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那只狐妖逃走了。◎

    数十年前,她和涂纱好像镜面似的看着对方,惊讶于术法的离奇玄妙。

    为了能尽快积攒修为,小狐狸起初也想过更浅显的捷径。

    杀人,吃人,灭修道者,夺取修为——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但这条路是不归之路。

    踏上就回不了头。

    她想了很多其他办法,最后选择了这个法子,并对涂纱说:“不可滥杀无辜。”

    涂纱问:“为什么呢?”

    “这……”她也开始想,为什么?非要说,阿娘也没教过她这些。

    到最后,她也只是说:“反正不行,就是不可以。我们约好了。”

    当时她们在狐狸洞里,涂纱也还是点了点头,笑着说:“嗯,那好吧!”

    她没有兄弟姊妹,也没有其他能一并复仇的恋人伴侣。严冬时一同扎进雪地里抓田鼠,早春里差不多时候开始换毛。

    她会将一切烦恼都告诉她。

    涂纱问:“杀了阿娘的仇人也有孩子,为何他们能对阿娘痛下杀手呢?”

    小狐狸回答:“因为我们总归是只想着自己的。就好比……倘若惦念仇人的孩子,那咱们也办不成事了。”

    涂纱若有所思,也只点头:“都听你的。”

    她们就是彼此最紧要的人。

    后来的分崩离析是早已注定的。在此之前,她们谈过许多次。小狐狸想安稳地度过余生,踏实地修行修炼。

    涂纱却不同。

    涂纱说:“穿阿娘皮毛那厮死了都不安生,他兄弟还想东山再起呢。咱们去把他也剿了吧?”

    听罢,小狐狸便嘀咕说:“你这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好玩吧?”

    “是又如何?”涂纱一点不觉得有不对。

    几年里,小狐狸劝过她,但涂纱从未改变过主意。她们在树林里分道扬镳。小狐狸干脆掉头就走。涂纱在背后叫唤道:“你走了我会乱来的!你不管我,我会去胡闹的!”

    小狐狸头也不回地要走。

    紧接着,她便从背后被突袭。

    回到此时此刻。

    畜生的缠斗是野蛮血腥的。

    只不过一次的失误大意,涂纱便出了许多的血。她想像以前小时候做游戏一样,大声喊着“等等”来拖延,但这不是游戏。

    小狐狸扑上前去:“你这个没有心的家伙!”

    “就是有那东西,你才会抛弃我!”涂纱勃然大怒。

    小狐狸盘旋着身体,龇牙怒吼。涂纱也以同样的方式恫吓对方。两只狐狸看起来就像镜子倒映出的,一模一样。

    狐鸣声听起来像小孩子在笑。

    小狐狸问:“为何要到斑窦境来,诱骗陛下,做他的皇后?”

    涂纱却不急于回答她的提问:“还设了结界……你这又是为何?”

    龇牙咧嘴的狐狸也松懈,变回悲哀的表情,分明知道为时已晚,却还是难以对唯一的同伴痛下杀手。小狐狸说:“为什么呀……”

    似乎有过片刻的犹豫,反省,然而,最后还是变回恼羞成怒。涂纱歇斯底里地喝道:“……我只是想继续和你一起玩啊!”

    在人类看来,她们似乎只是向对方发出了一阵鸣叫。涂纱朝小狐狸冲而去,小狐狸被撞了个措手不及,手头一松,竟然害得结界破裂。

    涂纱正踩在小狐狸身上,背后倏然出现闪电般的身影。

    玉揭裘正挥剑刺来。

    涂纱飞速滚开,却也觉察到眼前人的可怖。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梦外见到他,却与梦中又有许多不同。她自知难以抵抗,嘴上却还是表现得游刃有余:“小郎君好面熟啊,似乎在哪见过。不过,这是沾上煞气洗不掉了么?”

    玉揭裘不理睬她的挑衅,左手扬剑,右手向前推。

    看不惯他镇定,涂纱再次激他发怒:“怎的?要请雷霆都司给我唱戏了吗?”

    玉揭裘微微一笑,干脆回复:“对付你,寻常的镇妖符便可。”

    设结界,为的是涂纱不去袭击人类,也为人类能不掺合进战局来——尤其是玉揭裘。小狐狸知道,他要是插手,这次就非得决出个你死我活了。

    他会杀了涂纱的。

    她并不是想让他放涂纱一马,只是希望他不要操之过急。至少,让她再问问涂纱这是为了什么,即便要做了断,最后也该是她来做。

    小狐狸喊道:“玉揭裘!”

    小狐狸的心情,玉揭裘并不理解。但他知道,涂纱是她的身外化身,也就是她出的阳神。她对自己怜悯情有可原,不过,被她无缘无故残害的人却已不能再复生了。

    他没有放下剑。

    有过片刻的挣扎,小狐狸变回了人形。

    假如她用江兮缈的皮囊去求他,他应该更有可能答应吧。在这种时候,她只能抛弃一切愚蠢的自尊心,用实际行为去承认这个事实——她喜欢的人喜欢着另一个人。

    她用那副与江兮缈相像的外貌说:“涂纱已经被我伤到了本源,她眼下斗不过你的。求求你,求求你别杀她。”

    玉揭裘说:“你知道她做错了吧?”

    小狐狸艰难地吞咽,仓皇中回答:“是……我只是,想和她再说几句话……就几句。”

    玉揭裘的剑太冷了。

    小狐狸不愿让她这样死。

    这招真的奏效,却没有高兴的余地。

    小狐狸想走近涂纱,她试图模仿阿娘的口吻,悲伤地、温柔地呼唤:“没事的,没事的……”

    涂纱却向后退缩,好像拒绝拥抱的孩童。

    她是顺势向她咬过去的。

    巨狐张开血盆大口,小狐狸也没注意周围,不假思索便将她推开。

    然而。

    本该无人的废墟之上,江兮缈恰好出现在了那里。结界碎了,她担心涂纱趁机逃跑,于是想要堵住去路。

    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

    涂纱被推向江兮缈,硕大的身躯就要覆压而下。光是她的重量,恐怕能有一座塔那样沉。

    但有东西阻止了她继续倒下去。

    玉揭裘的剑穿透了涂纱的身体。

    她像被击碎的堤坝,向与江兮缈相反的方向倒下去。

    小狐狸瞠目结舌,亲眼望着涂纱被刺中,倒地,宛如山似的坍塌。

    而此时,涂纱开始缩小了。她倒在地上,变成了最初那只小小的赤狐。小狐狸以女子的姿态扑上前去,伸手捞住涂纱,缓缓地纳入怀抱里。

    她说:“涂纱?涂纱?”

    力量在逐渐回到小狐狸身上,涂纱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别过了脸,呜呜着依偎到她怀里。涂纱断断续续,血不断从嘴里涌上来:“我只是……想和以前一样……跟你一起玩。混到别人宫里……做别人的皇后……这不是……你教我的游戏吗……”

    小狐狸握住她的手:“可那是为了复仇啊。”

    玉揭裘听不懂狐狸的语言,但料想也知道,她们是在告别。

    虽然涂纱是作恶多端的妖,但他的确答应过小狐狸,不直接取她性命的。违背承诺是为了保护师姐,可他还是无法抑制住歉疚,走到她身后,想搭住她肩膀,却又还是任由手悬在了半空中。

    玉揭裘说:“狐狸……”

    涂纱变成了萤火虫似的星光,闪烁着要消失,小狐狸站起身来,想要挽留,最后却只徒劳无功地张开双臂回过身。

    她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抬起头时,又朝玉揭裘笑了。那是比潸然泪下更令人心碎的笑容。

    玉揭裘重新说:“……对不起。”

    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两眼一翻,就这么向前倒下去。玉揭裘伸出双臂,让她跌落到自己怀里。

    谢弄峤原本就要命令禁卫军放箭,此时此刻也示意停下。

    化作废墟的宫殿上,遍地瓦砾,狼藉萧条,玉揭裘抱着小狐狸,怅然若失地望向远处。

    苍穹中只有鸟在远去。

    谢弄漪和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弟弟不一样,虽然痛失皇后,但到底还是明事理。马上亲自安排了偏殿给他们这些立下汗马功劳的修士。

    玉揭裘把小狐狸安顿好,为她把头垫高。一个衣着名贵的女子上前来,语气诚挚地邀请道:“这边就由我安排人来料理吧。”

    一直蒙着神秘面纱的弥弥殿下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弥弥殿下的大名叫谢靡月,是斑窦境的公主,性格飒爽,和兄长关系也很热络。

    见到她,瑞生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泛起了隐秘的快乐:“弥弥殿下,好久不见了。”

    谢靡月朝他笑着点点头,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显然还是认识他的。

    宴席上,几乎所有人都被召见了。

    听说朝夕相处的皇嫂是妖怪,谢靡月也只诧异了片刻,末了还是直率地说道:“不论是人是妖,都该明事理些才是。妖和人怎能在一块儿呢。”

    回去的时候,玉揭裘被江兮缈叫住了。

    江兮缈酝酿了很久,也确认自己的姿态无懈可击。假山石边无人经过,她说:“我们可启程回师门了吧?至于那只狐妖……”

    “她的妖丹还在我这里。”玉揭裘并不怎么想聊这个,转身要走。

    江兮缈却追问:“我分明帮忙逼出来了吧?”

    “她妖气太盛,拿着并不好。”

    “那是她担心另一只狐妖的时候吧?如今不该还给她了吗?小玉,”江兮缈跟了上去,不情愿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关,“你告诉师姐啊。”

    玉揭裘被她拽住了衣袖,略微回头,原本没有表情,对视时才粲然一笑。他说:“还不到还给她的时候。”

    “那得是什么时候?”

    像是不习惯这样咄咄逼人的她,又似乎单纯只是不满被追究这件事。短短一刹那,玉揭裘什么也没想,回过头时,潜在最底层的情绪已演变成语句脱口而出:“这与你无关吧?”

    他仍然笑着。

    这话里没有刺,可此情此景,搭配那笑容,却十成十的瘆人。

    江兮缈一下面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几步,不敢相信地发出声音:“……小玉?”

    说完后,玉揭裘也坠入狭隘的茫然。

    刚刚说话的人是他么?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跟江师姐说话?

    玉揭裘收敛了神色,简短地道歉:“我身子不大舒服。”

    他转身离去。

    江兮缈伫立着,目送他的背影匆忙消失在夜色里。

    隔日启程,陛下特意为他们每人安排了一居室歇息。瑞生并没有休息的习惯,心里还在为白天终于见到弥弥殿下高兴。今日十五,透过窗户能看见圆月,可他是傀儡,并不明白赏月有何用意。

    他躺下了,对他来说,柔软名贵的床和乡间的草铺地铺并无不同。

    瑞生听到敲门声。

    来的人令他有些意外。

    玉揭裘带着他的两把剑,进来时环顾一周,先感慨了一句:“你这儿也还不错。”

    他们好像学堂里相互串门的学徒。

    瑞生点了点头,坐下后,玉揭裘一声不响,就看屋内摆设。两个人僵持不下,都不吭声。终于,还是瑞生比较善解人意,主动问:“小狐狸好些了么?”

    “应当没什么大碍。”玉揭裘说着回过头,“你预备留在斑窦吗?”

    “嗯。”瑞生摆出了近似笑的表情,看向他说,“你煮的粥很好喝。没我这个不花钱的帮工,你会舍不得吗?”

    当初随口一说的调侃,未料他还记得。

    玉揭裘笑着说:“狐狸没人能聊天,到时候又要烦人了。”

    既然提到了她,玉揭裘干脆放慢了步调。放在从前,为人处事,他向来只信奉一条,是师父教他的,对谁都多笑就好。他长了一副好皮相,即便在盛产美人的修士中也出众。这就够他完成师父布置的“与人为善”了。

    但他并不怎么与人亲近。

    小狐狸和瑞生交好,那是因为小狐狸随和。玉揭裘和瑞生能相处,则全要归功于瑞生简单。

    玉揭裘保持着笑容,思索片刻,无声中做过一番挣扎,末了坐到了瑞生床边。

    他问:“你可知道狐狸有什么想要的?”

    瑞生上半身不动,扭动脖子看向他,问:“你是想向小狐狸道歉么?”

    “……”玉揭裘别开视线,沉默半晌,随即笑了,又看回来,“对。”

    他站起身,这行为的突兀程度与适才坐下相得益彰。但身在此山中,往往什么都觉察不了,玉揭裘多此一举地补充:“往后还有路途要一起走,我不愿与她闹得太僵。”

    瑞生不懂人之常情,对看气氛一类的事一窍不通。他也不知道今夜玉揭裘和江兮缈私下聊过些什么,是否发生了不愉快。

    瑞生只是想不加修饰地说出自己的见解而已。

    “玉揭裘,纵使我是傀儡,但看到你时,连我会担忧。”月光有些虚无缥缈的色彩,将瑞生照得洁白剔透,“我觉着,小狐狸与你一起,一定很不快乐。”

    玉揭裘站在窗边,背后便是月亮。他望过来,长久地沉默。

    有那么一会儿,瑞生仿佛看到跳动的火苗。

    但那年轻的修士只是说:“你安歇吧。”

    他背过身,关上门的瞬间,屋内的灯烛全灭了。瑞生对着一片漆黑说:“你以前从未打江兮缈那体会过吗?”

    没有回音,他站起身,又补充道:“对有心之人来说,求而不得不是什么好滋味。”

    另一处的漆黑当中,被所有人当成伤心欲绝昏迷不醒的狐妖睁开了眼睛。

    小狐狸转动眼珠,从袖口里摸了一颗偷藏的提子,偷偷丢出去,马上闭上眼。

    提子被扔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动,撞到墙角。

    寂静无声。

    小狐狸猛地蹿起了身。

    她飞速奔跑,在宫门外撞上表哥,两个人都捂着额头继续跑。

    碰上一列经过的侍卫,小狐狸化形成了一个狐狸眼笑着的小宫女,大黄狗则还是丑八怪的小太监。

    两个人装模作样,假装值班,到了宫中总管的暖阁。

    大黄狗提着灯打哈欠:“涂纱死了,你还真一点不伤心啊!”

    “谁不伤心啦,我那么多精血折腾出来的阳神!但……”小狐狸拼命翻着账目,深深地吐息,“但说到底她也就是我。”

    她会一直陪着她的。

    “那你那时候还装晕。”

    “你没看到那么多人都准备拿箭射我了吗?!”

    大黄狗擦眼屎:“那时候我蹲茅坑呢——”

    对于在自己表妹危难之时蹲坑的表哥,小狐狸无话可说,只继续翻。终于找到一本册子,翻开来趴到地上。

    大黄狗问:“怎么样?”

    小狐狸借着灯光看:“涂纱进来的时候,路公公收了好大一笔银子。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可涂纱哪来的银子混成皇后?”大黄狗问。

    小狐狸没有回答他,默默揉皱了账本。

    路公公回来时是三更天,洗漱了一番,便让干儿子们退下去了。他才躺下,身后突然传来些许声音。

    门外有人守着才对,他没多想,继续躺下。

    那脚步声继续响,而且好像来到了他床前。

    路公公狐疑地睁开眼,床前没有人。他喊了一嗓子,不知为何,居然也没有人进来。

    他索性自个儿下了床,打开门,发觉外头还真没有人。

    这群不肖子孙,好大的胆子,跑哪儿躲懒去了,回头抽死他们。

    这么想着,路公公掉头回床上去。

    他是在离床几尺的地方停下的。

    路公公看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怒喝一声:“是谁?!”路公公瑟瑟发抖,却还是仗着怒气走上前去,掀开了被褥。那里头赫然出现的,是一具用人头拼凑而成的尸体。

    人头组成了它的头部、躯干和四肢,蛆虫正在上面进进出出。

    路公公吓得大叫,背后却被猛地压住,整张脸直截贴到了人头尸体上。

    地上的被褥凭空飞起,将他和人头紧紧包裹起来。

    小狐狸站在床边,百无聊赖,打量起刚用凤仙花汁染过的指甲。她问:“还记得这些人吗?你让涂纱杀的这些人。”

    路公公哪里听得到,只一个劲哀嚎。

    小狐狸也没有不耐烦,找了张太师椅坐下,慢条斯理地说:“等你能好好说话了,告诉我是谁送涂纱来的。不然,你就啃着这些人头过下半辈子吧。”

    妖很强。

    但妖还是会被人制服。

    原因有二,一是人多,妖大多没有族群意识,总觉得你我不相干。孑然一身,很难比得过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人。

    二,世上总有这样的人——比妖更高明,比妖更狡猾,比妖更邪恶。

    问到想要的结果,小狐狸扒开窗户,直接用狐身钻出去。期间屁股还卡住了,她只好低声骂骂咧咧:“推我出去!”

    表哥在后头吆喝了一嗓子:“好嘞!”然后向上一跳,用狗头撞向狐狸。

    小狐狸还卡着,气喘吁吁痛骂道:“笨死啦!再来!”

    表哥又一撞,说:“咱们这能行吗?你妖丹不是还在姓玉那王八蛋那吗?”

    “玉揭裘不知道,”小狐狸扭动身体,自己挤了出去,“我的身外化身不单有另一颗心,还有妖丹!涂纱即是我,拿涂纱当刀使,便是打我的脸。要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眼下这颗够用了。”

    天蒙蒙亮,玉揭裘便起来了。

    杀了涂纱,他始终觉得不快。用的那把剑是师姐命名的,即便如此,也到了该换的时候。

    这还是头一次,他为自己所行的杀戮而焦灼不安。

    刚下山,他曾帮人料理祸害村子的黄鼠狼,面对一家数口的妖魔。他也没有动过恻隐之心。说得再过些,便是他才十一二岁上战场的时候,砍人头也没多少杂念。

    师父收他为徒时还责骂过,像他这样,思想体悟太钝太差,只对“有趣的”“新鲜的”才敏锐。

    但他却无比确认,令他辗转难眠的,正是斩杀涂纱这件事。

    晨修完后,他先为前一天的顶撞去向江兮缈赔罪。

    江兮缈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笑了:“好吧,谁让你是我师弟呢。”

    师姐弟其乐融融,突然有人上前,喘息着告知意外:“那只狐妖逃走了!”

    江兮缈大吃一惊:“怎么会?”

    玉揭裘一言不发,当下便冲了出去。

    天空湛蓝,如同翻转的浩瀚大海,浮云漂流,在鸟雀化作的飞鱼间航行。皇宫中金灿灿的屋顶层峦叠嶂,好像泼洒过油似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一只赤狐灵敏地在屋檐上穿梭,从这一处轻盈跳跃到另一处。

    别人眼中,玉揭裘顶有仙姿道骨,待人冬日可爱、温文尔雅,斩妖除魔时不说二话、毫不留情。

    他只须挥刀或微笑,就连高声呐喊都很罕见。

    玉揭裘看着屋顶上的身影,他喊:“狐狸——”

    小狐狸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她支起身,狐狸的身体变成了人形。假如离得再近些,或许有人会注意到,那是与江兮缈并不相似的外貌。

    小狐狸穿着一袭红衣,红色的披帛被风吹动,恰似云霞遮掩她的脸。

    她说了些什么,但声音才离开唇齿,便被风卷走。

    小狐狸再次转身,头也不回,从最后的屋檐上跳下去,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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