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一提你老婆,你就能来。”◎
这对傅寒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之前在拳击馆她说做噩梦是拜他所赐,在直播时他能看出来,她和剧本里的女主角形成了非常契合的情感共鸣。
也许对她来说,之前的生活也无异于此。
被人控制,没有自由,艰难地忍受。
可是要让她演?
她是不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她现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傅寒时胸口火烧火燎的难受,就像胸腔里有一座火山不断喷发,而炙热的岩浆直接流到他的血肉上。
那座对安锦意义非凡的房子前有一座临时棚子,外面有一盏黄灯如豆,在暗下来的田野里像初升的太阳。
男人快步往那走,疾步如风,最后大步跑起来。
安锦正在休息,在导演简陋的棚里缩在圆鼓鼓的羽绒服里跟卫也扯闲话。
“这也太露风了,咱能不能整个好点的棚子。”卫也可怜兮兮地跟安锦商量,眼角耷拉着跟委屈的大狗似的。
闻言安锦撇撇嘴,“卫导,好点的东西是要钱的。”
除了傅寒时打点演艺协会,其他资金他们是一点都没要。都靠他们三个人之前筹的钱开工呢。
花自己的钱最心疼,当然可丁可卯能省则省啦。
傅寒时跑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呼吸不平地停在安锦身边看她,刚跑了一段路还喘着粗气,不断起伏的胸口撑起衬衫空余的缝隙,眸色深深,显得有些……诱人。
不远处的剧组工作人员悄咪咪地瞧着,眼里都闪耀着八卦的光芒。
尤其是服化道那几个小姑娘,紧攥着拳头无声尖叫。
“咱投资人也太帅了我的天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化妆组的一个小姑娘听到之后,激动地啪一下打她肩膀上,“啥女朋友?你没看傅总无名指上那个戒指吗?!”
玫瑰金的素圈,从来没摘过!
“傅总啊,肯定结婚了!”
“这倒也是,优质的男人往往早早就被掠夺走了。”
“可是我觉得,傅总怎么对咱们安制片那么关注啊?就……有点不对劲儿。”
“我原也以为安制片说不定跟傅总是一对?郎才女貌多合适啊,可是后来琢磨琢磨又不对味,你看咱安大美女对傅总多冷淡啊……”
“对对对,倒是傅总挺主动的,我是发现了,只要傅总在剧组,他所在之处五米以内准有安制片的身影!”
“说不定傅总就是恰好买了那个尺寸的戒指只能戴无名指上没啥特别含义呢?”
“嘘,我跟你们说个秘密啊,我觉得啊,咱编剧好像对咱制片也有意思。”
角落里几个小姑娘跟小老鼠似的吱吱吱,格外仔细认真地看导演棚里!
风暴中心。
傅寒时缓口气之后收回落在安锦身上的目光,看向卫也,“我正想跟你们说说现场物资的事情,是需要我拨专人来采买,还是直接将钱转给你们,你们自主决定。”
“我来就是想跟制片仔细谈谈。”
卫也一听这话虽然知道傅寒时肯定是在鬼扯,但眼睛不由一亮,眼泪汪汪地看向安锦。
山里冷风呼啸,他实在是太需要一个能挡住风的棚子了!!
卫也那眼神实在太金毛附体了,安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对傅寒时示意,“走吧,那去谈谈。”
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间空房间,现在安锦家的老房子是主片场,已经不是轻易就能进的地方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要演这部戏吗?”
傅寒时生怕吓到她,更怕惹她厌恶,嗓音又低又温柔。
“是啊,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演。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安锦就不耐烦了。
她一看就知道傅寒时狗嘴里要不吐象牙!
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安锦就是大腿。
不管傅寒时说什么安锦都听不进去,就算说出花都不行。
现在他在安锦这里已经没有肆意发言的资格了。
说到令她不耐烦时,她就掀起眼皮冷冷问他,“你之前到底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行不行?”
就算把她那两个美肤店和房子都卖掉都行,可别在这烦她了。
一句话就把傅寒时要说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傅寒时无力地靠在斑驳淋漓的墙上,他现在对她没有一点影响力。
甚至靠近一点都令她嫌恶。
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他现在完全是因为让剧组顺利开工才能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安锦才没有赶他。
他还真猜对了,安锦真是这个打算。
之前冷不丁被演艺协会插一杠子,虽然被傅寒时疏通明白,但是这机器设备只要一打开就是流水的钱,这刚开始拍,她心里还拿不准。
所以她没赶傅寒时走,如果演艺协会那边再起幺蛾子,不正好投资人还能再继续发光发热?
安锦见傅寒时闭口不言,心里很满意。
转身走出门口之前,安锦突然扭头,“卫也要的棚子别忘了给他买啊。”
他打着这名义过来的呢,总不能不办事。
傅寒时望着安锦身影离开,心里直发愁。
问题一个摞一个越来越多,别提没有理由阻止她出演这部戏。
他心里更惦记医生说的话,他怎么才能想办法探听到安锦的睡眠情况呢?
傅寒时转眸看一眼停在不远处空地上的房车微微出神,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可傅寒时还没来得及推动计划,晚一点时又发生了新的变故。
-=-
滨城。
安湛忙于稳定安氏无暇回家。
或者是他对父母的行为已经极度失望,只能尽责任,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恭敬亲切地面对他们。
他一想姐姐因为他而做出的妥协和付出,所经历的事情,愧疚和负罪感就压的他更加喘不上气。
本来就沉默寡言,如今安湛面对安弼怀和岳梦话更少。
如果岳梦抱怨说累,安湛只会沉默着,然后说,“那我多请两个护工。”
如果安弼怀说想他,让他来,安湛会带着淡淡的讽意说,“可是不努力工作,安氏就倒了啊。”
那他姐之前的付出,受的苦流的泪算什么?
他现在不再能任性妄为,罪恶感变成了另一种汽油,疯狂燃烧起来推着他前进。
他只想护住安氏,然后给姐姐一个强有力的后盾,甚至他还有一个想法…
所以他现在太忙了,没时间跟他们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
他对他们始终太失望了,没办法再回到从前。
在安湛这段时间的冷待下,安弼怀和岳梦总又想起了女儿。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亲生父母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哪有真记仇的道理呢?
于是两个人又凑在一起给安锦打电话,想让她回家看看,来医院陪陪他们。
也有可能是人之将死,才会贪恋曾经不屑的温暖。
这些日子安弼怀躺在病床上不知怎么的,总想起安锦小时候的事。
他们生完孩子因为工作忙,将孩子放在岳父岳母那,等缓过来一点时已经过去一两年。
他们不是没有想接安锦回来,可每次他们一回去,安锦就怯生生地躲在岳父岳母身后,看他们像看陌生人似的。
有时他们抱她,小安锦虽然不挣扎,但是趴在他们肩膀上害怕的偷偷直哭,小小的身子也不住颤抖。
妻子就恼怒了,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跟他们这样不亲近!
小安锦更依赖祖父祖母,他们开车离开怀城的时候,她不哭不闹看他们像看陌生人。
次数多了,两个人小安锦都很失望。
不约而同地萌生了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而巧合地是,从怀上小儿子开始,他们的事业就跟坐火车似的突飞猛进。生下安湛的第二天,安氏更是获得第一笔大笔投资。
安湛是他们的福星!
渐渐地,他们眼里再也看不到安锦。
渐渐地,他们很少回怀城。
眼里心里只有宝贝大儿子。
可这段时间住院,他们看多了人间冷暖。
一整层楼都是住院的老家伙,平时安弼怀状态好时让岳梦扶着走两圈。然后他们发现,有姑娘照顾的病人,过的都好。
也有儿子来陪床的,但是男人粗粗咧咧,伺候人不细心,总差点事。
更多的儿子是直接请个护工,十天半个月才露一次面。
一开始他们觉得安湛肯定不能这样,可后来盼星星盼月亮呀,怎么都盼不来安湛,他们心里渐渐觉得不是滋味。
除了第一天全家人到急救中心那一次,之后安湛一次都没来。
有时候岳梦给他打电话,安湛就淡淡地说,“我得努力工作呢,有时间去看你们。”
但又不说什么时候有时间。
有一次把岳梦气的呜呜直哭,“你白天晚上不回家,都住公司了,那么拼命干嘛啊!”
安湛只是冷冷地说,“我就是要拼了命,不然你们不得把我姐给吃了?”
父子母子之间还是因为安锦产生了巨大的、无法弥合的裂痕。
种种心思杂糅到一起,安弼怀和岳梦倒是诡异地念起安锦的好。
“咱们刚接她回来的时候,她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咱们留一份。”
那傻孩子宁可吃不饱都给他们留她以为好吃的东西,结果呢,那些东西他们早都吃腻了,等他们到家时再好吃的东西凉了也不是滋味,他们自然给扔了。
小小的安锦好像瞧见了,后来她就没再给他们留过自己觉得好吃的食物。
这么一琢磨,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安弼怀黯然地瞅着老妻,“咱们对安锦是不是真的很不好啊?”
岳梦依然梗着脖子不肯认,“我们不是给她锦衣玉食吗?”
手机嘟嘟嘟地响,对面好不容易接起来。
“喂?”冷漠的嗓音。
安弼怀第一次有点紧张,“姑娘,最近忙什么呢?”
安锦在电话那头不由打个哆嗦,叫她姑娘?不连名带姓叫她,她好不习惯。
看着不远处的剧组眼光闪亮,“我在拍戏啊。”
之前他们矛盾爆发就是因为她想拍电影,原来她还藏着掖着瞒着,现在突然不想了呢。
“我不在滨城。”
所以不能去医院。
也不能去看他们。
不过安锦暗搓搓地想,就算在滨城,她也不去。
果然在安锦蓄意点火下,岳梦一下就炸了!
在她眼里,戏子是最不堪的!
“你怎么回事?我跟你爸好话劝你你听不进去是吧!”
“我回头就告诉女婿,我们管不了你,就让他管你!”
那要这么说,安锦就觉得非常好笑了。
她瞄了一眼那边,傅寒时正在看她。
安锦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哦,不用麻烦你们告状,我这戏还是他投资的呢。”
没想到吧?
说完安锦觉得没意思,腻歪极了,冷冷道,“挂了。”
见情势不好,安弼怀连忙温声拉回话,慈祥极了,“来医院看看我吧?”
“安湛呢?”安锦问。
“他最近工作忙得很啊!一次都没来过!”
“哦”,安锦无语低笑,“你们宝贝儿子都不去,我干嘛去,上赶子找难受啊?我有病吗?”
去他们那上赶子找骂啊?
安锦顿了顿,望着天空轻叹口气,“可惜我们国家不能办亲子关系断绝的法律手续。”
“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挂断电话之后反手就将手机号拉黑,安锦寻思现在安湛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她好像也没什么跟安弼怀和岳梦演戏的必要。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自从进入女主角的角色里之后,她觉得自己灵魂好像得到了升华。
说不清具体的感受是什么,但是她想对自己好一点。
如果女主角不是一开始的心软,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她一定要警示自己,再也不要重蹈覆辙。
她垂眸把土块踢走,扁扁嘴心道,也不知道安湛什么时候能突破出来呀。
跟弟弟的羁绊是她心底为数不多柔软的地方了,她仰头望着天空飘过的白云和明媚又清冷的阳光暗暗心想。
他们无法选择生在这个家庭,但是安湛你也加油啊!
不要被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束缚。
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安锦将自己裹上一层一层坚硬的外壳。
哦,也不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落在傅寒时眼里,令他悔恨,令他痛苦。
电话被挂断之后安弼怀和岳梦都愣了愣,连忙回拨回去。
结果再拨过去就是无尽的嘟嘟声,电话没有再被接起来。
安静的病房,漫长的忙音。
夫妻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发呆。
什么叫做可惜不能断绝亲子关系?
“她……”
安弼怀手指哆嗦着指着手机。
到如今,他们才恍惚意识到,他们好像真的失去女儿了?
岳梦愣愣的,抢过手机给安湛打电话。
结果……安湛也没接,也是一样漫长的忙音。
叱咤商场一辈子的夫妻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突然敲门声,护士探头进来,“叔叔阿姨下午好啊,过两天叔叔就能出院了,主任说让您孩子过来一趟,他有事情要跟他沟通一下,您估计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先告诉我一声?我现在去告诉主任一声。”
安弼怀愕然,咽下唾沫,“……我跟孩子们打电话先问问。”
“好嘞,那您一会儿定好时间按铃告诉我啊。”
等病房门合上之后,安弼怀又给安锦和安湛打电话。
可是这次,没有一个人接……
良久之后,夕阳余晖将病房里的白色病床渡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安弼怀怔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一整页红色未接通的提示,满眼血丝。
无尽的财富和引以为傲的权势在此刻显得格外单薄……
安弼怀抬手按住胸口,缓慢地扭头看向妻子颤声问,“我们的孩子们,难道很讨厌我们吗?”
一直强压着情绪的岳梦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安弼怀怀中,抱着他消瘦干枯的身躯嚎啕大哭,“你要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
-=-
傍晚,傅寒时正在等安锦试第一场戏,就见助理急匆匆地拿着手机跑过来。
助理凑到老板身边站好,捏着拳头欲言又止。
傅寒时余光一瞟,趁安锦转身与别人说话时才转眸问他,“怎么了?”
助理闭着嘴连忙晃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老板娘,目光跟变成勾子似的跟着她跑。
傅寒时见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若有所思,随即转身对他扬了下下巴,“走吧,出去说。”
两个人走出临时搭的墨色帐篷,狂风卷积着乌云往这边飞快地涌。傅寒时抬眸瞧一眼,蹙了蹙眉,又回眸看一眼正忙碌的剧组。
“这边雨伞雨衣够吗?”他问。
总觉得要下雪。
但是怀城并不是天寒地冻的气候,一般学刚下不一会儿就会化了。
助理一听连忙点头,焦急地扯着老板大衣衣袖又往这边拽拽,一副避人耳目的模样。
“老板”,助理用气声说,“梁女士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
梁以晴?
傅寒时拧眉不解,“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她说,有人知道您在怀城呢,要来找您。”
“谁?”他问。
助理抬眸小心翼翼地瞅着老板漆黑的眸子,壮着胆子说,“她说您知道是谁。”
闻言,傅寒时顿了顿,下垂的眼睫一动未动,整个人周身气势骤然变得凛冽低沉,仿佛和天上的乌云映衬着,散发着冷意。
傅寒时立在原地没动,半晌之后才抬眸看向在不远处忙碌的安锦,眸色复杂。
停顿许久,好似要将她身影收到眼底一般,他转头沉郁地问,“她说人在哪了吗?”
“您……”
傅寒时冷笑一声,“我去会会。”
“问好了地址发给我。”
说罢向黑色宾利走去。
开门上车,踩下油门后轰然离去。
助理担忧地望着老板离开,咬了咬牙又给梁以晴打电话。
不远处,安锦忙完,目光遥遥地望过去,看着傅寒时急促不安地离开,还有他凛冽不悦的背影……
“制片!”
突然有人叫她,安锦连忙收回视线应声转过去,“怎么啦?”
她又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刚刚脑海中滑过的一丝疑惑转瞬被压入深海。
片场里,只有助理坐立不安。
他一想老板去见的人,喉咙跟被塞了一把沙子似的,难受的要命。
老板他,可千万想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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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城老城区,一处老巷子里。
傅寒时按照地址过来,停好车后不久就有人从阴暗的巷子里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傅寒时将车窗降下来,沉默平静地看着对方缓缓靠近。
最后来人停在车边,对他嗬嗬地笑,“你来啦?”
拉了拉车门没拉开,来人也不在意,抱胸站在外头弯腰直勾勾地瞅着冷峻英挺的男人,“我就知道一提你老婆,你就能来。”
“你还真挺爱她?”
“看来之前的教训你也没记到心里去啊?”
傅寒时拧眉,“你想干什么?”
“你现在也有弱点了啊傅寒时,你知不知道,有弱点就离死不远了?”
“谁能想到矜贵的傅寒时傅总,还有不堪的另一面呢?”
“你说我去告诉她,怎么样呀?”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我的妈呀,我们的金主爸爸要被扇耳光了!!!!”感谢在2022-02-1922:07:542022-02-2021:1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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