    温言微微思忖,道“我只和她聊了几句凛冬的事情。”

    “那就是了。”范衡一口断定,“她回来就一直哭着说不想换掉凛冬,哭得可伤心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白凛闻言,轻轻叹了声气。

    她也不想被换掉啊,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事不怪任何人。谢照生救人心切,没有错,顾初云不舍凛冬,也没有错。

    只能祈祷下辈子别再投胎成一把剑了,就算还是剑,至少也得是一把没那么脆的剑。

    温言继续道“不是你让她换剑的吗”

    “对啊,是我让她换的。”范衡理直气壮,“但彻底打破她希望的人是你吧”

    温言不说话了。

    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存了一点不可明说的私心。

    “唉,平时那么听话一个女娃娃,现在哭得六亲不认,害得我还得从百忙之中抽空哄娃”范衡边摇头边从温言手边一把夺过凛冬,动作迅如闪电,“拿来吧你”

    温言“”

    他没料到范衡会突然夺剑,一时也是有些怔住了。

    “反正都没用了,还不如拿回去哄哄我的乖徒儿。”范衡将剑丢进芥子囊,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道,“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吧。”

    “等一下”眼看剑中少女就那么一脸茫然地进了芥子囊,温言忍不住出声阻拦。

    范衡扭头“嗯你说什么”

    温言看着蒙在鼓里的范衡,突然陷入静默。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打算以血温养凛冬里的剑灵,必然会遭到他的全力阻止。以范衡的性格,就算把凛冬藏到一个自己完全找不到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只能先让他把剑带走,等顾师侄彻底放弃这把剑,再找机会把剑要过来。

    此事必须徐徐图之。

    “师弟”范衡奇怪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是不是又乱想了”

    “没有。”温言抬起眼睫,温和地笑了一下,“你注意些,小心不要碰坏这柄剑。”

    “这我当然知道。”范衡挥挥手,与他道别,“那我走了,你继续休息吧。”

    凛冬被范衡归还给了顾初云。

    小姑娘已经不哭了,但眼睛还是红肿的,范衡看到她这副样子,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剑可以给你收着,但你可不能用它比斗。”

    顾初云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弟子知道”

    范衡“可有看好的剑明日我去藏剑阁取给你。”

    顾初云摇了摇头“没有”

    范衡想起那个夺得魁首的少年,突然笑道“我看一何碧就很适合你。”

    顾初云一愣,顿时有些慌乱“那是谢师弟的剑”

    “他是特意为你挑的。”范衡意味深长。

    顾初云抿了抿唇,脸颊爬上红晕,不再吱声了。

    范衡笑着离去,小院里空落落的,顾初云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凛冬剑发呆。

    “要是我那天没有带你就好了”她轻轻抚摸剑身上的裂痕,低声说道。

    白凛漂浮在她的面前,像一片晶莹的落雪,微微俯身看她。

    “那日看见的虚影我还没搞清楚,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你分离了”顾初云越说越难过,眼圈又开始发红,“都怪我太弱了,如果我能像师叔和姜师兄那样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呐,你和他们比什么呢

    白凛无奈想笑,正想着怎样才能安慰到这个伤心的小姑娘,院子里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叩一叩,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白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某张余裕冷漠的脸。

    顾初云放下剑,过去开门。

    白凛躲到门后,探出一半脑袋,偷偷观望。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门外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那人面容俊美,眉眼冷淡,低垂的目光透出没睡醒似的倦怠与懒散。

    白凛“”

    果然,是姜离。

    他像之前一样,先是朝白凛躲藏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落到顾初云的身上。

    顾初云很惊讶“姜师兄”

    她自认为自己和姜师兄的关系不算亲近,更何况经历了十方秘境中的那些事情,她实在想不通姜师兄为什么会主动来找她。

    “顾师妹。”

    姜离微微颔首,淡淡开口“听说你要换剑了。”

    白凛“”

    他问这个干嘛跟他有关系吗

    顾初云也很懵逼。她很出名吗,怎么才刚做出这个决定不久,就连姜师兄都知道了

    小姑娘表情迷茫,语气迟疑“姜师兄的意思是”

    姜离神色不变,继续道“其实我对你那把旧剑还挺感兴趣的。”

    白凛“”

    “既然你已经不需要了,”姜离终于抬起鸦黑的眼睫,对顾初云极淡地提了下嘴角,“可以把它给我吗”

    白凛“”

    顾初云“”

    一人一剑,同时惊呆。

    白凛是被吓的,顾初云是被懵的。

    “姜、姜师兄,你的意思是想要凛冬”顾初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凛冬已经损坏了吗”

    “我知道。”姜离懒洋洋道,“我无所谓。”

    白凛我有所谓啊

    顾初云自然听不到白凛内心的呐喊,此时她听了姜离这句话,心中顿时更加惭愧。

    姜师兄即使拿着一块破铜烂铁也能轻松应敌,仅仅只是有道裂痕的凛冬对他来说也许真的无所谓。

    “但是”顾初云一时还无法作出决定,只得嗫嚅着推脱,“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它”

    白凛疯狂点头。

    对对对,千万不能答应,这家伙暗中封她口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好吧,那你慢慢想。”

    姜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为难的顾初云,突然意有所指地轻笑一声。

    “只要别转头把剑送给别人就行。”

    顾初云一颤,不明白他是在暗示什么。

    “明天不,”姜离抬头看了看渐黑的天色,改口道,“今夜我会再来的。”

    顾初云猛地抬头“今夜”

    没有人回应她。

    凉风习习,转眼间,姜离的身影已经远去。

    白凛从门后慢慢飘出来,看着姜离逐渐消失的背影,心情凝重。

    她明白,姜离并非真的打算深夜拜访。

    他的最后一句,是说给她听的。

    入夜,白凛从梦中苏醒。

    水面平滑如镜,花枝缠绕,清莹的冷月下,姜离已经等候多时。

    这一次他没有戴着那副面具,黑袍黑发,眼眸狭长幽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白凛抬眸看他,语气平静而笃定“其实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梦境吧”

    “猜对了。”姜离对她笑了笑,黑眸如星如夜,“这是我创造的幻境镜花水月。”

    果然,她就说自己怎么可能每次都会梦到一样的场景,而且场景里的所有事物都不受她这个梦主的控制,却能被姜离随意摆弄、任意支配。

    其实早在女鬼出现的那次就该察觉到了,可惜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姜离可以诱人入魔。

    白凛总觉得自己想问的实在太多,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选了一个与她关系最大的问题。

    “为什么我无法对别人说出你的事情”

    姜离轻笑“当然是因为我不让你说出来了。”

    白凛气道“我就知道是你动的手脚”

    “这不叫动手脚,只是防范措施而已。”

    白凛“狡辩”

    姜离眉梢一挑,也不反驳,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凛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开口“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姜离闻言,不紧不慢道“我在想,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凛困惑“什么怎么样了”

    “跟我走。”

    白凛“”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姜离,说“你认真的吗我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要跟你走”

    姜离“顾初云已经不要你了。接下来会过上怎样的日子,你应该比我清楚。”

    白凛当然清楚。

    无非就是像范衡说的那样,关进藏剑阁,不见天日,寸步难行。

    好一点说不定还能偶尔被拿出来展览一下,最坏也不过是和其他藏剑一样的结局。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离静静审视她脸上的神色,慢慢开口“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吃遍天下美食,看遍世间话本,游遍三界美景。”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他提出的条件对白凛来说太过诱人,白凛眸光亮了亮,内心隐隐升起向往。

    但她随即想起了这个幻境的名字。

    镜花水月。

    一切皆为泡影。

    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不要。”白凛坚定拒绝,“你明知道我只是一只剑灵,根本做不到这些,还故意用这些鬼话来骗我,我才不会信你。”

    姜离定定地看着她,突然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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