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圈渣男六
掬水小筑, 书房。
谢凌静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窗外是穿着白色太极服的弟子。
“掌门,陈氏那边恐怕还不死心, 最近小动作不断。”
谢凌点头。
他知道陈氏太极宗门一直想要容氏诀, 三年前如此, 三年后也是如此。
陈氏是后起新秀, 但野心不小, 也吞并了不少其他武术门派,不仅仅限于太极。
陈氏整个宗门从上到下都功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尤其喜欢利用感情和女人。
谢凌似乎想到什么,对窗外弟子说“继续派人暗中保护她。”
这个她不言而喻,是掌门夫人容婴。
弟子领命离去, 窗外晦暗的天色也慢慢明亮,光影落在谢凌身上,越发显得他气质清冷。
他低头, 目光落到了摆在茶几上的那盘残局,围棋之道,在于落子和布局, 谢氏作为太极宗门之首, 除了要掌控全局, 必要时刻, 还要做出取舍与牺牲。
一如三年前, 他娶容婴那样。
谢凌垂眼, 去看自己的双腿,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他骄傲上扬的眼睛才会失去光芒。
谢凌闭上眼睛, 放在膝盖的双手隐忍而克制地握紧。
他想复兴太极,想让太极走出国门的梦想,恐怕永远无法靠自己实现了。
谢凌没有欺骗容婴,因为白七七的确是他的希望。
只是他没有想到,废材了整整24年的妻子会重新开窍,深藏不露。
谢凌理智惯了,他是忠实的唯物主义者,根本无法怀疑到灵魂。
无论如何,他都替容婴高兴。
也希望能把她培养好。
等她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谢凌自然会把容氏诀还给她。
他推着轮椅来到庭院,水池声响清脆,计时的竹节因为重力垂下,重重一声,昭示着六点钟了。
院门外准时传来脚步声。
但只有一个人。
看见白七七的时候,谢凌沉静的眸底多少有些失望。
因为他太了解天赋的加成,相比之下,没有天赋的才更该努力。
但是容婴没有来。
直到傍晚的时候,她才踏进掬水小筑,身上穿着水绿色的新旗袍,连走路都似卷起香风,娓娓开在青石板上。
美则美矣,却叫人看着生气。
谢凌一言不发。
容婴瞥了一眼,心知不妙。
她是可以狡辩的。
除了取旗袍,容婴主要是去采购药浴需要的各种药材,这种东西,亲力亲为才好。
再说了,白七七的训练强度比容婴轻多了,她更多的是依靠天赋和药材辅助,真要说吃苦,那肯定是没我吃苦多呀。
容婴走上前,自然地推动谢凌的轮椅,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好吗”
你要敢说不好我杀了你。
谢凌还算识抬举,被容婴推进书房后,他坐在棋局旁,一边缓缓落子,一边说“世事皆如棋局”
“别一不小心,被当成棋子。”
这是在提点我
容婴回想起躺在山门口等她去捡的沉墨,点头说“你放心。”
一般只有我下棋,别人入局当棋子的份。
容婴随意捏起一颗白子,找到合适位置后,落下,说“看,五个,连成一条线了。”
谢凌竟无话可说。
他长这么大,就没下过五子棋。
容婴却笑,笑容看似天真烂漫,她说“谢凌,理智很好,但偶尔的糊涂更加难得。”
“来,你执黑子,你先行。”
谢凌捻了捻指尖,看着是下不去手的样子。
容婴摇头,说“瞧不起我五子棋谢掌门,雅俗共赏懂不懂”
就像这个世界虽然以太极为尊,但其他功夫未必没有长处,就说容婴自己,她会的武功也不是太极,但用她会的,绝对难逢敌手。
所以,别有偏见行不行
容婴抬眼看着他。
谢凌显然是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他开始落子,以五子棋的下法。
“这就对了嘛。”容婴浅笑,三下五除二就把谢凌干掉了。
你一个小青铜,拿什么跟我比
容婴仗着老手的优势,用套路和技巧碾压了谢凌十来局,但十来局后,聪明的谢凌就学会了破局。
容婴摊手,撂下白棋后,说“不玩了。”
别问,问就是玩不起。
她把视线挪到窗外,天色越来越阴沉,隐约有下雨的迹象。
风声很重,几乎把后山的青竹吹弯吹断,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容婴决定回屋睡大觉。
雨天睡觉是最舒服的,她起身想走,却被谢凌扣住小臂,又压着坐了回去。
他说“陪我听完这场雨。”
容婴“”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容婴不干,她再次起身,谢凌这次没拦,只淡声说“留下来,一万块。”
容婴“那也不是不行。”
她讨价还价“两万”
谢凌点头,他笑着饮茶,觉得建盏杯里琥珀色茶汤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这是上好的乌龙茶,入口甘甜。
容婴也不客气,自斟自饮起来,她和谢凌对坐在棋局两端,窗外是茂盛的竹林,谁也没有再说话,共听这场穿林打叶声。
鼻息间是潮湿雨天特有的清新,沁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容婴静坐了许久,这场入定远比刻意去打坐有效果。
她觉得自己更了解太极了。
太极之道,在于平衡,无论外界如何动荡,唯心明净无垢。
容婴仿佛顿悟,她睁开眼睛,正好望见谢凌漂亮的凤眸,那双眼微微上扬,难得含着笑意。
待雨停,他说“推我出去走走。”
容婴微笑“这是另外的价钱。”
谢凌被嘴边的茶呛了一下,定定看了她一眼后,说“好。”
很快,容婴把旗袍换成练功服,推着谢凌去了后山。
又从后山推到山前,再从山顶推到山脚,得亏她体质好了,不然这辛苦钱她不挣。
来来回回这样折腾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但下过雨,星星和月亮就更加明亮。
容婴把谢凌推到了山门。
山门两旁除了种竹子,就是清一色的荔枝树,已经长出又青又小的果子,容婴看得入迷,根本没意识到山门前是个小斜坡。
她的手推着推着就离开了轮椅。
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凌已经滑到坡中间了。
容婴睁大眼睛,坡底是一滩满是淤泥的污水,这要敢让死洁癖谢凌进去,那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容婴忙道“谢凌谢掌门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立刻凌空而起,一个旋身翻跃到轮椅前,伸出双手,定住了轮椅下滑的趋势。
十分帅气的力挽狂澜。
谢凌,快快臣服于我吧。
容婴漾起得意的笑容,她可是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轻功。
这才是容婴会的武功。
练什么太极啊
她多少有些得意忘形,还没来得及看谢凌的表情,就被天边响起的惊雷吓了一跳。
这是天道在提醒她。
提醒容婴作为任务者,不要太跳,不要超出这个世界的水平。
她蹦跶得越高,就会被雷劈得越狠。
容婴下意识抖了抖,不敢再飘,她小心翼翼从谢凌身前移开,也躲过了他黑眸里的审视。
实不相瞒,我会飞。
容婴开始狡辩“谢凌,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巧合。”
“我真的是废材。”
容婴刚说完,天边又响起骇人的雷声,好像坐实了她撒谎一样。
谢凌始终静默不语。
容婴很尴尬。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装逼遭雷劈吧
她惴惴不安,久未出言的谢凌终于发声了,他说“你还记得这些荔枝树吗”
容婴赶紧搜索原主的记忆。
“记得。”她说“是我刚嫁过来的时候种的,因为我喜欢。”
谢凌紧锁的眉头稍稍松了松。
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但既然娶了,就会给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唯独给不了的,是感情。
这一点,在娶她的时候,谢凌就说过。
他从小就理智,但还是为了妻子,在宗门上下种满了荔枝树。
这些树苗是从容氏宗门移植过来的,容氏宗门扎根在福州,谢氏宗门却在苏州,荔枝树难免水土不服,所以果子又小又涩。
一如谢凌的心,理智得让人不敢采撷。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太极,他的心又很大,大到能包容下与太极有关的一切。
这种包容,近乎爱屋及乌。
在谢凌刻板的人生中,并没有做过一件丧失理智的事。
哪怕是收白七七为徒,也是他理智地考量过,在众多弟子中精心抉择后的结果。
以他自己的名义,传授谢氏太极的奥义,作为下任掌门的继选人。
谢凌可以用当代掌门的名义发誓,他对白七七绝对没有私心。
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
“回去吧。”谢凌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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