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纯属捏造。◎

    玉揭裘在修炼上已是天赋异禀,然而更叫人意外的是,寿的灵力居然强到这种地步。

    而且,她显而易见恨毒了他。

    这算什么?小狐狸腹诽心谤。根骨清奇的一家人窝里斗?

    比起被碾压,玉揭裘看起来更像没防备。见到姑母,他最初的神情分明是喜悦,然而,对方下的却是死手。

    眼看着局势不好,小狐狸扑上前去,化作巨大的四尾狐妖,獠牙绞断那几条布帛,顺带从牙缝中发出威吓的低吼。

    “你还活着啊,原来是狐妖。”寿的危险与她浓妆艳抹的风格恰如其分,袖口泄出的手臂上写满了玄文,转瞬又从袖口抛出新布帛,“倒是我小看你了。”

    玉揭裘刚脱身,随手从待命的剑中抽出一柄,一刀划过小狐狸跟前,将如毒蛇般逼来的布帛劈退。

    刚刚看到玉揭裘窒息,事发紧急,小狐狸根本没多想。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发觉,荆麒印还在场呢。

    本来要纳为王妃的窈窕淑女突然变成了狐狸。

    还是特别大只的那种。

    他不会被吓到了吧……

    小狐狸惴惴不安地看过去,如预想中一般,荆麒印全然愣住了:“太……”

    果然太可怕了。

    小狐狸想稍微解释一下。

    “太……”没想到荆麒印的反应却是,“太牛了!好大的狗啊!”

    小狐狸差点没扑上去咬死他。

    她和她表哥模样差很多好吗!

    玉揭裘根本顾不上关心他们耍宝。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红痕,他戒备着,给人以示弱错觉地微笑:“姑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觉察到什么,寿的容貌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愤怒:“这剑术……孽障,你这样的货色,哪来的脸入仙门?”

    玉揭裘短暂地沉默,再开口,就不是在对久别重逢的姑母说话了:“狐狸,带着这个冒牌货走。”

    “阵法的手令呢?”小狐狸问。

    他说:“找到边界,就地书‘荆稗’二字即可。”

    “你怎么……”寿怒目圆睁道,“果然是你杀了福!他忠于稗巴,怎会告诉你这个?你对他做了什么?”

    玉揭裘略微蹙眉,月光下,他的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姑母想错了。我只是问他,随即他给了我答复,仅此而已。”

    小狐狸从后面叼住荆麒印,不顾他挣扎就撒腿往外奔去。

    此时此刻,玉揭裘做这判断一定有他的道理。寿很厉害,他能接住几招还不一定。小狐狸咬着荆麒印,跳过围墙,踏着屋顶飞驰。

    然而,离开这行宫时,她却在地上发现一些零落破碎的衣物。

    “这是村民身上的……”荆麒印说,他虽然是王,但对决策性的事一无所知,包括名为“新日”的行动到底具体会干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人呢?”

    不是耽搁的时候,小狐狸继续奔跑起来。不能只带着荆麒印出去,她绕道进了村子,要去找花婆婆和花紫芳。

    村民都去了修行大会,村里本该一片漆黑。

    然而,他们穿越丛林,爬过山丘,却看到黑暗里两起一对对发光的眼睛。

    小狐狸叼着人,没法开口说话,所以只好奇地歪头:“唔?”

    被叼着很没面子地的荆麒印说:“村民回来了吗?”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那、那是什么?!”荆麒印说。

    小狐狸有夜视,却没急着回答,她一甩头,将荆麒印扔到了身后的灌木丛上。他被扎得一嚎,挣扎着从树叶中爬起身,就看到小狐狸已经扑了出去。

    她咬住攒动的黑影往远处扔,砸中了房屋、树木和田地,那东西的生命力却异常顽强,还能爬起来,继续像跳蚤似的,朝小狐狸冲去。

    月不合时宜地迁徙。

    光落下来,荆麒印看清了他们。

    那是稗巴的子民,村子里的村民。

    但或许,又已不再是他们了。

    他们有的长出了六条腿,有的长出了两个脑袋,有的肋骨膨胀,有的背朝下、胸朝上四肢并用爬行着。

    唯一的共同点时,他们的眼睛都泛着诡异的白光,没有眼黑,嘴角朝上,狞笑着扑来。

    这就是“新日”。

    让村民吞下蛊虫,身体异变,失去神志,变成活尸妖,毁灭村庄和村庄里的活口。要转移阵地,于是抛弃这些子民的自杀式行动。

    有没去参加修行,或觉察事情不对、没吃蛊虫逃出来的村民,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已经变成活尸妖的村民撕咬成血淋淋的尸块。

    数量太多了。小狐狸心急如焚,边扫开村民边靠近花家。

    她大喊:“花婆婆!紫芳!”

    花家的门开了。

    小狐狸松了口气。

    然而,从里面爬出来的竟然是一只村民变成的活尸妖。

    难道花婆婆和花紫芳都遭遇不测了?小狐狸被活尸妖大山困住,无法立刻靠近。就看到一股白烟从门里喷涌而出——刚才那只活尸妖是被烟熏出来的。

    活尸妖来到时,花婆婆本以为是儿子儿媳回家,然而,夜色中出现的居然都是些怪物。

    她当机立断,将窗户和门紧闭,又把花紫芳从地窖抱了出来。

    “祖母,是天尊吗?天尊使役要来抓我了?”花紫芳年少无知,在她心中,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天尊使役,“我不是乖乖的没到外头去吗?”

    有活尸妖在撞击窗子。花婆婆苍老的手原本战栗不止,但在听到孙女这番话后突然冷静。外头惨叫连连,儿子儿媳或许也已遭遇不测了。

    她要保护孙女。

    连这间屋子都从未踏出去过的孙女。

    就算只剩下她一个人,就算她死了,也要保护住紫芳。

    花婆婆把柴火打湿,点燃后熏出了大把大把白烟。窗子被撞破时,老妇人年事已高,却在此时迸发出了异常歇斯底里的嘶吼,花婆婆说:“我跟你拼了!”

    那活尸妖果不其然被熏了出去,但其他的马上接着撞上来。

    花紫芳卖力咳嗽,趴在地窖边哭喊:“祖母!”

    小狐狸终于踩着活尸妖奔来。

    但还是赶不及了。

    四只手、四只脚的活尸妖抓住了花婆婆的手,眼看就要伤害她。突然间,另外两只活尸妖将它高高举起,逼迫它松开花婆婆,然后合作将它撕成了两半。

    活尸妖在自相残杀?

    小狐狸也迷惑了。

    花婆婆倒在地上,捂着刚才被拧过的手臂。她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惊恐,反而被眼泪与痛苦填满。

    “孩子……”花婆婆抬手掩住了脸,“你们受苦了啊……”

    那是花大叔和花大娘。

    他们已经变成了活尸妖,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却凭本能保护了家人。

    仿佛被这背叛的行为吸引了注意,其他活尸妖都瞄准了他们。花大叔和花大娘被抓住,被拉扯,被撕裂。

    小狐狸伺机上前,连忙咬开地窖的门,把花紫芳叼出来扔到背上,又咬住了花婆婆的衣服。

    她带着她们逃离。

    荆麒印已经摸到阵法附近,用之前从玉揭裘那听来的方法,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荆稗”。

    眼前凭空响起破碎的声音。

    再伸出手去,就能穿过原本看不见的屏障了。

    “你们快走吧。”小狐狸催促他们。

    荆麒印:“你呢?你不走?”

    “我要确保没有活尸妖能离开村子。”小狐狸说。

    荆麒印踌躇了半天,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寿大人是长公主殿下这事,其实我知道……她很早就到塞外和亲,做可敦熬死了两任可汗,又回来了。禄大人是她的面首……我是个孤儿,被她收留来的。我原本不姓荆。”

    “什么?”小狐狸惊讶地问,“你不是王室?!那灵脉……”

    她恍然意识到,嫁出去了的也算王室,而且,恐怕还是眼下这个稗巴残党中唯一的荆姓王室。福禄寿中,福是她的下属。禄是她的情人。王只是一个幌子。子民随时可以舍弃。

    灵脉被寿一人把控,可以说是她的私有财产。她恐怕没有分给任何人。

    这玉揭裘怎么可能赢啊?hela

    刚刚来不及解释,临走,小狐狸才侧过脑袋,看了花婆婆和花紫芳一眼。

    花紫芳太小了,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父母双亲,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陪伴过她那么久的人,全身心沉浸在第一次踏出家门、踏出村子的欣喜中:“谢谢你救我们!这就是外边!我能去看花草树木和虫鱼鸟兽了!”

    她往前跑,结果滑了一跤。

    荆麒印吓了一跳,即便是王,也懂得眼前有小孩摔倒该去扶的道理,连忙追了上去。

    小狐狸转过身。

    “多谢,”花婆婆上前拜谢,“望圣人……一路平安。”

    在过去的稗巴,“圣人”是只对一类人用的称呼。那类人并非是王,在宫中却也只有一个。

    小狐狸说:“你认错人了。”

    她先杀去解决活尸妖,然而,适才的战场从一片狼藉变得不忍直视。

    大多数活尸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剩余几只正围在花大娘和花大叔身边,继续虐杀着他们。

    小狐狸低吼一声,扑上去咬开他们,再回头,花大叔已经变成零碎的肉块,花大娘还残余着上半身和裂化成三条的手臂。

    小狐狸伸出爪子,对准了花大娘的头,希望这能减少她的痛苦。

    花大娘那血肉模糊的嘴唇还在张合。

    她听到她在说:“紫芳……”

    “紫芳出去了,头一次出了家门。”小狐狸把声音放得很低,轻柔地说,“她很开心。”

    花大娘停滞了一会儿。

    “……那好,”她说,“好。”

    赶回行宫时,小狐狸没有贸然露面。

    她悄无声息地化作人形,潜行其中。夜晚的庭院中只有月色,小狐狸头顶是一株洁白的昙花,正在徐徐绽放。

    小狐狸自认避人耳目有一套,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昙花被击中,坠落到她发间。继而是寿的喝令:“出来吧!”

    小狐狸怯生生地冒出了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觉得还是多笑笑为好,然而,才抬眼,她便笑不出来了。

    玉揭裘伤得很重。

    嘴角开了一条口子,直直划到耳根,血溅了大半张脸。左眼睁不开了,不知道瞎了没有。衣服红了一大片,左手拢住袖子,应当是在接住自己渗出来的血。站在石桥后方,不像隐蔽,倒像是在借死角掩盖自己的伤势。

    他苦笑:“你回来做什么?”

    小狐狸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

    她站在原地,不敢胡乱动弹,却还是用无助的声音喊他:“玉揭裘。”

    “咳……”玉揭裘回复她,仿佛局势与从前没什么两样,“怎么了?”

    一支灵脉能供养成千成万人。

    而眼下,寿独占了一支。即便怕走火入魔要放慢修炼步调,这么多年,她定然吸收了不少。

    要怎么做?

    都是她害的。

    小狐狸说:“寿大人……长公主殿下!玉揭裘是您的血亲呀。这时候,您不该想着报复那个害稗巴亡国的王后吗……”

    “那贱人不过是个蠢笨的狐妖,两三句便被我骗得团团转,反倒替我忙活去了。况且,”寿冷笑,她把涂纱误认为是小狐狸了,突然间,她像电闪雷鸣似的咆哮,“这魔物才是最该死的!”

    至少双方还能沟通,而且仔细一看,寿也不是毫发无伤。发髻弄乱了,还被斩断了一条手臂,只是用玄文和布帛包扎过,因而看着没那么吓人。

    小狐狸继续赔笑脸:“‘魔物’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斩妖邪镇鬼怪时,玉揭裘大抵是有些凶悍,但往常,他待人也是友善的呀……或许幼时得罪过姑母,可那必然是因他母亲身份卑贱,他又被父亲判以死刑,惧怕不安,才惹的麻烦……”

    寿看着他们。

    她是突然笑的。

    寿说:“‘他母亲身份卑贱’?‘他被父亲判以死刑’……这是他跟你说的吗?”

    小狐狸被推入茫然的沼泽。

    玉揭裘的笑凝结在脸上。

    寿像是听到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啼笑皆非,目眦欲裂:“玉揭裘?你如今叫玉揭裘是吧?你竟然好意思撒这种弥天大谎!身份卑贱?你母亲是王太后,纵然你是王兄乱母生出的孩子,他们不也封你为世子了吗?!”

    小狐狸像被人背后刺了一刀。

    她为后在稗巴呆了足足两年。

    这样的丑闻秘闻,不被她知道倒也情有可原。

    玉揭裘不看任何人,单只是维持着笑,在说:“姑母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并不明白。”

    寿哀痛地怒喝:“是我们好端端的要杀了你吗?倘若你不放火烧死王太后,我们会要除掉你吗?倘若你不下毒杀我们,我们会那般憎恶你吗?”

    小狐狸望向玉揭裘。

    玉揭裘的神色原封不动,照旧从容地申辩:“姑母怕是误会了吧?”

    “你满口谎话,装出一副性情纯良、孤立无援被迫害的样子,”寿边说边呜咽,那样的悲痛太逼真了,根本造不了假,“你还是个孩子,就干那般残暴可怖的事!”

    玉揭裘还是笑着,语速略微加快:“姑母休要再说了。王太后不也杀奴仆吗?为了保全秘密,每隔三个月便屠戮一批宫人。父王和姑母不也是这么处死下人的么?”

    “那你也不能弑亲啊!”

    玉揭裘终于看向她,笑到脸颊细微颤抖:“别说了,你和父王不是也想杀我吗?”

    “还不是因为你杀王太后——”寿尖叫起来。

    “别说了。”

    “你自私自利,六亲不认。我们为了谁才这般煞费苦心?你不配做荆家人。王兄临终还叫我处死你,你小小年纪,也算有些手段,硬生生逃了出去。我以为你被响马杀了……你后来又杀了人吧?”姑母说。

    玉揭裘别过头,让自己的表情消失在小狐狸的视野中:“没有,住口吧。”

    “对一切坏事自学成才,你一定又干了不少坏事吧?滥杀无辜,杀人如麻……”

    “我说了没有!”

    玉揭裘突然暴沸开来的。他朝寿直奔而去,寿放出玄文布帛,他却挥开左侧衣袖。积蓄的血飞溅而出,洒满布帛,那一片的玄文自然失效。而他则抓住那处,一剑朝寿刺去。玉揭裘完全失去了往常的神采,没有温柔的笑,也没有打趣人时的愉快,彻彻底底,从头到脚,只剩下激剧的愤怒与杀意。

    他用力捅入寿的身躯,拧动刀柄,任由穿过的内脏被搅碎。玉揭裘终于又笑了,满脸是血,如释重负,却笑得惊喜欲狂:“都叫你住口了,一直忍着呢。”

    被刺穿身体的寿良久愕然,末了张开嘴,却笑着,心满意足、如愿以偿,露出血淋淋的牙齿。

    “你看,我说了吧。”她说,“魔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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