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一场简单的家宴,嬴稷的心情不错,特地将嬴柱叫道自己身旁,看着眼前的歌舞。
“赵国的舞果真非同一般,当真是妖娆。”
“父王若是喜欢,大可多叫他们来舞一曲。”
嬴柱欣赏不来赵风,但是不妨碍他顺着嬴稷说话,在秦国,秦王就是天,自是天说什么就是什么。
“柱儿,你那儿子去赵国有些时日了吧。”
嬴稷半眯着眼睛,倚靠在旁边,状似不经意得问道。
嬴柱一顿,拱手道,“是有几天了,想来已然到达赵国了吧。”
“到了好啊,寡人老了,就是喜欢这等家人团聚的情形,到了好啊”
“父王正鼎盛之时,怎会老”嬴柱说道,父亲于他威严大过亲情,做了十几年的太子,谨慎小心已然刻在了心中。
“你啊,就是太小心。哈哈哈。”嬴稷爽朗一笑,儿子怕老子天经地义,柱儿就算是年纪再大也是他的小儿,怕就对了。
心情好,就难免愿意多说些,“寡人给了你家小子不少人马,走时候瞧那模样显然是想得多了,也不知能给寡人带来什么惊喜”
说完,还一脸促狭地看着嬴柱,叫嬴柱纵然是想要忽略也是困难,“父王何须如此逗弄子楚这孩子本就多思,父王这么一来,反倒是让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寡人怎的记得从前你也不甚关注此子”
嬴柱不似其父,子嗣可谓众多,以致于送质子的时候随意就指出去一个,邯郸之战的时候根本就没记起此人。
“子楚聪慧,旁人都只是讨好儿子,可子楚却还记得华阳,华阳没有孩子,难得有喜欢的,有随她去了。”嬴柱笑得乐呵呵得,他对儿子都不甚亲厚,看中谁都一样,但是当爹的都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对上孝悌,对兄弟仁爱,唯有子楚对华阳这位母亲孝顺却不落对亲身母亲夏姬的关怀,哪怕是做戏,也做到了他心坎中。
“你啊,还真是宠爱华阳。”
嬴稷眯起眼睛,似是陷入深思,一旁嬴柱就怎么静坐着,看着歌舞等着父亲回忆着过去。
华阳早先还跟在宣太后身边,宣太后为了帮大王固权,想到的便是与楚联姻,后来大王恶了宣太后,也厌恶楚人,已然许久不曾提及同楚人有关的事情了。
往日他提到华阳的时候父亲也没有什么反应,可现在
嬴柱能感受到父亲在逐步为他铺路,如今提及华阳,又是为了什么呢
上首的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思,赵女善舞也无人欣赏,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武始县。
赵氏。
“赵女善舞,自是应当有赵女献舞。”
“不错,吾儿说得对”
赵姬出言附和,眼睛死死盯着嬴子楚,仿佛他说一句不是就要上前撕了他。
入了武始县之后他们就与蔡泽分别,武始令只想着要让秦赵两方使臣搅和了宴会,都在场,秦国公子难道还能没脸没皮让所有人都做他家的粮草生意
不成想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赵诚就带着赵姬去了自家大宅子。
不期然惊喜遇到了阿政和嬴子楚。
只怕是特地去找也没有这么巧的
而后得知消息之后的武始令不由悔不当初。
如此看他哪里还不明白,赵国使臣丢了的小公子就是那人充作赵氏的小公子啊若是当日他多想一些,直接将人控制起来
如果他没有因为担心家人,而纠结妥协了一次,寻了赵氏
唉
可惜现在就算是想得再周全也于事无补,两方已然相会,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于是武始令便将所有的本事都用在了宴会上。
猝不及防的相见令所有人都有些无措,只有阿政聪慧,预想了许多情况,母亲出声之前就悄然躲到了父亲背后,几乎是同时母亲就调转了矛头,直至嬴子楚。
赵姬这泼辣的模样让嬴子楚既新鲜又无措,怎么赵姬一幅全然都是他的错的模样,要知道他才是被政儿绑来的人啊
但是嬴子楚这话不敢当战赵姬的面说。
如果这时是在秦国,处于劣势地位的赵姬或许小心谨慎些,哪怕是退回两年前她刚被吕不韦送给嬴子楚的时候,赵姬都没有这么大的脾气。
当下赵姬不仅仅有着依仗,也当是新仇旧恨一并解决。
嬴子楚下意识看向阿政,想着母子间也好劝一劝,哪知道放眼看过去,嬴子楚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只见阿政就是趁着这片刻的工夫,挨个人抱抱贴贴,满口的“外翁,政好想你。”、“舅父,政好想你。”,最后到了赵姬身边,一个大的贴贴,“母亲,政好想你啊。”
“娘也想政儿。”
赵姬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气已经冲着嬴子楚撒的差不多了,眼下可不就只有她的亲亲小宝贝,直接将阿政抱起,“你可不知道娘知道燕丹没死而政儿不见的时候娘有多担心”
“是政不对,叫母亲担心了。”
阿政脑袋待赵姬怀中蹭着,心中可惜燕丹还活着,但也就是可惜一下,随之就抛在了脑后。
换做是之前他可做不出这中姿态的,但这不是情况特殊
群里前辈们说得对,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没有人会抵挡幼崽全力撒娇,更加抵挡不了可爱的政崽撒娇
一旁赵戎同样也抵挡不了幼崽政的可爱,明明自己还在被父亲犀利的目光盯着,却仍旧不忘为阿政说着好话,“此事也不能怪阿政,都是那燕太子的错若非燕太子早就怀了害人的心思,阿政哪里用毛这么大的险也是戎未曾看好,若是不让政弟上马车就好了。”
赵戎以退为进,赵姬自是不能怪满脸愧疚的侄子,就连赵诚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虽说仍扔下了一个等着叫你好看的眼神,却是不会在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一场赵戎绕柱。
每个人都各取所需,只有嬴子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许久,才艰难说道,“宴会或许无须这么复杂。”
诚如武始令所想,再知道蔡泽连同这赵国使者都一并来了,这宴会的意义就不大了。
好在有着心理准备,这点也不算是什么最糟糕的,只要吕不韦那里有收获,此行就不算是落空。
“要有的。”阿政挣扎了两下从赵姬的身上下来,哒哒跑到嬴子楚身边,仰头认真道,“纵然不能直言,却也能坐实廉氏与赵氏同卫国商人合作的事实,不消多说,其他人也会看。如此宴会怎能敷衍”
不仅要办,还要尽善尽美,仅仅是歌舞,舞剑,奏乐都不足够了,阿政还想要特地去请教荀子。
嬴子楚拦不住阿政,好在这是蔡泽前来拜访,打断了阿政的动作。
“公子安好。”
“相邦安好。”
两人互相见礼,不消片刻蔡泽的目光就放在了小小一只的小公子身上,“这想必就是小公子吧”
“政见过相邦。”
阿政开口就是一句标准的秦语,听得蔡泽满脸惊喜,只是不想吕不韦那样直接叫出来,而是该说改说燕语,“小公子不必客气。”
“燕语政只能听,却不会说。”
阿政诚实的很,有一说一,他不知蔡泽用赵国的渊源,却是明白此时此刻不好用赵语,便改用雅言。
“已然很好了。”阿政无心之举让蔡泽心中的好感更甚,他当初被赶出了赵国边境,险些就要饿死,听着赵语打从心底厌恶。
蔡泽对于公子楚没有什么好感,却意外青睐于小公子。
可见幼崽的魅力是不分熟悉的人和陌生人的。
眼见着两人相谈甚欢,隐隐又将自己排斥在外,嬴子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情绪,力图把事情拉入整题,“相邦来此想来也对眼下的情况有所了解,关于这宴会的看法,不知相邦意下如何”
“此事着实麻烦,但私以为小公子所言极是。”简单了解了一下现如今的情况之后,蔡泽如此说道。
嬴子楚“”成吧。
现在他是相信阿政是在半路上遇到的盖聂和荀子他们的,的确是有这个魅力鼓动所有人为他服务。
他还是不要继续自找没趣了
嬴子楚一离开院中的气氛都好了不少,蔡泽不过是来探望一二就想离开,哪知道他刚刚要走,就被阿政给拉住了衣袖。
“相邦可否给政一点时间,政有事要询问相邦一二。”
“小公子客气。”蔡泽被引入内室中,原先他们待着的地方也能说这些事情,但阿政念及自己上次与荀子在此处商议的时候,就将父亲错认成了旁人,处于自己的执著,阿政还是换了一个地方。
不仅是阿政紧张,群里人也都开始紧张了。
小刘蔡泽此人,朕听说过的名字,绝对真诚。
陨石再爱我一次同样感受到了真诚。
祖龙快问,免得夜长梦多。
大嬴政一句话比之齐人的好多句话都好用,只是在群里人的习惯性做法下,也不由自主看起了刘秀的消息。
做个心里安慰也算是好的啊。
“相邦可是知晓,高大父喜欢些什么政从赵国回去,总是要送些礼物才好。”
“礼物还是送给大王”
这是蔡泽不曾想到,不仅是对这件事,还是对于说这句话的人,难不成是公子教小公子的
也没有这个道理,他们现在算作是同一根绳上的人,公子若有想法直接问便是,何须通过小公子拐弯抹角说此事。
“大王拥天下珍宝,只怕是无甚喜爱之物,小公子其实”
“和氏璧如何”
“和、和氏璧”蔡泽不仅感慨小公子真的敢想,“只是此事没有这么容易吧小公子是好意,却不必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
蔡泽说得还保守了,此先完璧归赵的事情叫大王丢了好大面子,虽然被后面更丢面子的渑池之会掩盖了过去,可到底是丢面子的事情,怎能这样随意提及。
“政不过是问问,是否可行。”
未必是要现在就做决定,尽管阿政觉得优势在他,邯郸也有人相助,父亲又带了不少人马,试一试总归可以的。
祖龙蔡泽胆小,此事定然不会直接应承,但是看他的表情,高大父应当是喜欢和氏璧这个礼物的。
小刘但是瞧他惧怕的模样,想来也不会赞同小政去谋取和氏璧,可惜这个机会了。
威凤此结果已经很好了,回秦之后必会先觐见大王,提前问了有个章程,就算是再秦王面前表现表现,也有表现的尺度了。
天选之猪继续问。
“政瞧着相邦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莫不是当中还有政不知晓的缘由”
“小公子既是知道和氏璧,自然也是知道和氏璧同大王之间的故事吧”
“蔺相如同高大父的故事,政自然知道。”
阿政点点头。
“既然小公子知晓,臣不必多解释,大王心气高,此事叫大王丢了面子,再提及只会让大王觉得是在嘲笑大王,如此利害之事,万万不能做的。”
“原来这就是未曾有人提及到和氏璧的理由。”阿政点头,继续开口,问了所有人真正关心的问题,“那依相邦所见,提了又会如何呢”
“小公子,这玩笑可开不得”
“不是玩笑。”
“如何不是玩笑若有人如此说,大王未必会勃然大怒,但却大概率会说你既是如此说,那便替寡人将和氏璧取来这等话,小公子若是提及,大王倘若真这么说”
话说着说着蔡泽的声音也逐渐小了起来,目光之中满是诧异,“小公子方才说只不过是想一想,应当是真话吧”
“也可以直接试一试。”
这回儿阿政根本就不掩饰眼中的跃跃欲试,看得蔡泽哑然。
这哪里是询问自己能不能送,而是通过自己的表现来判断大王会有的反应啊
不由自主当了工具人的蔡泽此刻好奇极了,“小公子怎会想着如此试探”
当然是因为大政对你的作用十分了解了
阿政心中想着,面上露出了一个大大地甜美的笑容,“相邦劝说应侯急流勇退的事迹何人不知,既然将应侯的处境看得如此明白,大王的想法,显然相邦也是能够猜对一二的。”
“小公子真的谬赞了。”
诚如阿政说的,蔡泽许多事看得明白,抛开自己对于秦王的敬畏,蔡泽还真的仔细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分析半响,有些犹豫道,“臣虽不知小公子是有何等筹算,纵然现在能立时得到,臣也不建议小公子您这样做。”
“哦为什么”
阿政好奇,这是第一个没有因为想想他的话着实是有道理从而放弃自己观点的人,他是真的想知道蔡泽的想法。
蔡泽不知道自己这是一个人对着许多人,还都是一个个胆大到极点,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慌的皇帝们,只是按照自己的认知中规中矩道,“大王本就强势霸道,小公子一脉相承霸道也不错,却不好比大王更霸道,就像是幼虎冲着大虎吼叫,纵然瞧着强壮做事不错,大虎却不尽然会开心的。
但等到大王想让小公子去做的话,小公子再做,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相邦此言有理。”
阿政吸收了宝贵经验,着实不曾想过秦王还是这等性子。
也就是整日间琢磨高大父的人才有这细腻的观察。
依着群里人说法,这人做相邦的时间不长,估摸着还是掐算着高大父不耐烦的时候辞去的了相邦的位置。
算是利用到了极点为自己谋划啊
“那边承借相邦的吉言了。”
被一句话拉下水的蔡泽“”
等到蔡泽离开的时候眼神已经恍惚了,赵姬等人只以为是舟车劳累,也没有留蔡泽用饭,边想着人家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唯一能从他眼神中瞧出些同病相怜意味的人已然去筹备晚宴,缺席。
晚宴如期开始,阿政与蔡泽一行早早入座。
武始令几乎是与世家前后脚来的,只落座,阿政就瞧出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为首的还是廉氏,但其他氏族看向廉氏的时候目光中带着愤恨和不满,在廉氏转头之时又一幅鹌鹑模样,阿政拉拢的那三家更是如此,被廉氏的人欺负也不发一声。
三人成虎这个道理还真的没有错啊,短短一日的工夫局势就被扭转。
阿政此前既然将那三家的人拉下水,到了这关键地步,也是要出自己的一份力的。
“廉兄此前来吾府上的时候就总是盯着吾身旁的护卫不放,今日廉兄可算是有眼福了,吾这护卫最擅剑舞,稍后开眼,定要为廉兄亲自舞上剑”
阿政说着就拽着身边护卫,他是嬴子楚带来的人,千人中为首之人。
虽阿政没有将千人全部见全,但仅仅是这小部分就足以显示此人的厉害,无论是气势还是行走姿势,都是佼佼者。
大政却是看得出来,在群中负责解说。
祖龙此乃秦锐士,朕的兵马俑的脸很多就是参考这秦锐士,若用后世的评判标准,这就算是特中兵了。
天选之猪这就是传说中的秦锐士吗
威凤看模样竟是不逊色于朕的天策府内的士兵
稻草人爱好者的确佼佼
judy朕回想起朵颜三卫了。
臂长过人英雄豪杰啊
曹老板诸位武德充沛,秦锐士都瞧见了,也不知又无机会瞧瞧魏武卒和齐技击。
阿政一心二用,暗自记下这些名词。
廉氏的人简直莫名其妙,这幼童好生难缠,就没瞧见他表现出来的不屑还要找人为他舞剑
“呵”
廉氏的人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在他想法中,表达自己的厌恶都不需要说出来,不给眼神就足够让他难堪了。
阿政从未见过如此配合的氏族,只出声不说话好啊,那岂不是可他任由他发挥
“还不赶紧过去,没瞧见廉兄都迫不及待了吗”
“诺”
卫兵沉默寡言,听命于小公子,小公子的话他自是一丝不苟得执行,临时拿起阿政拿出的长剑,当真就走到廉氏面前舞了起来。
廉氏“”看不懂他厌恶的表情是吧
廉氏彻底冷下脸,任凭谁也能瞧出他的不悦。
只是已经晚了,每每他刚想说话,就见长剑擦着他而过,极其凶险,叫廉氏的人哪里还记得其他。
其他氏族则心中暗叹,“廉氏果与赵氏真有勾结,只是到了如此地步还故意装作不喜骗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政崽从未见过如此配合的人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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