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名晏,生母是一个宫女,难产而亡,先皇后瞧着可怜,带到自己宫里养,开蒙也是先太子抓着手教的字,前十几年的人生不说顺风顺水,至少没什么烦恼。
他的成长也一如先皇后和先太子期望,聪明调皮,知事明礼,不缺乏旺盛的好奇心,也不少处事的果断机智,偶尔惹出事也着急害怕,先皇后太子帮忙处理了,还会不好意思,知耻而后勇,是个非常好的贤王胚子。
可十三年前那件事后失去了能管住他的人,他开始露出真性情,残忍,冷漠,视人命如草芥。
他亲手诛杀了叛徒,敢一身血的站到太元帝面前,他设计诱杀害了皇后太子性命,却没有证据的朝臣,还能让朝臣利益团体不敢举报攻击
他敢随心所欲杀人,劣迹斑斑行走在殿前朝堂,谁都敢惹,什么事都敢碰,竟还能让皇上容忍,让兄弟们争抢拉拢。
他似乎随时都在爆发边缘,你不去惹,他可能安静,你但凡去惹,那完了,之后别想再消停了。
关键是没人知道哪句话会惹到他,自十三年前,他的脾气渐渐古怪,发展到现在,没人能猜得出,但有一件事全京城都知道
六皇子独爱琵琶,触之必死。
潘鹏这是不长眼,碰了他的琵琶
人群中,温茹忍不住后退两步,满面嫌恶。
她早说了,她不喜欢丑八怪,这门亲事不行,更讨厌潘家像是没听到她拒绝似的死缠烂打,看,惹出事了吧
周氏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不是她能控制的场面,小辈婚嫁都是小事了,可不能让六皇子把国公府给掀了
“二叔呢”她抓住身边人,低声吩咐,“赶紧叫人请过来,支会老太太一声,问问看二婶那边意思,不拘三爷四爷五爷,小辈能出来几个也行”
反正他男人不行,不但处理不了,还会丢人。
人派出去,回来的不会这么快,现场总得有个支应的周氏精准找到庶子,给温瑜使眼色,愣着干什么,上前招待贵客啊
温瑜哪里敢,眼皮都不敢抬,揣着手往后缩,不行,他不能被六皇子看上
周氏
还得是父子情深,国公府还没反应过来呢,儿子被踩的潘千天来了,快步走到近前,看看那油光水滑,黑的扎眼的山东细犬,再看看细犬爪底的儿子,行,还没死。
到底是混官场的,潘千天很能装,先骂了句儿子不长眼不成器,又朝六皇子行礼“您怎么屈尊来此了”
邾晏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理会。
现场气氛尴尬凝重。
青衫侍从蓝田只得代自家主子开口“殿下说,怎么,我不能来”
潘千天
你们主仆要不别说话了。
邾晏又看了他一眼。
蓝田实时翻译“殿下说,这国公府,你能做主了”
潘千天姓潘又不姓温,如何能做得了国公府的主,现在越俎代庖,不是瞧不上温家人,就是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底气这般表现。
人群里有人倒抽口气,想起来了,别说,潘家没准还真能在温国公府便宜行事,人两家在议亲啊议的好像就是地上这位脸被狗踩着的公子说的是谁来着温家大方的姑娘,还是二房三房的
温茹帕子遮脸,又往后退了两步,不想别人看到她。
她都明白拒绝潘鹏,不想和他说话了,谁知悄悄跑了也没用,潘鹏个大男人还记仇,非要追上她你死就死,别连累我啊
蓝田一边说着话,一边搬来把藤椅,放到空地中间。
六皇子掀袍坐下,指尖慵懒轻点椅靠,气度尊贵,地上踩着人脸的狗也似主人形,优雅站在那里,一声没叫,主人不下命令,它就静静守着,眼睛清澈沉静。
它静的了,潘鹏静不了,狗爪子踩的不疼,汗蛰的也痒啊“爹救命啊爹”
潘千天很想过去踹一下,又不想把狗惹急了发疯,眼皮跳了跳,朝邾晏行礼“我儿无状,给殿下添麻烦了。”
邾晏“不客气。”
潘千天啊
邾晏“虽我替你教训了,但不用谢,我正好心情不佳。”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么
潘千天“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殿下一应损失,我愿”
“他没得罪我,”邾晏道,“只是欺负了一条野狗。”
欺负了一条野狗所以看不惯
众人哗然,六皇子竟如此正义
邾晏“那本是我要杀的狗。”
众人
邾晏“那野狗还有个相好,我本想凑一双鸳鸯琵琶骨,结果被你儿子惊扰,鸳鸯没抓到,琵琶骨没凑成潘大人,野狗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儿子也挺不是东西的。”
这说的似乎并不是狗,而是人。
潘千天沉眸“如此,便由我潘家寻一双鸳鸯琵琶骨,献给殿下可好”
邾晏看着他,忽然勾了唇“你寻的琵琶骨,未必是我想要的琵琶骨,我那时想要的琵琶骨,未必现在看到了还喜欢我现在倒是觉得,丑点的琵琶骨也挺有趣,你儿子的就不错。”
潘千天“还请殿下莫要为难,您有任何需求,都可直接吩咐,我潘家上下必不遗余力。”
“国,国公府也是”
二老爷温泰终于到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跑得太快有点喘“招待不周,六殿下有任何要求,我温国公府上下没有二话”
“求六殿下网开一面”
“六殿下容情啊。”
周围也有人帮腔,求邾晏给个面子,放了人,让宴会继续。
邾晏话音缓慢“国公府如何,脸面值几钱我今日将你们全杀了,父皇可会将罪于我”
他看似真心在问,认真在考虑,实则好大一个嘲讽。
他干过那么多坏事,皇上哪里真正罚过他,真的狠心罚,他就不会今时今日站能在这里,何况温国公府哪里还有什么排面若不是这个爵位撑着,早就泯然众人,没谁认得了。
二老爷温泰臊的老脸都要红了,强撑着说了句“到底予六殿下前程有碍。”
邾晏“前程你指的是什么,太子么”
二老爷
他竟真敢说出口
邾晏似笑非笑“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想当太子的人”
温国公府的人要疯了,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讨论的事么恶客不请自来也不能说没请,但平时怎么请都没来过,帖子递过去只是礼数,谁知这位真来了呢六皇子来了,二三皇子甚至连敢和皇子们呛声的方锐方小侯爷都不在,谁能控得了场
今日只怕不能善了了
果然,六皇子下一句就是
“你们不愿我带走这狗东西,”他指的不是身材修长矫健的细犬,而是被细犬踩脸的人,“也行,我今日总归要带一对琵琶骨走,要美,要秀,要质莹玉润,新鲜可爱。”
言下之意不要太明显,可以换,他要一个人,活人,琵琶骨长得好看,人的骨相好,模样就不会差,他要新鲜杀人新鲜取到底还是嫌弃潘鹏丑了。
现场一片静寂。
没人觉得六皇子是在开玩笑,他每每出现,必会掀腥风血雨,现下怎么办,不然真的找个人替代
可眼下从哪去找对漂亮的琵琶骨琵琶骨长得好看,人生的必然差不了,在场都是客人,谁家漂亮儿女不是好好养着宠着的,谁愿意趟这趟浑水
有人小声道“我外祖家曾有会摸骨的前人,年节茶话倒是戏言过几句,道琵琶骨好看,人得秀,骨得灵,腰得瘦,指得纤,若是女子,花信年华最佳,若是男子,少年为宜,其时骨已成,又未粗砺,是为最秀”
“这要求这么高,往哪找人去”
“我过来的路上倒是看到过一个少年,满座华服,唯他一身苎袍,飘逸秀美,眉目如画,一双笑眼见之可亲,倒是清秀奇珍都占的上”
“今日穿苎袍的,不就是国公府新回来的小少爷,温阮”
有人叫破名字后,猛然闭嘴,意识到说这话的人来者不善。
人小少爷长得的确好,这人也没什么好心思。
“就是不知温国公府舍不舍得了。”
这人说完,视线缓缓扫过潘千天,落在国公府众人身上。
温家众人
花皂还没弄到手呢今日办宴本就是为了显摆的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潘千天看过来,目光盯向周氏“马上就会是一家人,孰轻孰重,料想国公府应当明白。”
结亲联姻,结成的是利益同盟,一个外面找回来,连真假都不能铁断的人,哪里有自己的女儿重要即便损失了些银钱,总有让你挣回来的机会,非得眼皮子浅,只看到眼前这一点
就换你女儿顶上吧。
周氏听懂了这些弦外之音,额角沁出一片细汗,哪里敢胡乱说话,她对温阮哪有什么亲情,不过是提防着温阮要好处,顺便看能不能从温阮那里捞到好处,如今好处虽然有,但火中取栗,烧的可能是自己
“唉,今日说要介绍我那侄儿给大家认识,谁知他不懂礼数,好久都不来,我已让瑜哥儿去叫他了。”
温瑜的确不在旁边,不知趁大家不注意跑去哪了,周氏随便抓的借口,人当然也示意下面人去找了。
话说的再好听,什么意思,所有人心知肚明。
瞧,就是温国公府。
多难得的长房嫡嗣,也能这么说放弃就放弃,遥想当年老国公剑指边敌,守护疆土不让敌人越界一步,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府里这些人,连骨头都没了,哪能长出骨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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