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进冷库……敲碎……”
半梦半醒中,我听到说话声,睁开迷蒙的眼,就看见轮廓熟悉的黑发青年收起手机,来到床头边低头流畅地给了我一个吻。
我揉着眼睛,口齿不清地喊“真一郎”,辗转在唇齿间的温柔忽然就翻了脸,凶残贪婪地吮吻后,恶狠狠咬了我一口。
真一郎你居然咬人!
我捂着脸颊愤愤然从慵懒的梦境中回神,却错愕地发现站在面前的人是佐野万次郎。
佐野万次郎抹去唇边的水色,神情自若地说:“起床吧,该吃晚饭了。”
我握紧拳头又松开,劝慰自己:熊弟弟脱离管教十二年,现在看起来明显不正常,最好暂时别跟他计较。缓缓而图之,搞清楚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才是当务之急,以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掀开被子起床,再次错愕地呆在原地——原本身上的东大校服,被换成了贴身丝质长裙。
结合刚才那个吻,很难不让人想歪。
……没法等了,这个长大后的熊弟弟不能要了,还是打一顿扔了吧。
佐野万次郎定定地看着我问:“你在生气?”
生气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偏偏惹人生气的青年还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生气,你违背了誓言,该生气的人不是我吗?”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个佐野万次郎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万次郎。
“佐野万次郎,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记得,你是姐姐,我的家人。”佐野万次郎理所当然地说。
我质问:“你就这么对待家人的吗?”
佐野万次郎说:“可是姐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想留下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做亲人,就只有先和你做恋人再结婚。”
“??”我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万次郎你疯了吗?我和真一郎才是恋人!”
佐野万次郎漠然地说:“是啊,大哥才是你爱的人。但是大哥已经死了,而我答应了大哥会照顾你,姐姐也答应过我永远是家人,”他抵着我的额头,四目相交,“那不就是结婚的意思吗?”
是个大头鬼!
血缘这个理论很耳熟,一听就知道来源于哪个罪魁祸首。呵呵,伊佐那,你看你带的好弟弟!
我算是领教了不良的固执。听不懂人话不说,还总是曲解你话里的意思,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
头痛欲裂。
听完我摆事实讲道理之后,佐野万次郎甚至平静沉稳地说:“我长大后和大哥一模一样,既然我可以代替他继续看这个世界,完成他想做的事,当然也可以代替他爱你。”
呃,真一郎意志の继承论居然流毒到了十二年后……
天、崩、地、裂。
我简直恼羞成怒:“居然说出这种话,一定是黑川伊佐那把你带坏了!佐野万次郎,告诉我他伊佐那人在哪儿?我要去找他算账!”
佐野万次郎深深看了我一眼,带我回到昨天初遇的地方。
墓园。
昨晚天光一线,只够我认出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今天晴空万里,灿烂的阳光照得我心头发寒。
真一郎、艾玛、伊佐那、爷爷、我五个墓碑,加上站在烈烈寒风中形销骨立的佐野万次郎,佐野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我不可置信地摇头:“发生了什么,万次郎,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除了万次郎,所有人都躺在这里?
“死了,连坚仔、场地也一样。”佐野万次郎神色木然,只有星星点点的眼泪从眼眶溢出,“你们一个一个,全都食言离开我,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看到一直以硬汉自诩的熊弟弟落泪,我下意识上前,想像过去哄艾玛一样安慰他。没想到佐野万次郎不愧是成年人,转眼就收敛情绪,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进怀里,箍紧我的腰:“现在,只剩下你了……”
他埋首在我颈侧,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唇齿在耳廓、颈窝、锁骨之间流连,啃噬得又麻又痒,说话声含糊且固执:“我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
我心头既怒且怜,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二十七岁的佐野万次郎,已经失去曾经珍视的一切,终日徘徊在暴怒和毁灭之间。孱弱如我,能对凄凉绝望的野兽怎么办?
我不期然想起真一郎去世后不久,学姐问我的那番话。她问我:做好接手不良弟弟们的准备了吗?
我回答做好了,我以为我准备好了,我以为我能让这群社会化程度不高的小兽们褪去野性,回归人类社会主流。但是,我似乎错了。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墓群,和形如枯木的佐野万次郎,我脚下一个踉跄,眼泪涌了出来。
在摔倒之前,我被佐野万次郎打横抱进怀里。这是在真一郎墓前,也许我应该挣扎,该向真一郎告状,该怒骂佐野万次郎悖逆人伦。可事实上我万念俱灰,就这么被瘦骨伶仃的青年抱在怀里,被饱含绝望的深吻吮吸去所有力气。
良久,佐野万次郎抬头,对着所有人的墓碑郑重宣布:“爷爷,大哥,艾玛,伊佐那,我会和姐姐结婚。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那天之后,我被佐野万次郎软禁起来。
他早出晚归,有时满身硝烟,有时一身血色。但无论多晚,他每天都会回来,抱着我入睡。
我对任性不听人话的熊弟弟恨得牙根直痒痒,但只要看见那张惨白的脸难得睡得安稳又甜蜜,有多少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真是前世不修,今生还债!我上辈子一定是被佐野兄弟骗着借了还不清的巨额高利贷!
每天晚上,佐野万次郎回来后,是我最难熬的时候。
有时我醒着,有时我睡了,但无论是否清醒,他都会按着我深吻到我给反应才肯罢休。
一日比一日充满意味的吻令我不安,但在这个连伊佐那都已经不在的世界,我如鲜美无力的羔羊。
今晚佐野万次郎回来的很早,我还在看书,他就赤着半身走进了卧室。这次的吻尤其疯癫凶狠,野兽的獠牙不满足地啃噬着唇间嫩肉,甚至令我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万、万次郎,你疯了——”我无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却根本抵不过成年男子的力气,被压着倒在床上。
“姐姐,感觉到了吗?不止是我,真一郎和伊佐那也在。”小混蛋边喘息边开心地笑,“十二年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重色轻弟的真一郎,还有手下败将伊佐那,果然只有姐姐才能让他们同时出现。”
“才不让给你们,姐姐是我的新娘……我的……”
我说不出话,只能抽泣着在心里大骂万次郎一万遍。
可哪有又有什么用呢?我像被佐野万次郎扑获的蝴蝶,除了在他身下无力颤抖,别无他法。
荒唐一夜笙歌,晨光照进卧室时,我抽噎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荒诞的2017年。我回到了2005年东京的住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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