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其实早有预料, 她迟早要面对人际关系复杂的局面,天神高高在上,八部众俯首帖耳, 在这种难以想象的阶级凌压中, 八部天然就服从于天神,受到近乎剥削的压制。
八部天人在供奉天神时, 不像是供养君主,更像是祭祀神灵, 而且还是祭祀无所不能的明。
天人已经足够强大,掌握着足以被凡人定义成“神”的力量, 可这样的天人还是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天神, 天人只是有资格与神灵对话, 却几乎无法做出有效的抗议。
即便在篇幅漫长的原著之中, 真正能够反抗天神并且取得效果的角色只有四位同为天神的天女和吉祥天、天神的“分身”婆雅稚,以及阿修罗王朵帕娣而朵帕娣, 朵帕娣几乎是亿万年来最强大的天人, 她是奇迹。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是很粗暴的, 最基础的划分标准之一就是力量,力量决定了一切, 不论这力量是怎么来的,是感悟“梵”还是窃取宝器,是得到神恩还是统领军队,只要掌握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 开了宇宙级别外挂的伽蓝天然就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所有天人都会服从她,她在人际关系上没有可以参考的范例。
也许吉祥天可以
伽蓝见过几次吉祥天的办公,那真叫一个至高无上、唯我独尊, 这位天神是神域说一不一的现管,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天人,理所当然地把弄着所有下属,就像是主人豢养猫狗虽然这里的“猫狗”都爪尖牙利,但主人手里也架着一挺波纹疾走机关枪,还装备了艾哲红石防弹衣,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至于毗湿奴,唉,伽蓝都不想说这个老爹了,这一位太过超然,感悟“梵”已经感悟到了与宇宙合一的地步,他的身上可能都不剩下多少人性,只有满溢的神性褒义,放在神龛里供着就行,到了关键的剧情节点再掏出来看看。
系统芥蓝女士,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们的剧情只是刚开了一个头,在角色扮演之外你还有很漫长的时间,足足八九百年呢。
是啊,八九百年呢,这都能折合成九段人生了。
伽蓝并不觉得高高在上的傲慢能带来永恒的快乐,她真正想要的是丰富充实的生活,看到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掌握神奇玄妙的力量,结交有意思的人,体验有趣的事情
伽蓝最后也没和系统聊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她并不能确定未来的命运,也无法窥见剧情结束之后的结局,更有甚者,她也有想要隐瞒着系统的信念、那些只属于她本人的隐私。
天神的荣光确实至高无上,但伽蓝也确实不喜欢俯瞰众生。
金翅鸟把摩侯罗伽部和夜叉部的孩子们带入了迦楼罗的地盘,有天女发话在前,迦楼罗王与紧那罗王都没有去和两个孩子计较,至于他们会不会给两人的老爹写信、事后又要怎样找回场子,那就不是现在的伽蓝能预料到的了。
乌玛迦犁闯入嶂岳,这算是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要是愿意上升,那足够掀起四大部众的战争;要是宁事息人,几乎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不过按照如今这八部众的紧张程度,即便有天女的指令在,它也很可能成为一件押后清算的事件。
伽蓝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本能地不愿去干涉八部众的内部事务,就好像一旦这么做,她会伤害到这个世界似的,能在端好一碗水的情况下做出判决就算是她目前最大程度的贡献
不过这些哲学的自我探讨只属于伽蓝和她的小系统,不必和外人探讨。
深夜来临,迦楼罗的黄金巢中再一次举办了宴席,早晨的意外并没有让这个宴席减少几分欢乐,迦楼罗众欢欣鼓舞地敬仰着天女,虽然她的身后又多了两位陪客两位非常不太受欢迎的陪客。
伽蓝理所当然占据首座,两位八部王则在略低于她的一处高台上,那罗严和乌玛迦犁在更加低矮的平台,再往下就是前来参与筵席的迦楼罗部众和紧那罗部众,半数显露出了法相羽翅,这让他们的体积看起来要比正常人大出一倍。
黄金巢内的装饰富丽堂皇,但所有参与宴会的人都是席地而坐,在这里,食物是被摆放在地面上的,因为足够丰盛,所以能够摆满宾客所在的平台,甚至让人寸步难行,据夜密苏摩介绍,这还是两部众中的一项传统主人家最深情的挽留,就是用美食美酒堵住宾客离开的道路。
这种席面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实际上却相当气派奢靡,因为所有客人的位置都比侍者高,座位之间有着极大的落差,高台之间也有着十分明显的间距,侍从穿行在其中,从肩膀的位置给客人们呈上食物,绝不会出现哪个侍从比客人站得还要高的情况,且一座平台上的宾客也不会多于位,都是至交好友。
伽蓝环顾四周,竟然产生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的身边也摆满了放在高脚拖盘上的美食,侍从还源源不断地上菜,且因为她的位置很高,一低头就能望见侍从的头顶,看到他们簪满了发髻的缤纷花环,再加上流水一般进献的美食,那真是赏心悦目。
系统吭哧吭哧记录起菜谱,伽蓝则产生了一种包场自助餐的豪迈感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餐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从哪一盘菜下手。
假如菜品真的能够代表主人的好客,那么这顿筵席简直是在恳求天女的垂青,可伽蓝吃着吃着,慢慢的却察觉到了气氛上的不对劲。
在这整个宴席之中,上至迦楼罗王和迦楼罗的长老们,下至守候在大殿内外的侍卫与侍从,几乎所有人都对两个外来者表现除了强烈的排斥态度,不过是因为来者年龄不大,所以这种排斥还没有到公开的程度。
唯一保持着友好笑容的人大概只有紧那罗王夜密苏摩,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位亲切友好的主持者,对夜叉的战船造成了最大的伤害,她的温和反而成为了一种威胁。
黄金巢的大殿里有多少人几乎有上千人,而这么多人都保持着相同的厌恶情绪,以迦楼罗王为首,有意无意地将敌意施加在“新客人”的身上,如此强烈的排挤,足以让性情柔软的客人承担沉重的心理负担。
就比如说那罗严,这位夜叉之女自从踏进大殿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端正甚至呆板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朱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膝盖前的地面,看那样子似乎已经被吓蒙了。
伽蓝挺理解这种感受,也有些后悔把这个小姑娘拉进这种场合,心念一动,她的金翅鸟团团就不动声色地蹦到了那罗严的手掌里,这变故顿时就把小姑娘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金翅鸟的陪伴是天女的命令。
那罗严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虽然还是被大殿中的场面吓到,倏一下缩了回去,但她的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
伽蓝关照完那罗严,顺便看向平台另一边的乌玛迦犁,并不意味地发现他适应得很好。
乌玛迦犁不仅没有被黄金巢的大场面吓到,还姿态闲适、满面笑容,很难说这笑容里有几分是挑衅,反正伽蓝每一次看向他时都能迎上他亮晶晶的眼眸,而一转头就能看到迦楼罗王那窝瓜一样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起来蹲僵尸
幸亏迦楼罗王是个帅叔叔,这么着也能算风韵犹存。
系统啧啧称奇,重点夸赞了一下乌玛迦犁的衣着,这位紫晶之城的小主人换上了全套民族服装,不要钱一样往身上堆金银紫晶,万幸他还记着这是在外面,没有真空上阵,衬了件轻薄的白色长袍袍子有点透,他深褐色的皮肤就若隐若现地印了出来。
与此相对的,夜叉之女那罗严就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打扮,她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轻甲黑裙,这本该是低调质朴的打扮,但在这个金灿灿的大厅里反而格外醒目。
几声掌声响起,原来是紧那罗王夜密苏摩在轻轻地鼓掌,她端着酒杯站起身“今天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日子,天神回应了我们的祈求”
她笑意吟吟地道“舞者,歌者,请欢唱,请乐舞,为了我们的天神,也为了我们的家园。”
迦楼罗王也举杯“无比感激您,天女,请享用迦楼罗与紧那罗的供奉。”
伽蓝朝两位八部王点了点头“我很喜欢,多谢你们的招待,老师,迦楼罗王。”
夜密苏摩和迦楼罗王异口同声地辞谢,早已准备好的歌舞和飨宴也紧跟着送了上来,这时候也没人在乎外来的两个小孩了,伽蓝再次成为了整个筵席的唯一主角,所有宾客都为了她而来,就像是迎接着春日的飞鸟,无比欢欣地为她歌唱、为她舞蹈。
百千只杯子在半空中敲打出错落的旋律,晶莹剔透的酒液从杯盏中泼洒出来,在炽烈的火光中搭建出彩虹,几乎能被称之为“金碧辉煌”的人们提着衣袍裙摆飞入大殿,四面八方都有乐声响起,巧妙地和声共鸣。
伽蓝只是低头喝口水的功夫,整个大殿之中已经换了个样子,迦楼罗部众不愧是和紧那罗部众世代友好的部族,唱跳就像喝水一样自然,而且他们肯定很有齐舞的经验,没有人的动作是一样的,但因为所有人的节奏都卡得极准,竟然带来了一种整齐的感觉。
系统啊k库哩吼呀呼奔
伽蓝禁止循环
小系统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伽蓝
紧那罗王已经拿出维纳琴,一拨弦就加入了合奏,迦楼罗王的神情也缓和下来,虽然还没有变成向日葵,但也有了大喷菇的神韵。
在这片欢快的音乐里,伽蓝不禁开始思索夜老师是怎么看上迦楼罗王的,大概是青梅竹马的加成吧
歌舞总是容易感染人的,伽蓝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用这个新的调子循环起乌蒙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也就在此时,大殿中的舞池里出现了一阵骚动,欢乐的人群中央开始有不和谐的混乱节奏,紧接着,这混乱又传染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影响,开始先后退出舞池。
紧那罗王停止了拨弄琴弦,虽然仍然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已经低垂下了眼眸,迦楼罗王再次变脸,这位八部王真是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
系统寒冰菇jg
伽蓝笑了一下,又忍住了。
此时舞池里的迦楼罗部众几乎已经全部退了出来,音乐还在演奏,但偌大的黄金大厅中却只剩下一个舞者,崇敬舞蹈的迦楼罗们不愿与他为伍,但他毫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有去管音乐,只是自顾自地摆动身躯,紫水晶的坠饰不断敲击,带来清脆的回响,不合时宜地打乱了节奏。
乌玛迦犁不知何时下场了,以一己之力搅乱了整个舞池,靠着打乱节奏霸占场地,把这场众人欢庆的热闹变成了他个人的游戏。
传说中的社交恐怖分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伽蓝下意识去看那罗严,这个向来羞怯的小姑娘此时已经看呆了,她甚至都顾不上低头,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自得其乐、满地乱飞的乌玛迦犁,好像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社交炸弹,赶紧抱着金翅鸟给自己压压惊。
只看这模样,很难想象那罗严和乌玛迦犁在未来会如何联姻,他们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也许不会联姻了,毕竟那罗严还有一位哥哥在世,她不是夜叉王的继承人。
一曲完毕,乌玛迦犁正好停在伽蓝面前的露兜花形装饰物上,雪白的衣摆拖曳在金色的花瓣之中,紫水晶将金色的灯光反射在他深褐色的皮肤上,他抬起头,猫眼一样的眸子倒影出端坐着的伽蓝他还是这样满不在乎,不论大殿之中有多少人,他的眼中都只能看到她。
“姐姐,我跳得好不好”乌玛迦犁笑起来,他充满暗示性地问道,“要是姐姐不喜欢,我就再跳一曲。”
迦楼罗王眼看着就要站起身,夜密苏摩却先一步道“天女,假如您还想欣赏这、样、的、舞蹈,那么就请让我为这位、舞、者、伴奏吧。”
夜密苏摩放慢了语调,她的态度仍然很温和,但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感受到她对这个“舞者”的不屑你也配跳舞
伽蓝又想叹气了,要是真让夜老师伴奏,乌玛迦犁这一曲跳下来可能人都要没,但要是她说乌玛迦犁跳得好,那就又是侮辱黄金巢中的迦楼罗众了。
系统小声请选择你的阵营。
伽蓝的选择是不选择,她朝双方都点了点头“今天的宴会就到此结束吧,老师,我还有几个问题,今晚可以去找你吗”
夜密苏摩一愣,随即立刻微微欠身“那是我的荣幸。”
伽蓝“迦楼罗王,请把夜叉之女与摩侯罗伽之子安排在我的居所旁吧,我希望能尽快前往血海,处理云瀑之中出现血海逆流的问题。”
迦楼罗王“遵命。”
如此这般迂回一番,伽蓝又解决了一个裁判小问题,给端水技能怒冲了一波经验值。
落日给嶂岳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夜幕转瞬降临,伽蓝带着厚厚的一沓奥数题从夜老师那儿离开。
下课还去找老师要作业的学生果然会得到老师的溺爱,就是这种溺爱也太溺了。
伽蓝不准备在这些课外作业上重置时间,重置对她本人的精神也是一种负担,且对于这种零碎的趣味题目,她准备和萨思瓦蒂共同讨论、一起进步萨思瓦蒂从会说话开始就在学习数论课了,她在这方面的造诣可要比伽蓝高许多。
凉爽的风带来了阵阵鸟鸣,伽蓝在鸟儿的鸣唱之中回到了她临时的居所,而一位客人正等候在她的房间之外,端正地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怀里揣着那只毛茸茸的金翅鸟团。
伽蓝“那罗严你怎么在这里”
黑发黑衣的小姑娘听到伽蓝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她大概是想立刻站起身的,但又担心会惊醒怀抱里的金翅鸟,于是只能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姿势。
她不禁又红了脸“天女,我我、来归还金翅鸟,感、感谢您的照顾”
然而金翅鸟已经醒了,从毛绒团里露出半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伽蓝,嫩嫩地叫了两声,那好大的眼睛里愣是流露出委屈来。
金翅鸟是按照天女的意愿去陪伴小姑娘的,伽蓝没有发话,它就不回来,非常的爱岗敬业。
伽蓝看的心都软了,她接过这只球球鸟,顺势就在那罗严的身边坐下“不用谢,毕竟你是我带进嶂岳的。”
那罗严颤抖着眼帘,遮住了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眸“可我是那样闯入迦楼罗领地的,这是我的失礼,父亲和摩侯罗伽王让我们来迎接您,我们不应该做出冒失的行为”
伽蓝这一回倒是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虽然这场捣乱显然是乌玛迦犁的主意,但开船的人只能是那罗严,乌玛迦犁再厉害,他都没办法按头强迫那罗严操纵船只,这两人在身份和年龄上是对等的,甚至实力都相差不大,只在性格和意志上有所差异。
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相应的后果,不论那罗严经历过什么,她已经被迦楼罗和紧那罗判定为乌玛迦犁的共犯。
伽蓝正这样想着,却见到那罗严膝已经不声不响地哭了,这个孩子也知道自己不该情绪失控,所以又垂下脑袋,像是想把头埋进膝盖里。
伽蓝叹了口气,半晌后,她柔声道“那罗严,假如下一次你能独自驾驶着战船来接我,我会很高兴的。”
那罗严哭得断断续续的,勉强嗯了一声。
伽蓝抽出手帕,轻柔地帮她擦拭眼泪,仍然没有安慰,只是换了一个话题“那艘战船我看到了,很美丽,也很轻盈,夜叉的战船真是巧夺天工。”
那罗严抬眸看着她,朱虹的眼眸水润润的,声音轻得就会要被鸟鸣盖住“谢谢您”
伽蓝失笑“我听夜叉王说,你和你的哥哥都在学习锻造,而且你要比塞犍陀更加手巧,你以后也会锻造战船吗”
那罗严已经止住了哭泣,但她的脸蛋却更红了“我会的。”
伽蓝“那么,等到那罗严锻造出属于自己的战船之后,能请我上船看一看么”
那罗严点头,她大概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也只剩下一个词语,她发誓一样地道“好的。”
伽蓝也挺满意,四句话哄好一个孩子,不愧是她,遂道别道“早些回去睡觉吧,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等到离开嶂岳之后,又要麻烦你驾驶战船了。”
那罗严的眼睛亮闪闪的,而这一回不是因为泪光。
送走了那罗严,伽蓝身心愉快,放飞了她的小金翅鸟,这就往房间内走去,黄金巢之中的房屋也别有特色,随处可见枝叶花束模样的装饰,帘幕与挂毯之上都有白、金一色的羽毛装饰。
伽蓝现在已经不怎么睡觉了,冥想是她的第一选择,如此认真的修行总是能得到统总管的大声赞美,不过系统今天发表了一些不一样的观点怎么只有夜叉之女来堵门,我以为还会有摩侯罗伽之子呢。
伽蓝有些奇怪“他又不用还我金翅鸟,为什么要来堵门”
系统小小声嘀咕正因为没有,所以问题才大了
伽蓝心想系统真是看宫斗剧看魔怔了,随后她转过奢华富丽的总统套房,在自己的霸总大床上看到了穿着部众服饰的乌玛迦犁。
伽蓝
系统哦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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