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以斯帖接触他十分钟后得出这个结论。
博学,聪明,心思缜密。
这些特质在麦考夫身上也有。
可麦考夫就像一本厚厚的被人束之高阁的书,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令人费解的文字。
看到莫里亚蒂教授的时候,尼采那句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那一刻被具象化。
危险的单词在她脑海中拼凑出来。
“伽利略说过,世界是一本以数学语言写成的书。”莫里亚蒂挑眉,“我时常觉得别人和我不一样。我小时候因为体格经常受到别人的嘲笑。”
以斯帖安静地听着。
第一次见面很少有人会对陌生的心理医生推心置腹。
她得跟病人建立信任的关系。
沉默的聆听,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现在还有人嘲笑你吗”以斯帖询问。
莫里亚蒂突然大笑了起来。
以斯帖却看到了他那张精致的人皮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旧墙皮脱落了几处,露出狰狞而真实的血肉。
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收敛了思绪。
“现在他们都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笑够了的莫里亚蒂说道,他的眼角都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以斯帖依旧没有说话,她沉默的聆听着,目光落在她的病人身上。
他像是表演累了一般,非常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但以斯帖看的出来,对方根本没有松弛他的神经。
他用那双蕴藏着无限黑暗的眼睛看着他。
真可笑,那双眼睛明明是好看的蓝色。
就像麦考夫和神父的眼睛一样。
以斯帖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你怎么认为的,霍普医生”
“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为我”
以斯帖摇头“事实上,第一次见面的病人,我都不给任何评语。莫里亚蒂教授。”
她语气顿了顿,抬起眼眸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她说道“我现在给出的答案,不是你的本我想要的。”
“噢,你可比之前那些长篇大论的心理医生靠谱多了。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莫里亚蒂带着几分半真半假地冲着她笑。
以斯帖却道“你喜欢喝什么普遍英国人都喜欢红茶。你也一样吗”
“下次来的时候,麻烦给我准备一杯白葡萄酒。”
在下午一点前,以斯帖送走了这位高深莫测的教授。
以斯帖应付病人一贯的如鱼得水,但应付刚才的那位确实有一点精神疲软。
她告诉茱莉亚,以后有莫里亚蒂教授预约的那一天,她只接手这么一个病人。
送走莫里亚蒂之后,以斯帖开始着手他的病例。
她没有着急书写,而是用铅笔画了一张画。
她为每一个病人都画过一张,用她自己的理解。
詹姆斯邦德就有一副。
是出鞘的宝剑。
没有多余的装饰。
詹姆斯莫里亚蒂
她画出了穿着齐踝的黑袍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
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提灯而是死神的镰刀。
以斯帖在画的右下角写下的字样。
她夹进了她的画本里。
今天下午没有预约的病人,她让茱莉亚下班,自己是去一家咖啡馆买点咖啡豆。
英国的咖啡馆比比皆是,即便是在形式下午茶的围剿之下,依旧遍地开花。
她曾经在伦敦闲逛的时候,看到过一家以豚鼠为主题的咖啡馆,觉得非常有意思。
她开车去那里。
以斯帖推开店门,迎面而来咖啡豆的香气,让她精神一振。
吧台后的那个黑色短卷头发的女服务员,她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看到以斯帖来,企图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
以斯帖先开口,她看向那个女服务员。
“你好。”
“我想要seesa和anner咖啡豆。”
“有的,请你稍等一下。”
看上去沮丧失意的女服务员手脚麻利的给她打包好东西。
以斯帖接过东西,听到她说“欢迎下次光临。”
她拎了两袋咖啡豆走出了咖啡馆时,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刚咖啡店的店门中反光中看到远处的人影,也许没想到她能通过玻璃门的反光看到他们,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眼神。
以斯帖的脑海里开始回忆伦敦的地图,在这之前,她拿出手机装作自拍照片将那几个人的样子留了下来。
她想起麦考夫的弟弟夏洛克,她记得麦考夫提起过他的弟弟住在贝克街221b。
贝克街离这里不远,而且经过的大都是大路人多的地方。
以斯帖拎着咖啡豆朝着贝克街的方向走过去。
她其实有存夏洛克的电话号码,但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哪怕是节日祝福短信。
以斯帖不喜欢这种虚伪无用的社交,连伪装一下也不愿意。
同样的,夏洛克也是。
你好开头的短信他都删除。
以斯帖路过商店和十字路口时都会借用各种反光的东西观察那些人。
一直走到贝克街221b的门口,以斯帖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打扮时髦的老太太。
“你好,夫人。请问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吗”
“我叫哈德森。你一定是他的客户。噢。在的。他在二楼。”哈德森太太热情把以斯帖迎了进去。
“她不是我的客户。还有,上来吧霍普。”
夏洛克的声音从二楼飘过来。
以斯帖礼貌地向那位热情的哈德森太太道谢后上楼。
二楼的客厅几乎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而罪魁祸首非常随意地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双和他哥哥极为相似的钢蓝色眼睛看着她。
夏洛克的眸色要浅一点。
以斯帖还没开口,夏洛克双手相触看着以斯帖神情淡定“有人跟踪你。”
以斯帖扫了一眼窗户“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
“是的。”
“我有照片”
以斯帖还没有说完,夏洛克就打断了她。
“别担心了,麦考夫会解决这一切的。你买了咖啡豆,你在楼下我就闻到味道了。”夏洛克语速飞快地说。
“是的。你要吗”以斯帖被夏洛克转移了话题,虽然知道英国人都喜欢红茶,她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清咖两颗糖。”
“那么seesa咖啡豆比较合适。我把它留给你。”以斯帖把那一袋咖啡豆留下来放在桌上,她自己则是移步到窗边看向外面的街道。
夏洛克因为坐着此时不得不抬头看向她,她身高比一般女性要高一些,骨肉匀称,即便是美丑没有概念的他来说,也不得不承认以斯帖霍普的长相确实出众。
重要的是,她和麦考夫在凌晨见过面。
他都闻到她身上被咖啡豆掩盖住的气味,那是麦考夫的味道。
“你在担心什么,霍普”
夏洛克来了一些兴致,毕竟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客户。
以斯帖扭头去看他,曾经清澈如琥珀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来到英国是为了躲避一个人。”以斯帖坐在了沙发上,那是夏洛克客户经常坐的那张,她语气平淡轻描淡写,丝毫没有倾诉的欲望。
“你的父亲,汉尼拔莱克特。”夏洛克对汉尼拔莱克特的兴趣不大,毕竟对方已经落网,“他现在被关在联邦监狱。”
以斯帖承认。
但似乎无论她逃到哪里,她与汉尼拔之间都有被链接着的丝线,无法被外力斩断。
他一直潜伏在她的潜意识里,等待着有一天
见以斯帖没有说话,夏洛克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去十分钟,那么那个人也快到了。
“我知道联邦监狱关不住他。”以斯帖垂下眼眸,“所以我企图理解他的行为但总有一层薄雾将他笼罩在其中,让我看不清他。”
以斯帖话刚说完,楼下就传来敲门声。
夏洛克挑眉看了一下时间,比他预估的还要早一分钟。
上楼的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麦考夫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以斯帖的视线里。
她偏过头又看向了夏洛克。
夏洛克却笑出了声“她似乎对你一无所知,麦考夫。”
麦考夫闻言脚步一顿,握着黑伞的手微微收关节处隐隐有些泛白,他瞟了一眼还不明所以的女孩,目光又落到了夏洛克身上。
“不劳你关心。”
麦考夫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走到以斯帖的身边,伸手触碰着她的肩膀。
“走吧,以斯帖。我送你回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以斯帖垂下眸慢慢地站起来还不忘将仅剩下的一包咖啡豆带上。
麦考夫亲自给她开了车门,在关上之前,他弯下身对坐在车里的以斯帖说“等我五分钟。”
他关上车门后又回到了221b,五分钟后麦考夫神色如常的下来。
他的助理安西娅给他开车门。
麦考夫坐进车子里,以斯帖就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紫罗兰叶夹杂着檀木香的味道。
还是同一款香水。
“那些人是谁”以斯帖询问麦考夫。
她心里正在盘算着。
“他们不会再出现了,以斯帖。我保证。”
麦考夫的话并没有让以斯帖的心放下来,她只是轻微地点头,将头发别在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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