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麻烦药童去煮了茶来,然后才看向谭齐丘。
“小谭,说说你姐姐”
谭齐丘点点头,他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
“我年少时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在军中服役,我是由姐姐带大的,阿姐比我年长八岁,长姐如母,要不是阿姐,我也没有今日。”
谭齐丘的嗓子很哑,说一句哽咽一声,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我十二岁那年,阿姐出嫁了。”
“姐夫姓楚,家里开了个茶摊,位置挺好,就在九孔桥那一代,他擅长药茶,生意一直都很好。”
“因为这茶摊,姐夫家里在博陵买了田地和屋舍,看中阿姐,是因为阿姐干活麻利,有口皆碑,而且她原来在附近的食肆做帮工,曾经给姐夫的母亲帮过忙,被老太太一眼相中了。”
“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皆大欢喜。”
谭齐丘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可见那一段岁月对于年少的他是非常美好的。
“阿姐成亲之后,日子过得很好,姐夫很体贴她,婆母也很关照他,我们两家时常走动,可以说是和和美美的。”
谭齐丘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可惜,阿姐的婆母忽然病了。”
“她患了心悸的毛病,茶摊里的活计不能做了,只能在家里养着,还要吃药供养,当时老太太不想治,但阿姐和姐夫都不同意。”
谭齐丘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同阿姐自小就没了母亲,老太太待阿姐真的很好,阿姐舍不得,就说自己不想再失去母亲,劝着老太太把病治好。”
“可那病太难治了,等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老太太也没治好,熬了一年还是撒手人寰。”
崔云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谭齐丘抬起头看向她,眸子里黑沉沉的,似乎再也没了光。
“老太太走了,但姐夫还在,茶摊也还在,日子就有盼头,”谭齐丘说着,语气里忽然有些怨恨,“可是忽然,博陵城里来了几名贼寇。”
博陵虽然没有遭受过战火,但各地流窜来的匪寇和盗贼还是时常光顾,他们都是亡命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正因此,城里增派了不少巡防军,谭齐丘就是这样入伍的。
崔云昭听到这里,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
“姐夫的茶铺生意很不错,位置又好,就被那些贼寇看上了,那些贼寇趁着天黑收摊的时候,直接上门抢掠,还要伤我阿姐,要不是我姐夫拚死保护,阿姐恐怕”
谭齐丘说到这里,哽咽了一声。
“当时,救了姐姐姐夫的就是九哥,九哥那时候孤身一人,只是路过,看到了他们在茶铺里作恶,二话不说就冲进去救人。”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些贼寇都被九哥杀了,他满身是血,看着阿姐抱着姐夫哭。”
“姐夫就那么过世了。”
乱世之下,悲伤的故事各有各的痛楚。
难怪谭齐丘会这么崇敬霍檀,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往事在。
“姐夫并非博陵本地人,是外地逃难过来的,家里一个亲戚都没有,阿姐便关了茶摊,回家守寡。”
故事到这里,还没那么让人难受。
“可是后来,后来阿爹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再继续打仗了。”
“阿爹的伤很重,需要大量的药来压制疼痛,军营给的抚恤只够吃喝,其余的都不够,”谭齐丘的语气很麻木,“阿爹只是个普通的伍长,没有人在乎的。”
从十三岁开始,谭齐丘的人生里只剩下送别。
一个又一个亲人在他生命里死去,这种痛苦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可他却依旧很坚强。
他每天笑着,开心着,充满了活力,也积极面对生活。
“阿姐的婆母生病用掉了家中的积蓄,卖掉了田产,阿姐同姐夫就住在茶摊里,后来姐夫也没了,阿姐就卖掉了茶摊。”
“可那些银钱只是杯水车薪,治不好阿爹,也没办法让他睡上一个安稳觉。”
“家里的银钱几乎告罄时,有人来上门提亲。”
“其中就有刘十八。”
“我阿姐生的很漂亮,浓眉大眼,勤快孝顺,人人都夸赞她,即便孀居在家,也有许多人提亲。”
“但刘十八是这些人里看起来对阿姐最好的。”
说到这里,谭齐丘几乎咬牙切齿。
他的眼泪再度流出来“求娶的时候,他真的很诚恳,不仅给了我家一大笔银钱,还对阿姐说,一生一世都只她一人。”
谭齐丘的笑声里只有浓重的恨。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知道,他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第57章
这门婚事最初的时候,大家肯定都是祝福。
就如同谭齐丘说的那样,当时刘十八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是个军户,又待阿姐那么好,处处都温柔体贴,当时我阿爹生病,他还经常上门帮忙照看,可谓是非常用心了。”
谭齐丘说到这里,忍不住攥了攥手心。
崔云昭能看出来他的怨恨,也能感同身受,毕竟谁能知道,给阿姐千挑万选的夫婿会是个人面兽心的恶鬼。
“我知道的,阿姐同姐夫感情一直很好,姐夫故去,一直是阿姐心里的心结,她原本不想再嫁,可刘十八表现出来的温柔,还是打动了阿姐,最终阿姐答应嫁给了他。”
“在博陵的那几个月,日子是很好的,因为我同阿爹都还在,两家也经常走动,所以刘十八依旧同婚前一样体贴,”谭齐丘低低道,“只是阿姐成婚三个月后,阿爹还是撒手人寰了。”
谭齐丘的声音很平静,可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悲凉。
“刘十八家中父母都已经亡故,在博陵都是堂亲,当时要调遣长行去武平驻守时,刘十八就报了名,带着阿姐一起离开了博陵。”
“这一离开就是一年。”
正是这一年,谭齐虹遭受了残酷的折磨和虐待。
谭齐丘抿了一下嘴唇,他低下头,狠狠擦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想再软弱流泪。
“武平距离博陵不算远,信使两日就可抵达,当时我同阿姐说好,最短一月,最长两月要给家里来一封信。”
“这一年里,阿姐一开始每个月都来信,后来说家里太忙,就改成了两月,”谭齐丘狠狠在腿上捶了一下,“直到武平战事起,往来信件便断了,我当时还求了九哥,让他若是留意到姐姐姐夫,定要帮我看一看他们过得可好。”
“九哥回来说没有寻到,当时武平那么乱,寻不到人也正常。”
“我便想着,等过年前请了假,去一趟武平,自己看看姐姐姐夫好不好。”
“都怪我,都怪我太粗心,也都怪我不关心阿姐,才让她受了这么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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