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眼睛发热,觉得自己要哭了。◎
蓝色丝绸睡衣,发丝凌乱,不知怎么睡的脑后还叉出去一捋,下颚长出了一层青茬,如果仔细看能看出有一道非常非常细的线,是之前傅寒时受伤的伤口。
傅寒时有些懊恼地侧头看她从门后从走来,抬手摸了摸脸。
心里想着刚起来还没洗脸,还行吧?
“你现在穿这套睡衣不冷吗?”安锦突然问。
这睡衣太薄了,现在这么冷,她看着都想打哆嗦。
“是你买的。”
“哦。”
安锦不说话了。
站在门口往里探头一看,狭小的小公寓被各种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无法忽略的就是门口那大小各异的各种用途的瓷罐和锅。
“你要改行当厨师啊?”
自从那夜在房车里把他狠狠地咬过之后,安锦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好像终于将怒气宣泄出去,也可能是感觉到他真诚的忏悔。
偶尔也不会不那么紧绷的与他说话。
这几天他不在滨城给她打电话,有时她会接,有时可能在忙就不理他。
“没有,给你做汤用的。”
闻言安锦撇撇嘴,又嗯一声。
“我睡觉去了。”她摆摆手潇洒离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她听到他迈步出来的脚步声,还有落在身后的那道视线。
把自己房门打开之后又合上,安锦背靠门板出神。
他什么时候搬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依稀能听到傅寒时与助理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声音渐止,嘭一声门被关上。
鬼使神差地,她转身看了一眼猫眼。
结果被吓的差点喊出声,连忙抬手捂住嘴。
傅寒时正站在门口垂着头,拧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一会儿从大衣里掏出来一沓便签纸,拿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贴到门上,又看一眼她的门才往电梯间走,进了电梯。
等电梯下了两层之后,安锦才小心翼翼打开门,探头出去看那张便签纸上的字。
【我出去买菜,中午给你煲汤。】
她抬手拨弄一下便签纸翘起来的角角,没有动它,低叹口气回到房间,走到床边瘫倒下去。
安锦现在对傅寒时的感觉很复杂。
她还是不想和他和好,她对爱情啊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它也能过得很好,或许能过得更好呢?
可他的种种行为让她想到之前的自己,有些心酸,想跟他说何必呢。
她经历过,大概知道这种无望渴求的滋味并不好受。
跳脱出他们本身,她站在上帝视角就想跟他说,何必呢。
回想在房车上的那一晚,他的表现令她心里更复杂。
她终于感觉到他也许是真的爱她。
那是一种,刨除欲念的,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纯粹爱意。
是和缓的,令人平静,甚至会让人想流泪的那种丰盈的幸福感。
那一晚,他轻轻拍了她一整夜。
当时睡过一会儿之后,安锦就醒过来了,可是眼睛哭肿了太难受,她才没有睁开眼。
结果下一秒就发现好像有人在,吓得她打个哆嗦,刚要起身怒喝是谁。
轻柔地手掌就落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的。
“没事了宝贝,不要害怕,没事了。”
像安抚人类幼崽那样充满耐心地,他温柔地哄着她。
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混着血腥的味道。
想起自己刚刚情绪失控时非常凶狠用了十足十的力狠狠咬了他一口。
应该很疼的,可他好像不在乎,好像那个伤口不存在。
还有红肿的脸颊,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轻轻揽着她哼唱着小时候祖母哄她的童谣,唱完一段之后会低头仔细看她,用毛巾给她擦擦汗,帮她理理头发。
她的眼睛又有些酸,她好像只是在刚结婚的时候跟他提过一回这首歌,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车里有些热,她因为痛哭流涕出了一身汗,他没有调空调,可能是怕她着凉,只是拿了一张硬纸板离她很远地扇风。
微弱的暖风拂过面颊,直到她的汗消才停止。
她能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那种珍视。
她的内心终于生出惋惜。
多可惜呢,如果他早这样,该多好啊。
早上三四点就起床赶五点多的高铁,她实在是太困了,来不及回忆与惋惜太多,她倒到床上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窗帘没来得及拉上,这一觉睡得挺香但是不怎么安稳。
安锦是被食物咸香的味道给香醒的。
梦里的她坐在好长一张欧式餐桌前,白色蜡烛燃着,照亮桌上的各色美食,看起来令人垂涎欲滴,可她手里的筷子怎么都夹不着。
咸香的滋味调皮地绕着她的鼻尖,最后安锦恼怒地摔了筷子之后,醒过来了。
醒过来之后还有些生闷气,双臂抱胸挤在被窝里气呼呼的。
咕噜噜,早上中午都没吃饭,肚子开始打鼓啦。
安锦颓丧起身,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谁在这栋楼里做饭呢?
有病吗?
这楼商水商电,多贵啊,而且电磁炉也做不了什么……
正被香味馋得在心里默默吐槽,安锦突然想到那张字条,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咕,“不能吧?”
不能是隔壁的男人在作妖吧?
他是认真的?
就这时,敲门声响起。
安锦愣了愣,拢了两下头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是他,疑惑地将门打开一条缝警惕地问,“干嘛?”
“起来吃饭了。”傅寒时笑笑,“不按时吃饭容易胃不舒服。”
“……”
“一起吃顿饭吧?”
“我跟你说说你电影的事。”
可能是刚睡醒还没清醒,也可能是实在太饿,隔壁香气太浓重扰乱了她的理智。
安锦答应了。
“那去我那边?”
安锦点点头,扬着下巴向他示意,“走吧。”
她在他面前好像也没什么形象要在乎,索性推开门直接就跟他走了。
安锦最喜欢喝西红柿牛腩汤,最好是酸甜适宜。
天气冷的时候喝一口,浑身通泰。
所以一进门,安锦就闻出了熟悉的味道,还有灶台里传来的砂锅里咕噜咕噜的美妙声音。
疑惑地眼神落在男人后背。
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给吸引走了。
他这套房子比她的看起来精致好多,格局好像也调整了。
才五十多平的面积居然隔出来封闭厨房了?
还做了二层小复式。
北欧极简风,跟她那真是差距好大。
这格调品味断断不能是之前的装修,一看就是傅寒时让人提前精心收拾过的。
“你这房子什么时候开始弄的?”她好奇问。
背对着她的男人脚步一顿,语焉不详地答道,“就前不久。”
可惜安锦没放过他,望着他的背影冷嗤一声,“第一次知道我在这工作的时候吧?”
傅寒时:“……”
男人转身过来,不安地望着她,面色有些苍白,抿了抿嘴唇。
“没事儿,我就问问。”安锦毫不在意摆摆手,继续往前走,“我能参观一下吗?”
可转到他看不到的地方,眸光复杂地暗下来。
压下心思,继续欣赏这屋里的装修格局,一看就是知名设计师的手笔。
说不定还有极优秀的结构师出力,这小小的四十平米的房子,能分出两间卧室,还有书房,真是好难啊。
她绕到卫生间一看不由瞪大眼睛,居然做了双卫!
还有一间独立浴室!
好大的白色浴缸,那个浴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最喜欢品牌出的新款,调整了背靠的坡度能躺更久,还升级了冲浪按摩功能。
是她想要又不舍得买的!
光这个浴缸都比这间公寓贵。
整套装修下来花的钱大概能把这一侧的小房子都买下来吧,她暗自揣测。
“他们怎么做到的?”
把这四十平米用的这么完美!
傅寒时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温柔地看着她的背影,听到她的问题才笑着出声,“大概是我钱给的足够多?”
果然!果然!
她没回头但是小声嘟囔着,“万恶的资本家!真好啊!”
激起了她汹涌澎湃想赚钱的心啊!
这简直是她小时候的梦中情房!
果然只要有钱,想要什么都能被实现。
楼上那个卧室窗沿上甚至围了一圈金灿灿的小彩灯,一闪一闪地,像天边的星星被系在窗边。
楼梯下面也有暖色的呼吸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来。
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她的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勾起来,眼里带着笑意。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眼神温软。
他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她喜欢就好。
“你先自己看看,我去盛汤,然后我们就吃饭。”
安锦完全陷入梦中情房中,他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嗯嗯两声胡乱答应了。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到门上挂的东西时,安锦突然止住,错愕地瞪大眼睛,往上两步抬手摸它,毛绒绒,特别熟悉的触感让她指尖不禁颤抖。
她又往前,把它捞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翻过来又翻过去,是她好熟悉的东西。
她眨干眼里的雾气,转身疾步往楼下跑,去找他。
正好傅寒时戴着石棉手套小心翼翼端热汤出来,安锦拐过转角时经过视野盲区,两个人都没看到对方,嘭的一下撞到一起。
两个人撞到一起那一刻,傅寒时下意识护住她,张开手臂将她揽到怀里,这碗被撞翻的滚烫汤汁全部洒在了他身上。
她被他牢牢护在怀里,只觉得眼前景物飞快旋转,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紧按在怀里,垂眸眼睁睁地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汤汁滴在地上。
“没烫到吧?”他焦急地问,大手慌乱摸她脸颊颈侧还有手臂和后背。
见都是一片干爽之后才松口气,抱住她的腰将她挪出去两三米之后离满地狼藉远远的才把她放到地上,然后拧眉将她绕了一圈仔仔细细看一遍,“有哪烫到了吗?”
安锦怔愣地望着他身后,抿了抿唇,“没事,我没有被烫到。”
犹豫一下还是说,“你先去处理一下自己吧。”
他身上还在往下滴热汤。
傅寒时也没推脱,视线又在她身上扫一圈确定她真的没事之后颔首离开。
走的时候还回头看她说,“厨房瓷罐里还有汤,你盛一碗先吃饭先吃,不用等我。”
安锦站在那,看他快步往浴室走,快到浴室时他已经将衬衫脱下来,整个后背一片红,看起来很疼。
她光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她动了动嘴唇嗫喏两声,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咔哒一声,傅寒时闪身进去将门合上,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安锦想了想,没有去盛汤也没去盛饭。
反而起身往门口走,站在玄关换好鞋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最终推门出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分钟之后了,她站在门口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犹豫片刻还是屈指敲门。
门仿佛瞬间被打开,然后安锦就看到傅寒时面色苍白,而眼圈已经红透。
安锦惊愕,难得磕巴了,“……这,这么疼?那要不要去医院?”
傅寒时牢牢地盯着她,只是摇头,掩饰似的揉了揉眼角垂眸低哑地说,“我以为你走了。”
充满磁性的嗓音失落极了。
“……”,安锦抬起手晃晃手里的塑料袋,“我去买烫伤药去了。”
塑料袋劈里啪啦的细弱声响仿佛天籁之音,傅寒时眼里瞬间盛光绽放。
他退一步给她让位置,“那快进来,我们吃饭。”
话尾雀跃着扬起来。
安锦拉开门进去,换好屋内唯一一双女士拖鞋之后转身,然后就顿住了,视线不自然地错开。
“你要不然把衣服穿上?”
刚刚傅寒时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安锦不在,只系了一条围巾就陷入低落。
话音刚落,安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又抬头看向他的胸膛。
“你这胸口怎么弄的?也是刚刚烫的吗?”
安锦拧眉,视线描绘一圈之后疑惑,“你前段时间被烫了?”
他俩没分开多久,在她跟他闹翻之前他身上没有伤口啊。
身上像白玉一样,比她皮肤都好。
安锦视线直白仔细,傅寒时没被烫到的前面身子也开始渐渐发红,连耳朵尖也染上了红色。
他往后退两步连忙回身,“我去穿衣服。”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逃似的钻进一楼衣帽间里去。
安锦坐在沙发上等着,目光落在刚刚汤洒的地方,碎碗已经被收拾好,地也被擦干净了。
她望着衣帽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那里探出一个脑袋。
傅寒时有点为难地跟她商量,“你能不能帮我把剪子拿过来?”
安锦:“?”
“现在后背不能穿衣服,我剪一下衣服。”
后背被烫伤的地方很疼,钻心的疼,一直发烫。
安锦闻言点头,去厨房找剪刀,然后站在衣帽间门口递给他。
瞥一眼满柜子的黑色白色衬衫,她抿唇狐疑,“你不会是要剪衬衫吧?”
男人在里面嗯一声。
大几千一件的衬衫?
就这么给剪了?
“穷困潦倒”的安制片觉得肉疼。
“你别剪了,我那有安湛的t恤,给你拿一件剪。”
傅寒时立刻问,“安湛的衣服怎么在你这?”
“……你穿不穿?”
“……穿。”
安锦动作利落,回去拿件t恤就回来,然后对着傅寒时身后被烫伤的地方小心比量一下,用剪刀剪除大致形状。
然后看他小心翼翼套上,前面遮得严严实实,后面放风。
安锦轻车熟路把空调往上调了两度,一回身就看到他的后背,不禁眯起眼睛。
被烫的地方好红,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看起来特别特别地疼。
她视线悄悄往上挪了一下,傅寒时的额头一直有一层薄汗,虽然他一直神情平和自然没有波动,安锦还是觉得他应该很疼。
傅寒时站在桌前垂眸看着塑料袋里那个孤零零的小盒子,紧张地摩挲手指,试探着问她,“能帮我涂一下药吗?”
安锦沉默一下,天人交战之后轻叹口气答应了,“好。”
跟他去沙发上坐好之后,她望着他背后淋漓的伤口眼睫颤了颤,低声开口,“刚刚谢谢你。”
是她着急跑过来的,如果不是他奋力护她,受伤的应该是她。
她拧开烫伤膏的盖子,挤到指腹上小心翼翼地涂。
但是即使她动作尽可能轻,她还是能看到男人紧绷起来的背脊。
应该还是很疼。
“如果之前你也这样就好了。”
这样奋不顾身救她。
鬼使神差说出声,安锦意识到后立刻蹙眉收敛神色。
傅寒时闻言放在腿上的双拳攥的更紧,颈侧的青筋凸出来。
他精致勾人的双眸如泣血泪,他重重地闭上眼,颤声道,“不管怎么解释,那次是我不对,我不会狡辩。”
安锦顿了顿,没应声。
仿佛她没说出那句话,也没听到他的回答。
她只是真的觉得好遗憾呀。
不管是她和祖父祖母,她和安弼怀岳梦,她和安湛,还是她和傅寒时,好像她注定得不到当下的慰藉。
她刚刚这句话不是抱怨,只是茫然的感叹。
傅寒时似乎会错意,安锦也没打算解释。
又重新聚精会神涂药。
他受伤的面积不小,在烫红的皮肤上能看到汤汁溅开的形状。
安锦认真仔细地一点点涂好。
涂完药之后,刚刚参观房子的兴致已经消散,她想回到自己隔壁的小房子里。
刚起身要告辞,就见傅寒时快步走向厨房,转瞬端出一个木色餐盘。上面放着两碗西红柿牛腩汤和两碗米饭。
这件被剪开的t恤穿在他身上露出后背的大片伤口,本应该显得狼狈凄惨又滑稽。
的确是如此,但因为那张清俊出尘的脸,本应狼狈的衣装生生又被他穿出了几分落拓之感。
他出来时对她弯唇笑笑,“刚刚提前晾好了,这回不会烫到你。”
可即使如此,端汤碗的时候傅寒时也不让安锦靠近,将汤碗放到他对面的桌子上,想了想又往中央推了推,好像怕烫到她。
“你刚刚不是以为我走了吗?”她轻声问。
以为她走了,所以眼圈都红了。
傅寒时放筷子的动作顿住,垂着头抿唇低声说,“我想,你也许说不定还会回来呢?”
所以为了那一点说不定,他连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先去盛汤晾起来吗?
安锦眼睛发热,觉得自己要哭了。
她也说不清是种怎么滋味,大概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
令她特别难过。
屋里安静下来,傅寒时将碗筷布好之后又过来牵她的手,送她落座。
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明明地上已经收拾干净,没有瓷碗的碎片了。
趁安锦混乱时,傅寒时将她按在座位上,看到她悲伤的眼神心砰砰直跳,主动开口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回滨城加班的时候,能不能在这边住?”
见她蹙眉,傅寒时连忙解释,“我去隔壁睡,不在这。”
“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住主卧,周晓筱住客房,她能保护你。”
安锦心中酸涩更甚,她沉默良久后轻叹口气,抬眸不解地望着他,“傅寒时,你这是图什么呢?”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说,“这里有浴缸,你加班累了可以放松一下。”
他想说不图什么,只是想让她过得舒服一点。
但是他知道,这么说她肯定会不开心。
“那然后呢?”
“你再把隔壁也改造成这样吗?”
傅寒时沉默,没出声。
他的确是这样计划的,前提是她同意的话。
他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把他能给的东西,也都给她。
“我以后,会一直这样竭尽全力保护你。”他望着她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承诺。
竭尽全力,多浪漫的四个字啊。
安锦一边听,一边出神的想。
他伸出手臂横跨餐桌,小心远离汤碗之后坚定地去找寻她的手,将她柔软的手指纳入手掌,缓缓握住。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浴室里滴答滴答的水声。
傅寒时眼里好像有一层水光在闪,她能看清里面翻腾的悔恨还有执拗的决心。
“安锦,能不能请你再信任我一次。”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下次你还可以帮我涂药吗?”感谢在2022-02-2122:16:102022-02-2216:4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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