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看着我,喜欢我啊”
这声询问带着路庭洲说话时慢条斯理的节奏,轻缓停顿,几分散漫,几分调笑。
敛起的黑眸静静看着宁骆,流淌着月光,藏着细碎笑意。
下一秒,他嘴角的笑倏地僵在嘴角。
脑子像是刮起了十级海啸,外加火山喷发和台风卷席,地动山摇,世界末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庭洲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聋了。
“停”
难得的急促语气。
宁骆的土拨鼠尖叫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他听明白了路庭洲在说什么,而是唇瓣上压了一根食指。
细长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压得饱满唇肉微微凹陷,试图让他物理闭嘴。
指尖上染着淡淡的烟草味,细闻居然有薄荷的味道。
“轰”一声。
宁骆直接炸了。
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此时从头红到脚了。
吊起来都能当大红灯笼过春节。
宁骆嗓子发干,艰难咽咽口水“你、你”
可惜大脑短路,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张嘴。
还不如不张。
因为唇瓣擦过指尖的触感太明显了,温热柔软如蚌肉,微微的痒。
痒到发麻。
两人都明显愣了下。
路庭洲收回手,按按额角,觉得自己有病。没事好端端招惹宁骆干嘛。
差点成了听障人士。
“我的问题。”他轻啧一声。
指尖的烟蒂快烧到手了,路庭洲稔灭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看宁骆还没回过神来,呆愣愣看着自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吓到你了”温柔又体贴的慰问。
手被宁骆一把抓住。
路庭洲很轻地挑了下眉。
没记错的话,这是这小怂包除了害怕恐惧外,第一次跟自己这么亲近的接触。
宁骆顺着他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被烫到般瞬间松手,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嗯,是心情不好吗刚刚那话,怎么突然说你是怎么了”
看得出来,宁骆的大脑还没重启成功。
路庭洲嗯了声,语调轻柔地笑着“是有点不太好,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半晌,宁骆才重新连接上,磕巴着问“那、那现在呢有好一、一点吗”
“有啊,”路庭洲说,“看到你之后,心情好多了。”
宁骆又宕机了。
“不早了,睡觉去吧,累了一天了。”
路庭洲把打火机收起来,“走,送你回去。”
宁骆像个提线木偶,被他带着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甚至停下脚步了都没反应过来。
路庭洲言简意赅“房卡。”
宁骆去掏。
掏到一半僵住。
房、卡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我像是被从下水道里钓上来的翘嘴鱼,在阳光下暴晒扑腾,所有的想法都被无情拆穿,惊讶、兴奋、发狂我是形形色色人中最色的那个,我脑袋黄黄人心黄黄,我的情绪被你短短两个字玩弄哈,房卡,房卡好啊进去睡个觉吗帅哥
轻轻的笑声打断了宁骆的阴暗爬行。
他抬眼看去,对上镜片后路庭洲意味深长的目光。
鸦羽般的长睫垂着,低低合拢了眼帘,还有被镜框挡住的细长伤痕。
呃,等会,伤痕
路庭洲的嘴动了动,宁骆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
他好像低声说了个什么,但宁骆没听清。
手里的房卡被抽出来,“嘀”一声刷开门,插在了门口卡槽处。
“进去休息。”路庭洲说。
宁骆同手同脚走了进去。
人进去了,脑袋还冲着路庭洲,拼命要扭成180度。
路庭洲眼皮跳了跳。
凌晨二点钟搞这一出,是有点吓人了。
他手搭在门把上;“晚安。”
“晚安。”宁骆下意识回他。
路庭洲上下打量他,看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眼中带了笑“今晚那句话”
宁骆“啊”
“别多想,”脑袋又被揉了下,“是看你可爱才那样说的。”
背着走廊的灯光,镜片后的眼眸藏着慵懒笑意,压低了声线嗓音含哑,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薄唇张合,性感得一塌糊涂,完全不同于往日。
门关上了。
二分钟后。
宁骆啪叽一下,身子直挺挺磕到了门上,脑门贴着冰凉的门板。
他捂着急促鼓动的心,觉得得上呼吸机才能抢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
“恋爱脑竟是我自己”
宁骆觉得这脑子不能要了。
四肢百骸的血全涌上来了,烧得他头昏脑涨,恨不得开窗裸奔,从楼上一跃而下摔个半死冷静冷静。
路庭洲的房间在另一头,他走回去路过电梯时,脚步顿住。
另一部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了上来。
他蹙了蹙眉。
脚步声渐渐远去。
有人从安全门内走了出来。
唐沐白不敢置信看着路庭洲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宁骆的房间门。
“他俩”
他一脸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
路庭洲跟宁骆居然私下恋爱
“竟然还在剧组装不熟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唐沐白气死了,“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你俩y的一环吗”
等着,这就曝光你们
到时候,宁骆还不得被路庭洲的粉丝一口一个唾沫给骂死。
方鹿野第二天进剧组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路庭洲,简直难以置信。
“哥你不是还要再往后拖两天吗”他走上前问。
路庭洲嗯了声,不想多谈“没什么好待的,就回来了。”
方鹿野看他脸色还行,倒是奇怪了。往日他跟跟他姑妈一见面,两人都要不痛快好久,这次好像没那么糟糕
正想着,注意到路庭洲侧了下目光,看向门口。
他顺着看去。
看到了幽灵般飘进来的宁骆。
方鹿野眼睛一亮,赶忙招呼对方“宁骆,你过来”
看看谁回来了
他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宁骆听到声音,恍惚看过去。
看到了站在那单手插兜,正对着微微笑着的路庭洲,依旧是白衣黑裤,不过款式换了。
宁骆瞬间梦回昨晚,脸蹭一下红了,心底无声尖叫。
你冲我笑什么跑来跑去说啊你为什么老是冲我笑是不是想勾引我仰天长啸喊到破音我就知道你看上了我的美色,贪图我的内在揪住衣领狠狠逼问是不是想当哥的小野猫了,啊
方鹿野傻眼了。
不是,怎么感觉比之前还疯了
宋南面无表情,又往耳朵里塞了塞棉花团,闭眼盘腿坐在那,专心敲自己的电子木鱼。
苏万潼捅捅他“你这棉花,真的有用吗”
要是好用,她也塞
“没用,”宋南瘫着一张脸打破她的幻想,“宁骆的声音,是直抵心灵的。”
苏万潼死心了,看他搁哪儿敲敲敲,又问“你这又是在干嘛”
宋南刷得睁开眼,死死看着宁骆的方向“修佛。”
“我要早日修成关音菩萨,收了宁骆的神通”他眼放精光。
路过的场务“”
救命啊这个剧组还能不能待下去
之前大家从不这样的啊
他这个神经病里的正常人,真的是每天活得如履薄冰
方鹿野以为他哥来了是结束,不,其实只是个开始。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喊了那一声之后,不但没有把宁骆喊过来,反而还刺激到他,站在那发了一通疯后,表面冷淡且礼貌地对他跟他哥点点头,绕路走了。
还同手同脚的,走路不看路被石头绊了一跤,差点栽地上。
大胆贼人,胆敢行刺看我佛山无影脚
然后方鹿野就看他踹了石头一脚,定住。
半晌,一瘸一拐绕了过去。
方鹿野狐疑看着宁骆走远,又看看路庭洲“他又犯什么病呢”
路庭洲笑着,淡声说“可能是大脑被杀毒软件攻击了,一晚上都没重启成功。
”
完全听不明白的方鹿野“啊”
“没事,忙你的去。”
被打发了,方鹿野看着他哥走远的背影,无能狂怒。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有没有人来还他耳朵一个清净
不过好在宁骆的下一场戏不是跟方鹿野对戏,而是男一号明恒灏。
方鹿野长舒口气,终于不是自己受折磨了。
当个旁观者看乐子多开心啊,看看苏万潼的前几次,都快笑抽过去了。
他把这个让人开心的想法不计前嫌分享给了路庭洲。
路庭洲看了他一眼,沉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跟他的戏份前几天集中拍完了。”
方鹿野窒息。
靠,是这样没错
所以受伤的只有自己
路庭洲看着准备好的宁骆和明恒灏,问“你说他前两天特别激动”
“什么激动那是发癫”方鹿野咬牙,不接受这个美化词,“你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场务拍板喊了开始。
丞相杜卿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受风咳了两声,苍白的唇勾起笑意,对面前的少年人颔首“该将军了。”
裴驰一手拿白子,举棋不定良久,遂放下,垂手让礼“大人,裴笨拙无能,实在不懂这些。”
在仰慕已久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粗鄙,让少年郎薄面羞红,抿着唇不敢抬头。
杜卿拿过他的那枚旗子,落下“应该下在这里。”
黑子本独占大势,高歌猛进,却因白子落局情势逆转,打开了缺口。
裴驰一说“大人聪慧。”
杜卿不接他这句,反倒看着他的发旋,轻叹一声“早知我当年将你从灾民中救下,会让你落到如今情形,我大抵不会再做相同的选择。”
裴驰一一惊,愕然抬头,眼眶眨眼就红了。
他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大人后悔,我却从不后悔。若没有大人相助,裴驰一不过是个流民乞丐,不知哪天就被野狗分食,必不可能有今日光景。”
杜卿让他起来,他不起,两人争执间,杜卿咳嗽几声,帕子上染了血。
空气一静。
两人心知肚明,杜卿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新帝韬光养晦多年,却仍不足抵挡阉党势力。他一死,这天下就是东厂的天下,到时将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杜卿无力靠在软枕上“你不会死于野狗分食,却即将死于战场你清楚明白,此次北征有去无回。东厂不会让新帝心腹掌兵权,必将你除之后快,北征就是最后的机会,而我”
裴驰一抬头,跪在那里看他“而大人,则会借用我之身死攻讦东厂,我就是那颗白子,对吗”
杜卿嘴唇颤了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人不必介怀。”裴驰一说,他想笑一下安慰杜卿,却不常笑,导致嘴角笑容僵硬
难看。他自己也知道,黯然收了笑容。
而看向杜卿的目光一如见识时澄澈,充满孺慕之情,好似不是即将奔赴死亡,而是新生,沉默而忠诚,是一把收入鞘中的剑
“大人想要的,我一定拼尽全力奉上。”
哪怕是以身入局。
哪怕是他的命。
裴驰一的感情是直白且浓烈的,没有上一个角色白熙来的缠绵复杂。
宁骆在演绎时的处理也是相同,给到大家的情绪同样简单到了极致,也浓烈到了极点。
爱与恨,黑与白,异常分明,剖了腹坦荡荡赤条条让你一眼看个明白。
宋南作为文字工作者,心思最是敏感细腻,当即跟着裴驰一的情绪走,默默红了眼圈。
杜卿扶起裴驰一,看着他重伤未愈苍白的脸色,目带疼惜“你哎,你身体还没好全,这般没气色,却又要”
裴驰一说“大人不必担心这个了,左右好了也没用。”
宋南抽了张纸,吸吸鼻子刚要擦下眼泪。
熟悉的声音响起。
嘻嘻,没气色老子是快没气了,要下线领盒饭了
我看你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地府现在流行死一送一是吧我死你死一起死,大家地府跳恰恰真潮啊,一想到那画面我风湿病都犯了
宋南的脸扭曲了下。
明恒灏是听不到宁骆心声的,还在稳稳幸福地演着宰相“北方局势混乱,可能陛下不久之后就要招你入宫商议战事。”
妈的,伤还没好就要赶着去死,方鹿野这老六跟当代资本家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回家种地起码地里的玉米棒子不会在凌晨二点打电话对我说,赶紧来村口浇粪
方鹿野
靠,角色行为不要上升到演员
苏万潼又开始嘎嘎乐了,怕被收音捂着嘴拼命压低声音,笑得要撅过去。
明恒灏继续充满感情地背台词“东厂之人早已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是明谋,陛下身边可用之人仅你一个”
东厂看我不爽哈,那就把我弄爽啊我是小淘气,爱吃糖果巧克力,为什么活着还没死,其实我也想知道
“咳,咳咳咳”方鹿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
不是,宁骆是质变了吗怎么现在段位都升到王者了
他一秒钟都听不下去了,偏过头去。
结果发现他哥居然在笑
在笑啊谁懂
路庭洲镜片后的丹凤眼轻轻弯了下,黑眸深邃。唇角带着很浅的笑,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方鹿野此时跟宁骆共脑,t到了路庭洲身上的斯文败类的人渣味。
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默默远离了他哥。
下了戏,宁骆被一脸复杂的方鹿野拦住。
“干嘛”
方鹿野深吸口气“我们聊点触及灵魂层面的问题。”
字母圈可不是好事,他得挽救失足少年
“灵魂”宁骆疑惑瞅他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还没到晚上就开始网抑云eo,觉得自己此生注定在情海中浮沉了
方鹿野气急,把他拽到无人的角落,压低声说“你对字母圈是什么看法”
宁骆倒吸一口凉气,也压低声音,狗狗祟祟“这么刺激的话题”
方鹿野严肃点头。
宁骆上下打量他一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我觉得吧”
方鹿野洗耳恭听。
宁骆好言相劝,意图拉回迷失的灵魂,小声说“我觉得你做s会笑场,做会还手,不该碰的东西还是别碰了。”
整什么花活,你老老实实当0,光喊哥哥你好棒哥哥真厉害就完了
方鹿野表情空白一秒。
路庭洲刚跟孙学斌说了几句话,就听到角落里传来宁骆凄厉的喊声。
“方鹿野你凭什么打人的”
啊啊啊啊啊我要跟你哥哥告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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