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客房里亮起了灯光,书案上摆着一叠黄纸、一支毛笔以及一碟调好的朱砂。
荀锦楼站在案前,闭着眼睛凝神静气了片刻。
拿起毛笔沾了一下朱砂,手腕悬于黄纸之上,口中默念咒语,笔走游龙,周边灵气浮动,符成之时,金光闪现。
画好了一张符,荀锦楼便放下了笔,这种蕴含灵气的符纸是极耗费心神的。有些所谓的大师便是画上几百张,都不见得有一张含有灵气波动。很多都是空有其形,看着像模像样,其实是废纸一张。
荀锦楼能一气呵成的画好一张符,光是这一点已经能让很多懂行的人惊叹,更不要说他画好的这张符灵气充沛,完全够得上上品符箓。
然而他看似轻松,实则不然,在调动灵力画符时,笔尖每移动一寸,他就会承受仿佛烈火焚身般的剧烈痛楚。
荀锦楼的师父曾告诉他,他虽有慧根,但不适合修道,很多事情一开始便是上天注定,人力无法更改,逆天而行,只会自讨苦吃。
荀锦楼为他人算命,自己却不信命。
若是信命,他哪里还能活到今日,早该在他幼时就被野兽撕咬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荀锦楼的思绪。
他抬眸看向房门。
不用问他就知道,门外那个定然是那个小色鬼。
果然,下一秒,门外响起了一个清甜的声音,她软软的说道“先生开门,是我呀。”
荀锦楼心道,凭什么是你,他就要开门,脸可真大。
荀锦楼没动,门外的敲门声也停了。
他以为他不开门,她讨了个没趣就自己回去了,可没想到,她在门外,闷着声儿说道“先生,我有点想哭了。”
打蛇打七寸,果不其然,不过几息,那扇门便打开了。
瑟瑟眼中含泪的看向他,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荀锦楼黑着脸道“憋回去。”
“先生好为难人呀。”都快滚到眼边了,还要让她憋回去,瑟瑟委屈的嘟了嘟嘴,“那我试试吧。”
瑟瑟睁大眼睛,使劲儿仰了仰头。
“你看,没有了。”瑟瑟指着眼睛给荀锦楼看。
荀锦楼看到她卷翘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子,他抬起食指在上面蹭了一下,“谁说没有了。”
这个动作一做完,荀锦楼自己就先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随后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攥起收回了袖中。
瑟瑟觉得有些痒,眨动了几下眼睛,她得逞的笑了起来,“这下没有了。”
她捏着荀锦楼的袖子轻轻地扯了一下,“先生,咱们快进去吧。”
说着,她迈进屋里,把门一关,拉着荀锦楼就往里面走。
荀锦楼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见外是什么意思”瑟瑟问。
荀锦楼扯了扯嘴角,“就是你不能进我的房间。”
“那不行”
瑟瑟着急了,抓住他的胳膊急急的说道“咱们不见外不见外”
荀锦楼走到书案前坐下,好心提醒道“小色鬼,男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尤其是在晚上。”
瑟瑟拖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到荀锦楼的身侧,把下巴往他膝盖上一搭,一脸求知欲的问道“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荀锦楼双指点在她的额头,将她推远了点。
瑟瑟从他的口中得不到答案,自己想了一下说道“男人的房间不能随便进,但先生的可以。”
荀锦楼挑了一下眉。
瑟瑟脆生生的道“先生不是男人啊。”
“”
看着得意洋洋等着他夸奖的瑟瑟,荀锦楼深吸了一口气,“小色鬼,你可以,你很可以。”
瑟瑟喊了他一声,“先生”
荀锦楼看了过去。
瑟瑟忽然捂住微微泛红的脸颊说道“你不要再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荀锦楼默默地顺了顺气,在心中默念起了清静经。
“先生。”瑟瑟小声地唤了他一下。
荀锦楼撩了撩眼皮,不怎么想搭理她。
瑟瑟软着嗓子道“你再给我闻闻吧。”
荀锦楼对她笑了一下,瑟瑟的眼睛一亮心道有戏,然后她却听到他无情的吐出两个字,“休想。”
“你不能这样。”瑟瑟推了他一下。
荀锦楼回视过去,仿佛在说,我偏要这样。
两个人对视片刻。
瑟瑟忽地一瘪嘴。
荀锦楼的手指一颤,在暴风雨即将来临前,他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给你闻也不是不可以。”
瑟瑟立刻阴转晴,睁着水雾迷蒙的杏眼,露出了笑。
就这样说停就停的模样,说她不是装的,打死他都不信。
荀锦楼也搞不清自己怎么就见不得她掉泪珠子。
她要哭就让她哭好了,哭够了,自然就不哭了。
他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也曾有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但那时他没有一丝触动。
这小色鬼哪来的心酸往事
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跟从眼睛里往外流水差不多。
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
但她就有本事哭出全世界她最可怜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被她超强的信念感影响,搞得荀锦楼也觉得她确实有点可怜了。
仔细一想也挺荒谬的。
此时,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完。
荀锦楼指了一下他画好的那张符,“你要能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一切都好说。”
“都好说”瑟瑟被这三个字吸引了。
荀锦楼点了点头,应的干脆,“对。”
他无非是笃定她画不出来。
这符纸由普通人看来就是鬼画符,她照着画也很难画的一样。
瑟瑟在他的目光下,拿起了毛笔,一时不知从哪里下笔。
看又看不懂,就当比着画画了。
她认认真真的趴在书案上,沾了朱砂,拿着笔描了起来。
画一张扔一张。
看得眼睛都花了,只觉得那符纸上的纹路像是都活了起来,仿若金蛇一般舞动。
起初荀锦楼没怎么在意。
但渐渐地他觉察到了什么,目光紧盯着她的笔尖。
最后一笔落下。
屋里涌起了一阵风。
蜡烛被吹灭。
屋里陷入了黑暗。
荀锦楼第一次意识到何谓天生道骨,只要是修道之人就没有人会对此无动于衷。
瑟瑟问“先生,屋子怎么黑了”
在客房不远处等着的白老爷和白夫人也同样有此疑问。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白老爷撸起袖子就往前冲,白夫人紧跟其后。
“哐当”一声,门从外面推开。
白老爷怒喝一声,“畜牲你要对我家丫头做什么”
白夫人也喊道“瑟瑟啊,娘来救你了――”
屋里的蜡烛忽然亮了起来。
荀锦楼熄了手里的火折子。
瑟瑟坐在书案前,拿着毛笔,疑惑的看向冲进屋里的白老爷和白夫人。
“爹,娘,你们干啥呢”
白老爷和白夫人看清屋里的情景,意识到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瑟瑟问“爹,什么畜牲啊”
荀锦楼抬眼看去。
白老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吞吞吐吐的道“咳,这个”
白夫人赶紧上前替白老爷解围,“你爹是看到有老鼠窜进来了,怕吓到你。”
白老爷立马应和,“对,是老鼠”
瑟瑟说道“可是都这么晚了。”
白夫人一下子抓住了瑟瑟的小辫子,几步走到瑟瑟的面前,说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大晚上的你不在屋里乖乖睡觉,跑到荀先生的屋里做什么”
瑟瑟拿起她画好的符纸,“我在画符呀。”
“什么时候画不行,非得晚上”
听着白夫人的话,白老爷也有了底气,对啊,本来就是他们占理,什么时候画符不行,非要在晚上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是对他家丫头不怀好意
白老爷沉着脸看向荀锦楼,那眼神恨不得割下他一块肉。
荀锦楼不得不解释了一句,“白老爷你可能是误会了。”
白老爷“哼”了一声,“是么”
荀锦楼“”
白夫人拉着瑟瑟往外走。
瑟瑟刚画好了一张符,还没得到报酬呢,怎么甘心离开。
她扒着书案不肯走,“娘,你和爹先回去,我和荀先生还有事要做。”
夫妻两人瞪大了眼,异口同声。
“不行”
“不可以”
这丫头和荀先生能有什么事要做,还得让他们先回避。
两人心中大感不妙。
一看瑟瑟这态度,分明是她愿意的,这还得了
白夫人态度强硬的拉了瑟瑟就走,“走,回你屋睡觉去”
白老爷也板起了脸。
瑟瑟恋恋不舍的把画好的符扬了扬,对荀锦楼说道“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
白老爷一听,说好了,什么说好了,他还没答应呢
荀锦楼“嗯”了一声。
险些被白老爷的目光洞穿。
瑟瑟得到了他的回答,开心的跟着白夫人走了。
白老爷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他皱着眉头看向荀锦楼。
万万没想到,当初就是想找个看事的,如今却要混成上门女婿了。
白老爷整理了一下衣袖,“小荀啊,我白家的上门女婿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荀锦楼张了张嘴,“我”
白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表现吧。”
荀锦楼看着白老爷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的呢喃道“上门女婿”
他怎么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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